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坐在不遠處抽煙,葉子煙不好點,但勁大,他煙癮說重不重,但不抽煙肯定是過不了這一天的。


    見向南知醒了,他朝她伸手,示意她他就在這,不用怕。


    向南知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外套,渾身是汗,頭發黏在脖頸處,後背,到處都是。


    她起身,雙手摸到邊上的沙子,一陣風吹開,她嗆得止不住的咳嗽。


    男人扔了手裏的煙跑過來,“怎麽了?”


    “我們是不是要到外麵的路上坐車了?”


    “嗯,要到了。”


    向南知打了個噴嚏,“我睡了多久,現在是幾點?”


    “下午兩點。”


    從早上到現在,真的過了很久很久了。


    向南知起身,喉嚨有點幹,臉上也燙得很,“想喝水。”


    “這裏。”


    喝了水,向南知睡眼惺忪,“沈世勳我們走吧。”


    她好想,好想快點離開這裏。


    離開沙漠,離開草原,離開這裏的落後與世隔絕,離開這片動不動有狼,有熊的土地。


    離開這能夠灼傷她的烈日,她想迴家,吹空調,泡溫泉,吃牛排,吃海鮮,喝下午茶……


    “不休息了?”


    “趕路吧。”


    兩人到了外麵的那條公路,太陽依舊熱烈,周邊沒有樹,隻有草原,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


    向南知隻能躲在一塊石頭背後,但石頭也很燙,吸熱後散發出的熱量讓她更加聒噪。


    總而言之,無論她怎麽做,她都感覺熱,都覺得自己渾身不自在……


    這幾天開心的時光固然很開心,但是更多的是讓她銘記了來時和現在的路程。


    天高皇帝遠也不為過。


    都21世紀了,還會有這種難以到達的地方,令人匪夷所思。


    向南知望著太陽,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沈世勳差點以為她感冒了,男人遞給她水,“再等等,車子會來的。”


    “萬一走了呢?”


    “我背著你到附近有人的地方去,我們明天再走。”


    向南知接過水,喝了一些,這才意識到這水隻有這麽一點點,跟她上一次喝的時候區別不大。


    “你這一路上沒喝水嗎?”


    “喝了一點。”


    準確來說這一路上都沒有水源,他怕向南知沒水喝,索性就沒占。


    向南知平躺在地上,“沈世勳,你知道地上現在有多燙嗎,很早的時候我家裏用過電熱毯,電熱毯都沒這個一半的溫度。”


    “什麽是電熱毯?”


    “就是天氣很冷的時候,鋪在床上,躺上去會很溫暖的。”


    向南知聲音有些無力,沈世勳看她奄奄一息的樣子,也不再繼續與她說話了,站在她麵前也不動了,替她擋著太陽。


    車子果然沒來,每天隻有一趟車,或許是早就來過了。


    向南知醒來的時候,沈世勳帶著她不知道走了多遠,她迷迷糊糊感覺男人在走路,但她不願意醒,隻想暫時就這麽趴著。


    男人帶她一路到了最近的一個民宿集中地。


    旅遊旺季,一般來西貢旅遊的都會挑在這附近看看草原,拍拍照片,找個熟人帶去某個本地菜館點幾個本地特色菜嚐嚐。


    為了賺外地人的錢,本地的一些商人特意將這裏到處裝上燈籠,放點花草,燈光,營造出野外的浪漫。


    城裏人就願意為這個買單。


    民宿有無線網,有熱水,什麽都有。


    全都集中在一小片區域,背後是草原,每隔幾米遠裝了一個地燈,一些文青大學生坐在草原上彈吉他。


    沈世勳知道向南知喜歡好的,抱著她開了個好一點的房間。


    向南知睡到傍晚才醒,睜開眼睛,頭頂明晃晃的燈,白色的被子蓋在身上,吹著空調,簡直不要太舒服。


    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沈世勳。”


    男人沒在屋裏,“沈世勳!”


    她又喊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有些懵。


    “沈世勳……”


    她這是在哪裏啊,這是哪裏,拉圖?車子來了,到了拉圖了?


    向南知看到自己的手機還在充電,她連忙看了一眼,手機裏全是未讀的信息。


    這幾天沒有網,沒有信號,她手機都要炸了。


    大哥一天給她發兩次信息,“知知,你怎麽又跑去那種地方,你還瞞著我。”


    “知知,不習慣就快些迴來。”


    “吃得好不好?”


    “沈世勳有沒有欺負你?”


    “什麽時候迴來?”


    “知知……”


    向南知沒顧得上迴,看了一眼窗外。


    漂亮的大草原,一望無際,一小片區域星光點點,遠處一片黑壓壓的山,和這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耳邊是吉他聲,還有人唱歌。


    ——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你會挽著我的衣袖,我會把手揣進褲兜。


    ——走到玉林路的盡頭,坐在小酒館的門口。


    向南知正跟著哼,突然門開了。


    她猛然迴頭,見沈世勳端著一碗麵進來了,“醒了?”


    “嗯,我睡了很久?”


    沈世勳將麵放在桌上。


    “這是哪裏,拉圖嗎?我們明天坐飛機迴去?”


    “不是拉圖,就在我們當地。”


    隻不過是在外緣,來旅遊的人愛來這邊,這邊離草原深處遠,不會有什麽危險。


    “那這裏……”


    “民宿。”


    向南知點了點頭,坐下開始吃麵。


    這幾天牛羊肉吃多了,現在看到牛羊肉,她一點食欲也沒有,先吃了麵,將牛羊肉放在最後麵,不願意動。


    “你吃了嗎?”


    “吃過了。”


    男人洗完了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給向南知也擦過了身子,但她依舊覺得汗,還想繼續洗個頭,所以吃完飯又去洗了一下。


    這裏水不便宜,洗一次澡50塊錢。


    向南知洗完後,看到草地上還坐著很多大學生,拍照的拍照,吃喝的吃喝,大家都很開心,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對於城裏來的人來說,這裏的風景算是極好的了,但他們不知道,還有比這更加原生態,接近自然的地方。


    向南知太累了,洗完澡迴到了房間裏躺好,外麵的草地上立起一頂又一頂帳篷。


    “這是……”


    “來旅遊的人想體驗帳篷。”


    這種帳篷是折疊式的,遠不如貢民的帳篷那麽大,那麽寬敞。


    這種帳篷地上一張防潮墊,一張小毯子,裏麵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活動,躺上去其實並不舒服,哪有民宿的床睡著愜意。


    但是有的人就是追求新鮮感,願意花錢去住兩百元一晚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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