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琦把今天的事情說了,笑說:“弘曦和柔惠算是幫你盡孝了。”


    胤禛幽幽地說:“商代金文裏,孝字是一個小孩攙扶老人,我和皇阿瑪父子一場,胤礽和皇阿瑪也是父子一場,”


    “從小到大,他眼裏隻有胤礽,從始至終也沒心疼過我,我怨過,也恨過。再來一迴,我依舊心裏不忿。”


    “可是,當看到他頭上的白發一天天多起來,臉上的皺紋一天天的加深,我又心疼他!哎——”


    玉琦歎息一聲,一翻身手無意間碰到他的“子孫袋”,想到八阿哥那事,又碰一下,還抬頭衝他一笑。


    胤禛一個激靈迴過神,低頭尷尬一笑,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哄著她:“別鬧!別鬧!”


    玉琦放開他,笑說:“我枕著你的胳膊正好夠得到,你自己要伸直胳膊才行,對不?”


    胤禛試驗了一下,點點頭,“對!”


    玉琦笑說:“我覺得郭絡羅氏寧願做妾也不離開老八,可能就是這個原因。”


    胤禛又比劃了一下,電光火石間一下明白過來,“你是說……是郭絡羅氏……”


    玉琦笑著點點頭,“絕對是的!”


    胤禛簡直不敢相信,一翻身從床上跳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在屋裏走來走去。


    玉琦失笑,“人家的事你激動什麽?”


    胤禛對她擺擺手,“你說郭絡羅氏甘願去服侍年氏了,她那樣驕傲的人為什麽能做到這一步?”


    “前世我當他們是夫妻情深,如今再看,他們這樣可不隻是夫妻情深了,”


    “以郭絡羅氏的厲害和手裏的錢財,她不可能無處可去的,迴去做妾不是唯一出路!”


    “她或者他們倆就是奔著大位來的。如此看來,上次我是險勝呀!”


    玉琦以手支頭,盯著胤禛,“難道咱們不是衝著那位子去的嗎?”


    胤禛跳上床,重新躺好,“這不一樣,咱倆:我主外,你主內;我進攻,你防禦;最主要的是你始終都存了一份慈悲心。”


    “他們倆不是呀!他們倆都是在全力進攻,一致對外,這樣的人不會有半分慈悲心!難怪……難怪……”


    玉琦聽明白了,“難怪他們落敗後死也不肯服軟;難怪你下旨休棄郭絡羅氏時,老八連求情也不肯。他倆確實狠!”


    胤禛把她摟進懷裏,語氣鄭重,“為了用年家,郭絡羅氏能放下身段服侍年氏,她可比老八狠多了,咱們千萬要小心!”


    玉琦想到前世老八的陰險,想到郭絡羅氏陰毒的眼神,心裏一突,捏緊了拳頭,“那咱們就更不能放過他們了!好在,咱們在暗他們在明。”


    胤禛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暢春園


    日光正好,康熙坐在窗邊,手裏拿著書,卻一點也看不下去,“他今天如何了?”


    梁九功躬身道:“二爺比前幾日好多了,午膳吃了兩碗就說飽了。”


    康熙鬆了一口氣,“老四還是兩天去看一迴?”


    梁九功應是,“每迴四爺都陪著說一會話才走,二爺不理人,他也不惱。”


    康熙深深一歎,“讓老四把他帶過來吧。”


    梁九功應是,趕緊讓小太監去傳話,又對魏珠說:“去要幾個二爺喜歡的點心來。”


    魏珠不解的問:“二爺今兒好了嗎?之前不是吃七八碗飯都不知道飽嗎?”


    梁九功敲他頭一下,“有皇上福澤庇佑,二爺運道又好,四爺照顧周到,太醫用心得力,你可解惑了?”


    魏珠也是個機靈的,立刻意識到是自己多嘴了,不敢再問,趕緊去要點心。


    胤禛是在值房裏接的旨,拿起帽子就要迴紫禁城接胤礽。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不喜歡胤礽,都不跟他去。


    十阿哥更是直接揮揮手,“我也不去!”


    胤禛也不在意,拿著馬鞭點點幾人,帶上帽子就要出門。


    正巧遇上九阿哥進門,“四哥這是去哪?”


    十阿哥嘴快先替胤禛迴答了,“四哥去接廢太子,皇阿瑪要見他。”


    九阿哥愣了一下,旋即笑說:“那我陪四哥一起。”


    往園外走的路上,九阿哥說:“《數理精蘊》《窮理學》,我居然找到一模一樣的漢字古書,那些傳教士就是騙子!”


    胤禛看隻有蘇培盛和九阿哥的貼身太監跟著,低聲說:“現在,你可以去問問戴京曆書的事了!”


    九阿哥一下來了精神,旋即明白他的擔憂,“四哥你放心,此事牽扯甚大,我不會亂來的。”


    胤禛拍拍他的肩膀,“九弟,也是因為你善長此道,我才想掀開這件事,”


    “大清承繼前明正統,天下的一切都是咱們的,既然是咱們的東西沒有被人偷的道理!”


    “不過,現在,先讓他們多活些日子,有收拾他們的時候。”


    九阿哥狠狠點頭,“行!”


    兩兄弟一起進了城,九阿哥去翰林院找戴京了,胤禛到上駟院去接胤礽。


    胤礽一聽皇上召見,立刻從被窩裏爬起來,對胤禛說:“老四,我……我……我該洗漱……”


    胤禛笑說:“二哥放心,已經在準備了。”正說著幾個小太監捧著熱水、毛巾和衣裳進來了。


    胤礽拍拍胤禛的肩膀,“我不會忘記你的情誼的。”


    胤禛笑說:“二哥客氣了!先洗漱吧!皇阿瑪還等著呢。”


    胤礽洗漱、刮臉、梳頭,換上幹淨衣裳,整個人都精神不少。


    兩兄弟出了上駟院,就有一隊禁軍跟隨,既是保護也是看守。


    胤礽不以為意,他一直有個信念:隻要見到皇阿瑪,我就還有機會,隻要有機會就好!


    胤禛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心裏一歎,從小被偏愛,自然底氣足呀!


    迴到暢春園,康熙隻讓胤礽略等片刻就召見了他,


    胤礽一進去屋裏就傳來了哭聲,先是胤礽哭訴,然後康熙也哭了。


    胤禛一歎,心裏又嫉妒又羨慕,那滋味說不出的難受,他懶得再聽,袖著手往到外頭去了。


    魏珠看他出去,點了個小太監去看著,二爺一會是要迴去的,別再找不到四爺。


    片刻,小太監就迴來了,低聲說:“四爺就在門口看竹雞呢。”


    魏珠放了心,聽著裏麵的哭聲,低聲說:“皇上這樣哭能行嗎?”


    梁九功輕輕一歎,“你懂什麽?真傷心了,哭出來心裏還好受些!老是憋著才容易生病呢。”


    魏珠看一眼屋門,他是沒膽子進去勸的,對著四下拜拜,


    “佛主保佑,讓皇上心情趕快好起來吧!也讓我師傅鬆快些,我也好偷偷懶。”


    梁九功失笑,輕輕地踢他一腳。


    半個時辰後,胤礽紅著雙眼從屋裏退出來,對著梁九功拱拱手:“是我不孝,惹了皇阿瑪不愉,梁諳達多擔待。”


    梁九功哪敢受他的禮,趕緊避開,躬身道:“皇上一切都好,二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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