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戶部尚書趙申喬赴都察院會審,羅複晉乘機將準行議稿送侍郎王原祁、廖騰煃上奏。


    兩日後,戶部尚書趙申喬得知,勃然大怒,疏請罷斥。


    並上《瀝情再陳疏》,逐一指出馬維屏欺君圖利之處。


    胤禛見此折子十分欣賞,並給九阿哥看。


    九阿哥隨之附和,並在皇上麵前大加讚揚,細細分析其中利弊。


    康熙知道趙申喬是對的,於是否決了內務府商人馬維屏的請求,卻又對趙申喬生出不滿之心。


    到了十一月中旬,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領著一部分人先期迴朝了。


    當晚乾清宮的燈火亮到大半夜,隔日一早,欽天監派人去了倭地。


    此時,戶部滿尚書穆和倫等人開始對趙申喬攻訐,甚至弄出趙申喬拒不認親妹的事來。


    胤禛看不過去,捏著穆和倫的種種罪證要去給皇上看。


    九阿哥趕緊攔著,“穆和倫出自喜塔臘氏,是太祖爺母族出身,”


    “在皇阿瑪跟前伺候了二十多年,豈是容易動的?”


    胤禛怒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戶部剛剛有點起色,”


    “趙申喬守著大清的銀袋子,再嚴厲也不為過呀?”


    “不用趙申喬這樣的清官,難道要用穆和倫這種?”


    “咦,不對呀!你之前不是很讚賞趙申喬嗎?怎麽?他們也去遊說你了?”


    九阿哥一時哭笑不得,“四哥,你這可就冤枉我了,你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胤禛坐下來看著他,“說吧!”


    九阿哥一笑,讓蘇培盛換新茶來,“要太子爺珍藏的太平猴魁,別的我可不喝。”


    蘇培盛看向胤禛,


    胤禛不耐煩地揮揮手,“我那點子好茶他惦記好久了,趕緊的!”


    蘇培盛笑著應是,立刻去泡茶來。


    九阿哥笑說:“四哥,咱們說句兄弟間的話,我惦記你珍藏的好茶,你人大方,不放心上。”


    “可是,內務府呢?那也是皇阿瑪‘珍藏的好茶’,是內帑,是皇阿瑪的私庫。”


    “穆和倫敢跟趙申喬鬧騰,就是算準了皇阿瑪看重內務府。”


    胤禛立刻冷靜下來,他可沒想把手伸進親爹的私庫裏攪和,一拍額頭,“是我太著急了。”


    蘇培盛把茶端上來,九阿哥把茶推到胤禛麵前,“我不愛這個,四哥你喝吧!”


    胤禛看他一眼,笑說:“喝吧喝吧!正宗猴坑高山茶,味道好著呢。”


    九阿哥笑著喝了茶,讚了一句,“四哥要保趙申喬可不容易,不過,要辦穆和倫卻不難。”


    胤禛擺擺手,“穆和倫是皇阿瑪用慣了的,誰辦他皇阿瑪都不高興。”


    九阿哥放心一笑,說起趙申喬來。


    “趙申喬脾氣太硬,樹敵太多,被人攻訐是早晚的事,”


    “最好找個人去戶部調和一下,鄂爾泰就很不錯,不如把他派過去試試。”


    胤禛這些日子忙得差點把鄂爾泰忘了,立刻點頭,“讓他去戶部見識見識也好。”


    兩人議定,很快就把鄂爾泰調到戶部。


    胤禛尋了個機會提點趙申喬兩句,加上鄂爾泰十分得力,戶部上下漸漸穩定下來。


    到了十二月初四,五阿哥生辰


    恆親王擺壽宴,一桌都是皇子福晉,玉琦成了最尊貴的客人。


    曾經的太子妃,現在的純郡王福晉石氏則坐在宗親那一桌,和平王妃一桌。


    五福晉來敬酒,按尊卑先敬玉琦這一桌,這本無可厚非。


    偏偏就有跟繼礽結過怨的宗親出聲嘲諷,“這也就是咱們大清皇上仁慈,太子爺寬和,換了別的時候試試。”


    她這話看著是頌聖,讚太子,別的什麽都沒說,


    可是誰都聽得出來,就差直接說:廢太子哪有出嗣的?哪有能活命的?等著他的就是個死!


    玉琦一眼掃過來,見到琇瑩郡主過去了,便和五福晉碰了一杯,說些吉祥話。


    哪知道,另一位上了年紀的奉恩鎮國公夫人路過,不知道是失手還是有意,手裏的酒杯一歪,灑了石氏一裙子的酒水,


    琇瑩受不了了,冷聲道:“來人,奉恩鎮國公夫人以下犯上,立刻報宗人府。”


    奉恩鎮國公夫人就不幹了,指著琇瑩說:“你這丫頭也太……”


    五福晉頓時頭大如鬥,一時覺得石氏隻是郡王妃,又是廢太子出嗣的宗親,就不想管;


    一時又覺得好歹做過妯娌,有心幫著說兩句,又怕惹了新晉太子妃不高興,十分躊躇。


    玉琦卻先一步過去了,“二嫂子,這是怎麽了?誰這麽不小心!”


    場麵瞬間安靜下來,人人伸頭往這邊看。


    石氏趕緊矮身一禮,笑著說:“勞太子妃記掛了,誤會而已……”


    琇瑩不幹了,“哪裏是誤會……”


    石氏一把按住女兒,對她搖搖頭,輕聲喝道:“琇瑩,今天是恆親王府擺壽宴,不要失禮。”


    琇瑩從小就怕她額娘,一見她不高興,立刻低頭,眼淚卻落了下來。


    五福晉立刻說:“都是我招待不周,讓福晉受委屈了,”


    她迴頭叫來貼身丫頭,“快,你親自伺候福晉去廂房洗漱。”


    五福晉作為皇子親王福晉,讓自己貼身丫頭伺候宗親郡王福晉,已經很給麵子了。


    玉琦不好說什麽,隻覺得她稱唿石氏為“福晉”很刺耳,


    她拉起琇瑩的手,“好孩子,先陪你額娘去休息一下,我片刻就來。”


    石氏看一眼玉琦,又是一禮,“我們自己去就好,太子妃寬坐。”


    琇瑩哽咽應是,跟著石氏走了。


    玉琦等她們走遠了,拿過一杯酒,“今天是恆親王的生辰,我先敬五福晉一杯。”她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五福晉趕緊要一杯酒,陪了一杯,客氣道:“多謝太子妃!”


    玉琦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正好砸在碟子上,發出一聲脆響。


    她冷著臉說:“不管是純郡王還是廢太子,那是我們爺的親兄弟,”


    “你們想看笑話也罷,想踩一腳也罷,我不稀得去看,但是,對我二嫂放尊重些!”


    “今兒我把話撂在這兒,管好你們的嘴,管好你們的手,管好杯子裏的酒,”


    “好好的日子就好好過,要是有別的想法可以單獨跟我說,我奉陪到底!”


    頓時,全場落針可聞,眼色亂飛。


    那位灑了石氏一身酒的奉恩鎮國公夫人一時臉色煞白,心髒亂跳,幾乎站立不住。


    五福晉咽咽口水,趕緊打圓場,“就是就是,咱們都是一家人……”


    玉琦沒等她說完,指了個丫頭帶路就去找石氏了,其木格趕緊跟上。


    九福晉、十福晉、十三福晉、十四福晉也起身跟去。


    平王妃端著酒杯,一臉地若有所思。


    等到散了席,平王妃特意等玉琦一起走。


    玉琦笑說:“我迴宮裏去,跟你可不順路。”


    平王妃一笑,“自從太子妃住進毓慶宮,咱們可就沒好好說過話。”


    玉琦不知道她想說什麽,就打發其木格到後麵的馬車上,邀平王妃同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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