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過飯,把三個孩子都送走,天已經黑透了,胤禛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玉琦直接問:“大哥家有人投毒,十弟家老三也驚了馬,弘暉說弘晉也病了,你說會不會是老八在發瘋?”


    胤禛輕輕一歎,“還是讓你知道了。”


    玉琦看他一眼,“你不用瞞著我,重來一迴,我什麽都不怕!”


    “郭絡羅氏是死在華玘府上的,萬一真是老八發瘋,華玘那邊必然出事,隻怕你也是要被連累。”


    胤禛點點頭,“這個你放心,我已經讓人通知華玘了,也讓順天府的人去守著了。”


    “華玘好歹是嶽樂的孫子,他府裏那點地方應該能守得住的。”


    玉琦直覺華玘不是老八的對手,看胤禛擰眉也不好多說,何況城門已經關了,也不能派人去看著了。


    胤禛又說:“能幫老八往外頭送信的,隻能是那些守門的禁軍,要查清此事,就得從禁軍下手,”


    “我和五弟上了聯名折子,明天皇阿瑪就能看到了,有了旨意,我們就能名正言順查問了。”


    玉琦說:“別的都好說,我就奇怪,老八是怎麽知道郭絡羅氏已經死了的?”


    胤禛點點頭,“我也在想這事,栓子結交三教九流,又對郭絡羅氏留了心,才發現端倪,老八又是怎麽知道的?”


    玉琦說:“咱們不如換個思路想:老八鬧騰對誰有好處?太子之下隻有,三哥、你、五弟三個親王,”


    “老八和太子有仇,他要鬧是一定會報複太子的;說不得當天動手的人都要遭殃!”


    “你和五弟是守京城的皇子,京城出事就是你們的過失!你們一出錯,三哥就顯出來了。”


    胤禛冷笑一聲,“佟佳氏的折子不關朝政,不用六部經手,是她親自送到我手裏的,我看過就和當天的折子一起送熱河了。”


    “熱河行宮裏負責收發、整理折子的就是老三,然後再由梁九功呈送禦前,老三一定看過佟佳氏的折子了。真是好算計!”


    “折子批複後由專人從熱河行宮直接送到佟佳氏手裏的,皇阿瑪也是有心保密的,老三呀老三,你最好藏好了!”


    胤禛捏著拳頭想了又想,莫名地煩躁起來。


    玉琦不以為意,淡淡一笑,“在皇阿瑪麵前,算計的越多死得就越快,你也不用氣!”


    胤禛自然知道,他也說不清煩躁什麽?悶悶地說:“就是心裏煩的很!”


    他又說:“十弟那兒子才六七歲的年紀,才進上書房讀書,今天我去看了,摔得鼻青臉腫的,”


    “我一看到他那個樣子,就想起弘暉差點被驚馬傷到那次,突然就覺得好沒意思!”


    玉琦安慰地拍拍他的背。


    胤禛重重地歎息一聲,“大人之間如何是大人的事,牽扯到孩子就下作了,老八真是越來越沒底線了!”


    玉琦沒法安慰他,她也覺得八阿哥瘋了,兩人沉默了好一會。


    玉琦看到桌子上的荷花酥,輕聲問:“要不要吃點荷花酥?今天新做的,八瓣雙色的,弘暉說很好吃呢。”


    胤禛搖搖頭,端起茶灌了一杯,透了口氣,“我還是去暢春園看一眼弘晉,也跟暢春園總管說說,暢春園裏都是長輩,可不能出事。”


    玉琦看著他出去,輕輕一歎,蹬了鞋,扶著肚子歪在炕上,舒服地歎息一聲。


    瑪瑙見胤禛出去,趕緊進來伺候,邊幫她捶腿邊說:“主子今天累了一天了,還好腿沒腫。”


    玉琦笑說:“有我們瑪瑙時時照看,我這腿腫不了的。”


    瑪瑙莞爾一笑,“主子也別嫌奴才囉嗦,等小阿哥平安落地,奴才就不煩主子了。”


    玉琦輕輕一笑,閉上眼睛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康熙的旨意就到了,


    主要有兩條:


    一、立即更換八阿哥府外看守的禁軍;


    二、令胤禛和五阿哥嚴查此事,嚴查撤下來的禁軍。


    當然,同時接到徹查旨意的還有狼覃。


    胤禛和五阿哥接了旨就直奔八皇子府;


    五阿哥不太想管這事,礙著聖旨已經下了,又不敢甩手,就萬事以胤禛為先。


    胤禛知道他的心思,見到八阿哥就先出聲試探:“八弟仿佛有些憔悴了?是出了什麽事嗎?”


    八阿哥今天何止是憔悴,他眼皮浮腫,皮膚蠟黃,眼下青黑一片,胡子拉碴,連衣裳也是皺巴巴的。


    他聲音暗啞地說:“四哥、五哥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怎麽想起我這個無職無爵的圈禁之人了?”


    他張開手一副任君打量的樣子,“是來欣賞我的落魄樣子嗎?哈哈哈……”


    五阿哥聽得嘴角直抽,別開頭懶得看他。


    胤禛扯扯嘴角,淡淡地說:“你那個小妾郭絡羅氏已經死了!”


    八哥眼神倏然一冷,狠狠地瞪一眼胤禛,旋即又恢複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所以呢?”


    胤禛一怔,難道不是他做的?


    胤禛還想再說什麽,就有人來報:華玘、華彬先後暴斃,老安王妃佟佳氏聽到信就吐血暈死過去了!


    胤禛一聽頭都要炸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他倏然迴頭,眼睛盯著八阿哥。


    八阿哥不以為意,嘴角露出微微的笑,一甩袖子,掉頭迴府去了。


    五阿哥眼睛瞪得老大,“難道真是他……”


    胤禛擰起眉,叫來禁軍校尉:“你前麵那位如今已經停職待參,命能不能保住兩說。”


    禁軍校尉身子一抖,他也聽到一些消息,趕緊說:“四爺放心,奴才領著皇上的差事,心裏隻有皇上!”


    胤禛滿意了,和五阿哥趕緊往華玘府邸去。


    順天府尹早就在等著他們了,一見麵就哭喪著臉說:“四爺、五爺,一下死了兩位宗親,這可怎麽得了呀?”


    胤禛瞪他一眼,冷聲道:“慌什麽?天塌不下來!”


    順天府尹知道四爺不高興了,他也就是訴個苦,趕緊閉了嘴,恭敬地帶著兩人往裏去。


    胤禛和五阿哥去看過屍體,趕緊去探視老安王妃佟佳氏。


    佟佳氏已經醒過來了,看到胤禛就開始落淚,攥著胤禛的手,聲音嘶啞地說:“是八爺幹的,肯定是他幹的!”


    胤禛沒法接話,隻能安慰她:“您放心,我和五弟定然徹查到底的。”


    佟佳氏仿佛滿意了,放開他的手,低著頭喃喃道:“中山狼,他就是一匹中山狼……”仿佛有些瘋了。


    看過佟佳氏,三人又去看仵作驗屍。


    順天府尹怕出差錯,連太醫院的太醫也請來驗毒了。


    太醫配合仵作最後得出結論:華玘、華彬都是被砒霜毒死的!


    再細查一番:砒霜就下在兩人喝茶的茶碗裏。


    順天府尹立刻下令捉拿府裏所有下人下獄,隻留了佟佳氏身邊的幾個婆子伺候。


    順天府又說:“砒霜是毒也是藥,藥鋪子售賣都是要登記姓名、住址的,”他迴頭對捕頭說:“快,趕緊去查藥鋪子。”


    捕頭也是有經驗的,應一聲立刻帶人去查。


    胤禛和五阿哥對查案沒什麽想法,煩心的是怎麽寫折子匯報此事。


    皇帝老爹優待的老表姐連著死了兩個兒子,老表姐又吐血又有些瘋,事情真是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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