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麽多事,不管事的皇帝在後宮和真愛廝混,隻能她這個太後出麵主持大局。


    江瑤急急起身“死人沒有,趕緊把去把太醫院的太醫都叫過去。”


    拖著渾身不適的身體,帶著一眾宮人匆匆趕去宮門口。


    烈日當頭,跪著一排的官員,全都麵色發白萎靡不振,還有人昏過去沒人管,歪歪倒在一旁跟個死狗一樣。


    地上有一灘血跡,人已經被抬去太醫院了。


    江瑤眼角抽了抽,這也太死忠了。


    還沒等她開口,跪了幾日的臣子就將怒火撒在她身上“子不教父之過,太後娘娘作為皇上的嫡母,沒有行好教養之責,放任皇上行荒唐之事,如何對得起逝去的先帝王,黎民百姓。”


    江瑤一驚!!


    不應該罵那個荒唐正主?罵她一個六旬老太太是怎麽迴事,又不是她獨寵麵首,啊呸!


    又有有老臣捶胸大哭


    “先帝啊,你睜眼看看吧,你的江山變成什麽樣了,老臣對不起你,沒有替您守好這江山。”


    “老臣沒用啊。您的江山要斷送在居心叵測的人手裏了。”


    江瑤斜眼看去,是禦史台的人,因為原主是女流之輩,這群酸腐不知淹了她多少口水,正事不幹一件,就知道懟天懟地。


    原主細心撫育幼皇長大,代他治理朝堂十幾年,沒讓國家亂起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群人整天不是抨擊她霸權,就是抨擊她不守婦道,打擊她垂垂老矣的心靈。


    可惡的古代鍵盤俠!!


    簡直反了。


    沒等江瑤開口,她身邊的公公很有眼力見地開口“放肆,太後娘娘在此,誰敢無禮,來人,仗責30以儆效尤”


    尖細的嗓音極具穿透力。


    江瑤在心裏默默給他點了個讚,公公幹得好。


    跪在地上的大臣頓時麵色漲紅,一時如同受了什麽奇恥大辱一般,顫抖著手指著他“你敢,你一個內官敢斥責我這個三品官員,好大的膽子!”


    大太監皮笑肉不笑道“沈禦史,你直麵天顏不說,如此言行無狀對太後無禮,是不把太後娘娘放在眼裏嗎?您熟讀聖賢書,卻如此不敬君主不尊主上,是要謀逆嗎?”


    此話一出,沈禦史麵容頓變,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怎麽敢給他蓋這麽大一頂帽子的。


    江瑤隻是端著太後的架子冷冷看著他們。


    這話像是給他澆了一盆涼水,讓他心中的激奮瞬間平息下去。


    “臣知錯,還請娘娘恕罪”他恭敬跪拜,這群閹人最會拿人話語問罪,小鬼難纏,他不想被人拿住話柄。


    有人為他辯解道“還請太後娘娘恕罪,沈大人也是憂思國家社稷才會一時激動,”


    老年人脾氣大,她不恕罪。


    江瑤痛苦捂著頭“白荷,哀家頭好痛。”


    身邊的皺紋宮女怒斥“爾等好大的膽子,把娘娘氣出好歹都得陪葬,都給我打,不打這群犯上作亂的家夥,如何以儆效尤?還不動手,愣著做什麽?”


    聞言侍衛眼疾手快就把那官員拖到一旁,壓在長凳上綁好就響起棍棒下的慘叫,這次再沒人開口,隻是一個個低著頭脊背更加挺拔,無聲對抗她的強權。


    江瑤心底冷笑,看不慣她又如何,尊貴的身份就是壓得他們死死的。


    講道理有啥意思,直接打一頓更出氣,以往原主就是太好脾氣,才會被這些不知好歹的官員刁難,平白受許多氣。


    江瑤讓皺紋宮女搬了把椅子過來,靠著椅子喝了口茶潤潤幹啞的嗓子。


    茶香蔓延,讓喉嚨冒煙的一眾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那邊被打的沈禦史還在高聲控訴“臣不服,皇上如此行事,寒了我等的心,太後娘娘教養失責,為何不準吾等說。”


    好大一口鍋甩來,不好意思,她年紀大了脊椎不好,背不動。


    江瑤慢悠悠開口


    “沈禦史這是什麽意思?皇帝已經親政兩年了,如今荒唐行事,難道不是你們這些大臣輔佐不利?”


    沒有原主,這皇帝吃屎都長不大。


    江瑤看著跪著的眾臣說道


    “哀家不過一介深宮婦人,何德何能被你們這般指責,皇上的父皇早逝,教養天子之事先帝從未插手,他是你們教養長大的,怎麽敢去怨怪先帝?”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還師之惰呢。是不是你們這些先生憊懶,才導致皇上如今的荒唐,哀家還沒問罪,你們倒敢問先帝與哀家的罪,真是好大的膽子?”


    “臣等不敢”眾人道。


    江瑤看著一個個佝僂的背脊,涼涼道


    “先帝已經故去多年,你們竟然還要將皇帝的罪責怪在他的頭上,你們是何居心?”


    “臣等惶恐”眾人俯得更低了。


    江瑤冷哼一聲,‘咚’地放下茶碗


    “惶恐?我看你們一個個巴不得哀家也隨著先帝去了,你們好犯上作亂,皇帝做錯事了,不知規勸,竟然怨怪先帝與哀家教養不力,這就是諸位的為臣之道?”


    一句話說得在場眾人後背發涼。


    皇帝此舉要真是需要人擔責也不會是年邁的太後,而是他們這些曾經教養過皇帝的官員。


    有人悄悄向幾位太傅看去,最前頭左相尤其感覺如芒在背。


    他向前跪了一步“太後娘娘教訓的是,隻是皇上如今不上朝,我等也見不到,上書的奏章也不見發還,如今朝堂事物堆積如山,我等心憂,不得不如此行事,還望太後娘娘恕罪。”


    心憂關她什麽事?


    拿了俸祿就想辦法解決事。


    江瑤揉著眉心


    “哀家早已經不管朝政了,如今隻在後宮專心禮佛,前朝的事還要仰仗各位大人解決。你們可能不知,哀家被皇帝氣暈醒來,皇帝不顧哀家病體未愈,在病床前逼著哀家同意他遣散後宮,執意廢後呢!哀家也是頭疼的很。”


    說著皺眉痛苦地揉著自己太陽穴。


    眾人驚唿,沒想到這皇帝行動力如此強,逼到太後病床前要廢後。


    那老者當即以頭撞地,蒼老的麵容滿是悲切


    “皇上啊…怎能如此啊!還望太後為著江山社稷著想,勸諫皇上,皇後無錯不能廢後啊!老臣願以死明誌,隻願我君能迴心轉意。”


    他眼神決絕帶著一絲悲涼,倒比剛才情真意切多了。


    雖有記憶,江瑤還是向旁邊心腹問道“這位是?”


    皺紋宮女小聲迴“這是左相”


    江瑤點頭,果然是皇後的親爹,難怪如此賣力。


    江瑤朝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左相,皇後在宮裏已經自殺三迴了,你若也鬧著自殺,她可能真的活不成了”


    眾人驚駭,左相臉更白了,猛然抬頭看著她


    “皇後娘娘有事嗎?皇上怎麽說”


    ‘嗬’江瑤冷笑。


    那戀愛腦能怎麽說,死了更好,給他真愛騰位置唄!


    江瑤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相爺安心,隻是暈過去了,太醫都在呈祥宮侯著呢,想來沒有什麽事。”


    左相臉色卻更沉了沉“皇後娘娘有什麽事,臣也活不下去了,還請太後娘娘多照拂皇後,看在皇後肚子裏還懷著皇嗣份上,多疼惜她幾分,還請娘娘不看在老臣的麵上我看在皇嗣份上,多勸勸皇上吧。”


    一段話帶著哭腔說完,老淚縱橫,一番拳拳愛子之心,引得幾位老臣一同哭起來。


    江瑤隻覺得正午太陽有些晃眼,想迴到涼爽的宮殿了。


    江瑤對他們搖搖頭


    “不是哀家不願,實在是皇上心意已決。所以薑相爺,不要再說什麽以死明誌的話,如今誰都希望皇上幡然醒悟,可若真的搭上了相爺你和皇後的命,皇上怕是再無法迴頭,屆時全天下不會讚君王多情,隻會說天子昏庸,你們要陷天子於不義嗎?”


    左相神情一驚“臣不敢”


    江瑤淡淡道


    “你們血濺宮門倒是暢快,可有誰真的想過忠君愛國四個字。不思量如何勸導皇帝,隻想著諫言名垂青史?”


    “哀家一介婦人,不懂什麽聖賢之道,隻知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皇帝還要你們才能勸得通,哀家的話他不聽啊。你們忠君愛國就去勸住皇上迴頭,在這要死要活和深宮婦人有什麽區別?”


    此話一出,就差說他們父女如出一轍,都隻會以死相逼。


    左相麵容徹底黑了下去。


    你敢死就是不忠,勸誡不了皇帝就是無用。


    不忠不孝無用的人有什麽臉麵留在朝堂。


    各個官員臉色都有些難看。


    江瑤抿了抿唇


    “你們既然如此忠君,不如隨本宮進宮去勸諫皇上,有勞你們了”


    想勸誡,就去皇帝跟前發揮,在她麵前唱什麽經。


    眾官員被江瑤架在忠君愛國的層麵,不想去也得去。


    江瑤領著晃晃悠悠一眾人直奔皇上的寢宮。


    聽說太後來了,皇帝不情不願出來,結果看見一眾朝臣,神情頓時有些慌亂,規規矩矩對她行了一個禮。


    咋一看這好大兒恭敬的模樣,江瑤還在心裏納悶,就見他反手拉出一個衣衫素雅,略施粉黛的女人,直直跪在地上。


    臉上的神情堅毅,還帶著一絲竊喜


    “當初被母後架上皇位,兒臣尚且年幼不知事,實並非我心中所願”


    “朕與林綰綰真心想愛,還是那句話,若母後若是不願意成全,兒臣寧願不當這個皇帝”


    “兒臣向往的是閑雲野鶴的日子,可母後野心勃勃一定要朕坐穩高位,我寄情山水詩畫,卻一定要我讀聖賢書寫策論,朝堂紛爭亂我心智,母後從小嚴厲教養,我從小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朕早就當夠這提線木偶的皇帝,朕想為自己活一迴。”


    他的話說得擲地有聲,江瑤卻隻覺得牙酸,這好大兒也不看看場合,他的臣子們臉色都驚駭了啊。


    在外人麵前好歹裝一下啊喂,別讓人家真認定你是個昏君了。


    他隻是深情地看著身邊的女子


    “朕心意已決,立誓要娶綰綰為妻一生一世一雙人,朕是皇帝,不能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這皇上,不當也罷”


    “皇上,萬萬不可啊”


    眾人驚慌,當即跪倒了一片,還有老臣情急之下,雙眼一翻直接昏過去。


    好家夥,直接給江瑤氣笑了。


    拿皇位當威脅,以為皇位是什麽大白菜,這麽不值錢嗎?


    一個是不是皇帝種還不好說的孩子,沒有原主哪來這潑天的富貴,一路的養育之恩不提一路扶持上位不提,就跟她說教養嚴格。


    沒有原主野心勃勃,替他扛著家國天下,他哪來底氣談什麽理想?


    什麽都到手了,跟大家說厭倦了朝堂紛爭,要尋求真愛,你以為皇位是鬧著玩的?


    朝堂不穩民間生亂是會打仗的啊,到時候生靈塗炭會死多少人,能不能有點公德心啊,心疼心疼你的臣民吧。


    她這個穿越來的人都知道後果的嚴重,你這個從小接受皇家教育的人能不能不要這麽任性啊喂。


    整個大殿沉寂半晌,連左相都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眼神有些呆滯,不知道是不是在懷疑自己教育。


    然而大家的無言讓他以為是妥協,少年皇帝的眼眸亮晶晶的,臉上更加堅定。


    “朕,心意已決,爾等無需再勸,從小到大都是你們告訴朕該做什麽,你們操控著朕的一切,朕如今也要為自己做一迴主,誰敢再攔著朕,朕就砍了他。”


    說完還霸氣十足地把自己的真愛擁入懷裏,深情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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