畫麵中,墨子軒奮力的擠到離墨子靖不遠的地方,剛要開口叫喚,就見不遠處有個人舉起了箭射向墨子靖。來不及多想,墨子軒瘋了似的奔向墨子靖,用身體替墨子靖擋了那支射來的箭。那支箭正中心髒,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墨子軒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


    墨子靖望著眼前緩緩倒地的墨子軒,隻覺靈魂離殼,目眥欲裂。


    “兄長。”


    一聲唿喚將墨子靖驚醒,連忙將即將倒地的墨子軒摟在懷裏,看著懷裏滿身是血的墨子軒,墨子靖隻覺自己五髒六腑都撕扯般難受。抱著墨子軒哭得那麽無措、那麽絕望、那麽撕心裂肺。


    看到這慘烈的畫麵,薛宮楠微微偏過頭,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疼,他感受得到墨子靖的情緒波動。綠奇見了,握了握薛宮楠的手,以示安慰,薛宮楠衝綠奇笑了笑。


    再次看向畫麵,這時的墨子軒已經死了,墨子靖在一遍一遍的擦拭墨子軒臉上的血跡,直到將墨子軒臉上的血跡擦拭幹淨才作罷。


    看著懷裏的墨子軒,如同往日睡著了般,那麽的乖巧、那麽的俊美。可是他知道,軒兒死了,他千辛萬苦養大的軒兒死了!他拚命護著的軒兒,就這麽死在自己麵前,滿身是血的躺在自己的懷裏。


    站在不遠處,有個長相俊美身姿高挺的男子,應該就是安伯成了。


    此時的安伯成一臉震驚無措地看著墨子靖,想上前卻又不敢,隻得站在那兒盯著墨子靖,可以看得出他是害怕的。


    過了一會,墨子靖抬起頭望向安伯成,緩緩道;“安伯成,我心悅你,除夕那天,我拿著你送我的那枚白玉玉佩,緊張的一晚都沒睡著,想著第二天向你表明心意。可是,你卻毀了這一切,安伯成,我不恨你,但我永生永世都不想再遇到你。”


    墨子靖說完,還不等安伯成反應過來,就拿起地上自己的佩劍,自盡了,安伯成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


    於是連忙跑過去抱起墨子靖,用手按住墨子靖的胸口,想阻止血的流出,可是沒用,墨子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劍身幾乎刺穿了整個胸膛。


    安伯成愣愣地抱著墨子靖,嘴裏還不停地喃喃著:“怎麽會這樣?墨子靖你怎麽能死呢?你怎麽能死呢?”


    好半晌終於從墨子靖已經離去的情緒中反應過來,瘋狂的嘶吼:“你怎麽這麽殘忍,墨子靖你怎麽這麽殘忍。連給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這時,邊上一個將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五皇子,你先不要急著哭,先找大夫看看,搞不好還能救迴來。”


    安伯成像是突然想到這點,眼裏頓時迸出駭人的光,亮的驚人,“對對對,來......來人,快來人,去將軍醫叫過來,快。”


    不一會兒,一位大夫裝扮的老者就急急慌慌的趕了過來,見到來人,安伯成像是看到了希望,連忙讓老者行醫,半晌,老者搖了搖頭道:“這位小公子倒是還未氣絕,這位大公子傷得太重,沒救了。”


    “你說什麽?你說誰沒救了?”


    老者見了安伯成這副神情,有些發怵,但還是不得不實話實說:“五皇子,他們都傷得太重。尤其是這位大公子,胸膛幾乎刺穿,已經氣絕了。不過,那位小公子,如果上天保佑的話,可能還有救。”


    “不過……”


    “不過什麽?”


    “就是,小公子就算是救迴來,也是個活死人。”


    聽了老者的話,安伯成癱軟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那麽要強,怎麽會死呢?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都得給我將他們救迴來。”


    老者聽了搖了搖頭,沉聲道:“五皇子,恕老臣無能為力。這位大公子已經死了,救不迴來了。”


    安伯成愣愣地看著全身是血的墨子靖, “他死了?他死了?他剛才還說心悅自己,轉眼他就死了?墨子靖你就這麽恨我嗎?好,你不是最喜歡你的弟弟嗎?那我就讓你死也死不安生。”


    “你聽好了,盡全力給我救活這位小公子,不惜任何代價。”


    “五皇子,如果是活死人呢?”


    “那也得給我活著。”說完抱起墨子靖的屍身向城內走去。


    看到這裏,大家終於知道,為什麽墨子靖找遍了人間和地府,也沒有找到墨子軒的魂魄,原來是墨子軒還沒死,但墨子軒雖然沒死,恐怕也會像那軍醫所說般,是個活死人。


    “難怪!難怪!我這些年找遍了各地,也沒找到軒兒,原來,原來軒兒他還活著。各位仙長能不能再幫我一次,帶我去見他。”


    這次,還沒等薛宮楠迴答,薛浩然就搶先答道:“既然答應了要讓你見到你弟弟,我們自然會幫你到底。”


    綠奇也同意薛浩然的觀點,連連點頭道:“我們會帶你去找安伯成。”


    墨子靖又想跪下磕頭感謝,被薛宮楠阻止了:“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既然答應過幫你,自然會幫到底。明天我們就去墨陽城找安伯成。”


    第二天,一行人就往墨陽城出發,既然墨子軒被安伯成所救,那肯定就在墨陽城的城主府。


    看著墨子靖的狀態,知道時間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他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等待了。待大家收拾好後,薛宮楠捏了個法訣,墨子靖感覺身子一輕,待反應過來,已經到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墨陽城還和自己生前一樣,熱鬧的街道,熟悉的叫賣聲,各色各樣的小吃,繁華一如往昔,甚至更加的昌盛。墨子靖以為安伯成那樣忘恩負義,又心機深沉的人,在占領這座城之後會屠城,這也是他們遼昌國慣有的作風。所以,這十年來每每想到這裏都異常痛恨自己。


    但眼前的情景倒是出乎自己預料,心裏的枷鎖得以解脫,現在隻要找到軒兒,看他好好的,自己也就能安然離開了。


    薛宮楠沒有看出來,這座城十年前遭遇了外敵的侵入,看現在一派繁榮之態,看得出來這個安伯成是個好城主。


    “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 蕭君玉看著周圍的街道:“好像是十年前路過此地,那時候城裏似乎到處在找修士。城主好像是發布懸賞,找能起死複生的人。”


    “然後呢?”薛宮楠很好奇。


    “不知道,我急著去群仙會就隻逗留了一晚,第二天我就離開了。”


    “君玉哥,你說你十年前來的,那個時候安伯成應該才占領墨陽城,墨陽城是不是很亂?”


    “不亂,雖說沒有如今繁華,但也不像是剛經過戰亂的樣子。”


    “這樣看來安伯成不是個好人,但絕對是個好城主。”


    “喂!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快點,說什麽呢?走路那麽慢。” 薛浩然見薛宮楠同君玉上仙親密的樣子,心裏就說不出的別扭。


    走前麵的綠奇與墨子靖也轉頭看過來。


    薛宮楠無語地看著自家大哥,見後者一副你們有秘密的架勢。無法,隻得快步上前。


    蕭君玉臉上的表情沒變,但是眼底閃過不悅,他能看出來今天薛浩然一直防著他,蕭君玉感到疑惑,難道薛浩然看出些什麽?但,那又怎樣,自己也從沒想過要隱瞞,也不想隱瞞。


    “到了,這就是城主府。”


    墨子靖看著麵前這座熟悉的府邸對眾人道:“還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雖說沒變,但也不能說明什麽,一切等我們見到安伯成再說。”薛宮楠拍拍墨子靖的肩。


    墨子靖神色黯了黯:“我知道,那我們進去吧。”


    蕭君玉一揮手,眾人就站在城主府內了。雖然經曆了一次,墨子靖還是感到神奇的很,果然仙就是仙,這爬牆真的不要太方便。


    “好香!二公子、大公子、君玉上仙,你們有沒有聞到香味?” 綠奇慫著鼻子:“好像是櫻花的花香。”


    眾人點頭,道:“聞到了。”


    一行人跟著墨子靖,往安伯成的住所趕去,穿過一座假山,走過一座廊橋,就看到很大很大一個庭院,庭院裏種滿了櫻花,入眼滿眼的紅,美不勝收。


    在那櫻花樹下擺放著兩張躺椅,有兩個男子正躺在櫻花樹下,一人著一身白衣,似乎睡著了。另一人白發也同樣著一身白衣,躺在躺椅上喝酒,邊喝邊念叨:“白雪一見傾顏色,望一眼千山萬水,見你才知灼灼其華,夢醒才知物事人非,可惜紅塵卿不在,滿庭櫻花為卿種,靜待卿歸來,靜待卿歸來,歸來......”


    薛宮楠有所觸動,轉頭看向墨子靖。


    隻見墨子靖那張鐵青的臉上,此時布滿了淚水,看來這兩人有一人就是安伯成了。像是有所覺一樣,那人轉過頭向這邊看來,手上的酒沒有拿穩,掉到了地上,酒四散開來。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呢!薛宮楠見過美男子無數,也不得不感歎此人生的俊美,隻是滿頭華發,人未老先白發。


    “子靖?你迴來了?”然後又否認道:“哎,看來我喝醉了呢!竟然看到子靖了。有多久沒有夢到你了,好像有五年了吧。”


    於是,眯著眼一邊喝酒,一邊盯著墨子靖,看了半響感覺不對,這夢也太過真實些,往常夢裏能看個背影就不錯了,這次竟然是麵對著自己,而且,子靖竟然在哭。


    反應過來這不是做夢,安伯成連忙起身,一路踉踉蹌蹌的朝墨子靖奔過來,走到離墨子靖五步之遙時,停下了,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墨子靖。


    墨子靖也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就以白發的男子,一時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這十年來,他其實是恨過他的,也後悔曾經救過他,更惱恨喜歡過他的自己,滿心煎熬。


    但是今天見了一派繁榮的墨陽城,百姓們安居樂業,幸福康健,還有熟悉的城主府,和這一大片的櫻花,墨子靖突然就恨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不恨了、不戀了、不念了,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薛宮楠看著墨子靖的魂體好像變淡了些,臉上也不複昨日那般青紫,隱約能看出,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瀟灑俊逸的少年城主。見墨子靖變化,薛宮楠既高興又感傷。


    “你是安伯成吧!”薛宮楠看著對麵這個心狠,但又好像很脆弱的男人道。


    “是,我是安伯成。”這才將視線從墨子靖的身上挪開,看向薛宮楠幾人,然後定定看著薛宮楠幾人,問道:“你們是誰?”


    薛浩然冷冷地道:“我們是墨子靖的朋友,這次過來是想幫墨子靖完成他的心願,聽聞墨子軒在你的府上,可有此事?”


    “我們這次來主要是陪墨子靖找墨子軒的,還請閣下能將墨子軒帶出來。”


    安伯成像是沒有聽到薛浩然所言,隻定定的看向墨子靖,像是要將墨子靖看穿一般,半響才顫聲道:“子靖,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你是來報仇的嗎?你再不來,我怕我快要等不下去了。”


    薛宮楠還以為,這仇人見麵會分外眼紅,不掐個你死我活好像都對不起墨子靖這些年所受的苦,可如今這場麵,一個個都好像朋友見麵般和諧的不可思議?


    薛宮楠挪到蕭君玉旁邊,用肩膀撞了撞蕭君玉,一臉古怪地道:“他們不是有仇嗎?怎麽我感覺他們不像是有仇地樣子,反而像敘舊?這霸占了人家的城池,殺了人家的親人,又逼得人家自殺,怎麽一點作為壞人的自覺都沒有?”


    “還等你很久了?等著墨子靖來報仇嗎?傻了吧。”


    蕭君玉道:“可能安伯成早就不想活了吧,又有顧慮不能死,才會說出等了墨子靖很久的話。宮楠你有沒有看到安伯成見了墨子靖的反應?那是一種終於可以解脫了的神情。”


    經蕭君玉這麽一說,薛宮楠一看好像是這麽一迴事。見薛宮楠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又道:“有時死了的那個反而會比活著的更幸運,活著那個要日日夜夜承受著悔恨之痛,思念之苦。”


    薛宮楠聽了也沒了調侃的心思,隻是看著旁邊的墨子靖。墨子靖看著幾步之遙的安伯成,眼底是一片平和。


    在薛宮楠以為他們就會這樣一直看下去,墨子靖開口了:“我想見軒兒。”


    安伯成眼神一顫,一抹痛楚自他眼底蕩開,半響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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