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門


    弓弩手、鳥槍手早已上了城牆,八旗禁軍清空了千步廊裏外。


    乾清宮侍衛護送禦輦出了天安門,一路往大清門來,胤禛等皇子在左右扈從。


    大清門外一聲高亢的“皇上駕到”,百姓瞬間安靜下來,紛紛跪地磕頭,高唿萬歲。


    康熙笑著抬抬手,“都起來吧!”


    魏珠高喊:“皇上有旨:所有人平身!”


    百姓再次磕頭謝恩,緩緩起身。


    胤禛掃過高壯的老五,冷漠地別開眼睛。


    老五扯著一個老頭,上前一步,“皇上,草民把那妓子的爹抓來了,他們已經招供是康王府的四老爺讓她女兒誣賴嶽公子的。”


    老五推了那老頭一下,喝道:“還不快跟皇上說實話!”


    老頭趔趄了一下,咽咽口水,看著披堅執銳的禁軍,又有點不敢說。


    老五捏的拳頭嘎巴亂響。


    那老頭趕緊說:“是……是……是康王府的四老爺給了五十兩銀子,讓我女兒誣賴嶽公子的。”


    老五又問:“你女兒是怎麽死的!”


    那老頭腳一軟跪在地上,哭著說:“我女兒是被一個黑衣人勒死,吊在房梁上的。”


    “我可憐的女兒呀!我想去救她,被那人一拳打昏了過去,我臉上現在還有傷呢。”他說完拍著大腿,又哭又喊。


    老五又向那老頭喝道:“還有呢?”


    那老頭期期艾艾地從懷裏掏出一塊鐵牌子,“這,這是我從那人身上順來的。”


    眾人一片嘩然,這是一個賊呀!真是什麽時候都不空著手。


    有了這個意識,所有人都悄悄地退後一步,離那老賊遠一些。


    小太監把鐵牌子拿過去,上麵有個“信”字。


    魏珠捧給皇上看,輕聲說:“該是信郡王府的東西。”


    康熙臉一沉,“傳信郡王德昭。”


    魏珠立刻高聲吩咐:“傳信郡王覲見。”


    一個清亮的男聲應道:“臣德昭在此。”一身郡王服色的青年男子越眾而出,拜倒在地,“臣信郡王德昭給皇上請安!”


    康熙抬抬手,“起來吧!”


    德昭謝恩起身,躬身道:“臣治家不嚴,讓底下侍衛胡作非為,現捆來請皇上發落。”


    他一揮手,有侍衛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侍衛過來,另一個侍衛手裏端著一個托盤。


    康熙看看肌肉虯結的老五,又看看恭敬的信郡王德昭以及那個被捆綁結實的侍衛,


    他默了默,迴頭問胤禛:“太子,你怎麽看?”


    胤禛心頭一緊,怎麽突然問我?


    十阿哥高聲道:“皇阿瑪,左不過是康王府巴爾塗心懷不軌,挑唆鬧騰。”


    “一個是圖銀子的妓子,誣賴好人,死了倒便宜她了;”


    “至於這個侍衛,膽大包天,勒殺人命,問出背後主使,統統斬了。”


    十阿哥的聲音不小,聽到的百姓發出歡唿聲,顯然十分讚同。


    康熙看一眼一臉義憤填膺的十阿哥,又看向胤禛。


    胤禛躬身道:“兒臣附議!”


    九阿哥等人也紛紛附和。


    康熙點點頭,“那便問吧!”


    魏珠領命,示意侍衛動手。


    侍衛首領先一步上前,一手按住那侍衛的肩,手指用力收緊。


    那侍衛頓時汗如雨下,立刻說:“我說,我說。是我們王爺……”


    信郡王德昭冷笑一聲,“是嗎?把東西拿上來。”


    侍衛把托盤拿到信郡王旁邊,一塊和田玉佩十分突出。


    那侍衛的身子明顯地抖了一下,趕緊說:“是……是七老爺鄂林,讓奴才去的。那塊玉佩就是七老爺賞的。”


    鄂林,信郡王德昭的叔叔,前信郡王鄂紮的弟弟。


    此時,有禦史從人群中擠過來,高聲道:“臣參康親王、信郡王治家不嚴;”


    “臣再參巴爾塗、鄂林陷害忠良、草菅人命,論罪當誅!”


    百姓轟然,嚷嚷道:“陷害忠良、草菅人命,論罪當誅!”


    信郡王德昭撩袍子跪下,高聲道:“臣認罪!”


    康親王崇安出來,跪在信郡王旁邊,高聲道:“臣認罪!”


    康熙撚著十八子佛珠,“康親王、信郡王罰俸一年,閉門自省;”


    “巴爾塗、鄂林捉拿下獄,著刑部嚴審,重辦!”


    康親王崇安、信郡王德昭和一眾百姓紛紛下拜,高唿萬歲。


    大事解決,聖駕該迴宮了,


    這時,老五和一眾彪形大漢再次跪倒,“皇上,草民等願為國效死,請皇上許草民隨大軍出征。”


    康熙的心情瞬間好起來了,他起身走到老五麵前,用力地拍拍他鼓鼓漲漲的肌肉,


    “戰場兇險,你們如此年輕,又沒有經驗,貿然上陣不怕嗎?”


    老五給康熙磕了個頭,“草民等人習武就是為了保家衛國,報效朝廷。求皇上恩準。”


    又有人說:“戰場兇險才需要草民等習武之人。求皇上恩準。”


    還有人說:“草民等定把準噶爾人趕到天邊去!求皇上恩準。”


    康熙哈哈大笑,“好!說得好!你們都是大清的棟梁,朕準了!”


    “趕走準噶爾人,平平安安迴來,朕給你們慶功。”


    聖駕進了大清門,大清門外的百姓還在高唿“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的心情極好,留皇子們在乾清宮裏說了好一會的話。


    乾清宮散了,康熙留下胤禛,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事情能這麽快解決,你安排得不錯!”


    胤禛心裏一驚,趕緊跪下,“兒臣……兒臣……”


    康熙擺擺手,“事情解決了,朕也要提醒你,滿人才是咱們大清的根本。”


    胤禛囁嚅兩下,到底沒敢出言反對。


    等他迴到毓慶宮,弘暉、尹繼善趕緊迎上來請安。


    胤禛掃他們一眼,輕聲說:“起來吧!”


    弘暉依言起身,尹繼善卻沒敢起來,


    他跪在地上,恭敬道:“請太子爺治罪!”


    胤禛冷哼一聲,“你也知道自己有罪,那便閉門自省吧!西邊就不要去了。”


    弘暉想求情,最終卻沒出聲。


    胤禛十分欣慰,拍拍他的背,讓他送尹繼善出宮。


    出了毓慶宮,弘暉才說:“今天的事情是你魯莽了,所以,我沒法幫你求情。”


    尹繼善說:“我知道!所以我心甘情願閉門自省。”


    弘暉淡淡一笑,點點他,“你呀!”


    尹繼善突然笑著說:“今天的事情太順利了,看來所有人跟咱們想的一樣。”


    弘暉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又囑咐他幾句,才讓小太監送他出宮。


    他再迴毓慶宮,胤禛還在書房等著他,“我今天怎麽安排的,你都看到了,”


    “這些人以後都要交到你手裏,這迴西去,他們有些人會跟你去西邊。”


    弘暉恭敬應是,“兒子絕不讓阿瑪失望。”


    胤禛鄭重道:“你平安迴來最重要!”


    兩日後,刑部出了結果:巴爾塗、鄂林斬首棄市。


    最後,恩自上出,賜自盡,算是全了康王府和信王府的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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