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西邊的戰事,乾清宮召開了幾次禦前會議,軍隊、糧草都齊了,隻有主帥定不下來。


    因為蓬萊打得太順了,勳貴們個個摩拳擦掌,都想戰場立功,加官進爵;


    往乾清宮說項的勳貴老臣不知凡幾,康熙也有點挑花眼了。


    康熙特意召了胤禛過去,“你有什麽人選?”


    胤禛默了默說:“兒臣推舉威信伯嶽鍾琪掛帥,西安將軍額倫特為副帥。”


    康熙沉吟片刻,“嶽鍾琪才從蓬萊迴來,怎好讓他再上戰場?”


    胤禛可不覺得親爹是心疼嶽鍾琪戰場勞累,他是不喜漢人掌兵。


    康熙又說:“吏部尚書富寧安也很不錯。”


    胤禛不好反駁,便說起西邊的情況,他知道的比朝廷得的軍報更詳細,包括五十歲的策妄阿拉布坦的身體狀況如何。


    這讓康熙十分驚訝,不得不對這個兒子刮目相看,兩父子推演到深夜。


    康熙十分滿意,一臉疲憊地坐到炕上,“西邊的戰事便由你全權處置吧。”


    胤禛心中大喜,卻又不敢真的應下,依舊恭敬地說:“兒臣也沒主理過這樣的大事……”


    康熙擺擺手,“朕都一把年紀了,你還想著使喚朕嗎?”


    “你先辦著,有什麽不能決斷的再來問朕!不過,朕覺得問題不大。”


    胤禛得了誇獎,麵上微紅,心裏歡喜的不知道該說什麽,直到告退出來還有些恍惚。


    邁過日精門的時候,差點被門檻子絆一跤,幸虧蘇培盛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胤禛醒過神,自嘲一笑,活了兩輩子,被皇阿瑪這樣肯定還是第一次。


    隔日,旨意就頒了下去。


    嶽鍾琪還在京城,他立刻進宮謝恩。


    康熙勉勵了他幾句,又說:“四川離京太遠,接你母親進京奉養吧!”


    “魏珠,從京城裏空宅子裏挑一個大一些的,適宜老人家居住的,賞給威信伯。”


    魏珠恭敬應是。


    嶽鍾琪趕緊謝恩,又說:“臣獲封威信伯的時候皇上賞過宅子了,地方也挺大,盡夠了。”


    康熙哈哈一笑,“你倒是個老實的,難怪太子推舉你做主帥。”


    新宅子到底還是賞下來了,嶽鍾琪自然是謝了又謝。


    康熙又讓魏珠攤開輿圖,


    嶽鍾琪從進軍路線到行軍策略,以及蒙古各部兵丁的優劣他都了然於胸,一番講解下來讓康熙十分滿意。


    從乾清宮出來,胤禛對嶽鍾琪說:“我打算讓弘暉跟你一起去。”


    嶽鍾琪一下愣住了,胤禛走出去一段距離了他才醒過神,趕緊快步追上。


    胤禛又換了個話題,“皇上讓你的家眷進京的事,你也不要多想,額倫達的家眷一樣要進京的。”


    嶽鍾琪是嶽飛的後人,家學淵源,自古領兵大將的家眷都要留在京城,既是保護也是人質,


    唯一能把家眷帶在身邊的領兵大將是曹操,因為他沒把漢獻帝放在眼裏。


    嶽鍾琪笑著說:“該當如此!太子爺對臣推心置腹,臣自當為大清效死!”


    胤禛十分欣慰,帶他到毓慶宮又把西邊的情況細細跟他說了一遍,嶽鍾琪聽得十分認真。


    諸事說定,嶽鍾琪忍不住說:“四爺,臣說句掏心窩的話,弘暉阿哥大可不必往戰場上去。”


    胤禛一笑,拍拍他的肩,“你既然叫我四爺,那是念著咱們多年相交的情分,”


    “我也跟你交個底,西邊形勢複雜,雖然許了你全權處置,卻也有你處置不了的情況。”


    “就說活佛這事,誰都想自家出個轉世活佛,拉藏汗那些人鬧騰不就為這個嗎?”


    嶽鍾琪沒想到這位爺不止想打贏這場仗,還想把西北徹底平定,首當其衝的就是如何選定活佛,這確實需要皇室之人出麵。


    嶽鍾琪不再勸了,卻又擔心弘暉會仗著身份亂指揮,斟酌著說:“臣想見見弘暉阿哥。”


    胤禛對外頭喊了一聲,弘暉推門進來了。


    嶽鍾琪瞬間明白,他們父子早就商量好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嶽鍾琪才從毓慶宮離開。


    弘暉送他到前星門才迴轉,一迴來就見額娘也在書房。


    弘暉以為額娘是來叫他們吃飯的,不由的摸摸肚子,“我還真有點餓了!”


    胤禛摟著他,看著玉琦,“你額娘不放心,一直在內室聽著呢。”


    弘暉知道額娘是為了自己,滿心愧疚地跪在她腳邊,“額娘不用擔心,兒子定然平平安安地迴來。”


    玉琦拉他起來,“額娘相信你!遇事多想想家裏,多想想其木格。額娘隻盼著你平安歸來。”


    弘暉有一瞬間都不想出征了,轉瞬又堅定下來,用力地點點頭。


    他這一點點情緒變化,玉琦都看在眼裏,迴頭還跟胤禛說呢。


    胤禛自豪地說:“咱們從小教養兒子,最是知道輕重。”


    兩個人說著又說到西北戰事上了,“隻看那些人往乾清宮的勤快勁,底下人未必聽嶽鍾琪的指揮。”


    胤禛點點頭,“我跟皇阿瑪商量過了,這兩天先不公布,有敢鬧騰的先處置了。”


    玉琦挑挑眉,“你真是下狠心了!”


    胤禛自信道:“這一戰我準備多年了,絕不允許任何人掣肘。”


    然而,他想得很好,隔天就有人作妖了。


    第二天上午,順天府尹突然請見。


    胤禛險些氣吐血,一腳踢翻了桌邊的畫缸。


    順天府尹嚇一哆嗦,趕緊跪下,“太子爺息怒!太子爺息怒!”


    胤禛狠喘兩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你先迴去,把苦主看好了,但凡看熱鬧、亂打聽的都記牢了,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後麵搗鬼!”


    順天府尹也不是個怕事的,拿出一張紙來,“這是苦主和目擊者名單,太子爺要查須盡快。”


    胤禛頓時對這個順天府尹刮目相看,臉上也有了笑意,拍拍他的肩,“你是個會做事的!”


    順天府尹得了誇獎,整個人都暈陶陶地,出了毓慶宮才清醒一些,高高興興地迴府了。


    胤禛把東西交給蘇培盛,冷聲道:“讓所有人都動起來,我要看看後麵是誰在搗鬼!”


    蘇培盛掃一眼名單,心又拎起來了,小心地勸道:“主子,單子上都是滿人,這事隻怕不小,皇上未必站咱們這邊……”


    胤禛眼睛一瞪,“西北戰事在前,漢人都知道效死,反倒是咱們滿人來掣肘,豈能容他!”


    他發泄完,又冷靜一些,叮囑道:“查得要快,誰也別驚動了。”


    蘇培盛知道勸不住,恭敬應是,趕緊出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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