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定定神,“當時,四哥直接讓蘇培盛把對方打發了,還把我們幾個訓了一頓。”


    “四哥說:我們是皇子,代表著皇阿瑪的臉麵,我們是為了讓災民有口吃的才到江南籌款的,不是來發財的。”


    “兒子當時還不服氣,後來才理解一些。四哥孝順、不爭、不貪,兒子多有不如。”


    康熙聽著心裏熨帖,點點頭,笑問:“所以你就不跟老八一起玩了?”


    九阿哥心裏篤定康熙在試探他,他坦然道:“八哥心思多,四哥卻對我多有提點,”


    “兒子不是不跟八哥玩,是更愛跟四哥在一起。說到這個兒子想求個恩典。”


    康熙挑挑眉,“說來聽聽。”


    九阿哥躬身說:“兒子想進蒙養齋算學館當差,聽說算學、星學大家梅文鼎的孫子梅瑴成也在那裏,兒子想跟他討教一些問題。”


    康熙頗為意外,老四不是拉攏他嗎?他去了算學館有何用意呢?“你這是迷上算學了?”


    九阿哥立刻點頭,“求皇阿瑪成全!兒子真的心向此道。”


    康熙一笑,“我還以為你最喜歡做買賣呢。”


    自古的貴賤排序從來都是: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雖然近幾年不乏豪商巨賈,然而,皇子經商依舊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九阿哥淡淡一笑,“是,之前兒子覺得算學最有用的地方就是經商,去過河工上才知道算學博大精深……”


    出了禦帳,十阿哥好奇地問:“九哥你真的要去算學館嗎?”


    九阿哥笑說:“那是自然,皇阿瑪都應了,這還能有假了?”


    迴到住處,九阿哥開始迴想康熙今天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情,直到九福晉迴來。


    九福晉說:“眼看就要到中秋了,頭一年不在京城過節,還真有點想家呢。”


    九阿哥笑說:“我就淘換了些皮子,讓人送這些迴去也太薄了些!”他說完就讓人把皮子搬過來。


    九福晉一看:皮子雖然不多,但確實不錯,硝皮子的手藝也好。


    她笑說:“我來之前也是備了禮的,把這些放進去當個添頭就是,這樣遠送迴去,總是咱們的心意。”


    九阿哥笑說:“行,那再晚兩天,我再讓人去搜羅一些!”他揚聲叫人進來吩咐了幾句,沒幾天真弄好些皮子來。


    九阿哥就打發親隨迴去送東西,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都托他帶東西迴去。


    九阿哥邊看著人裝車,邊低聲和親隨說了幾句話,囑咐道:“這話隻能告訴四爺。”


    親隨低聲應是,“爺放心,除了四爺,奴才連親娘都不說。”


    九阿哥放心的點點頭,“行!事情辦好了,爺重重有賞。”


    看著親隨領著人和兩車東西越走越遠,九阿哥甩著手隨意的溜達著。


    十三阿哥正好騎馬過來,高聲吆喝他:“九哥,跑兩圈去?”


    九阿哥應一聲,也不讓人跟著,牽了馬就去追他,兩個人跑舒服了才停下喝水。


    十三阿哥見四下無人,突然開口,“剛才皇阿瑪問我四哥平日都幹些什麽?跟什麽人交往?”


    九阿哥淡淡一笑,“皇阿瑪可不止問了你一個。”


    十三阿哥愣了一下,“我出來跑馬的時候,十四弟正跟著小太監往禦帳去呢。”


    “難道也問了你和十哥?皇阿瑪這是什麽意思?他懷疑四哥什麽?”


    九阿哥扯扯嘴角,“你說呢?”


    十三阿哥一下愣住了,呆呆的牽著馬,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九阿哥翻身上馬,低頭對他說:“你是四哥帶大的,你該相信他!”


    十三阿哥倏然迴神,心裏一鬆,“四哥行事磊落,是我多慮了!”


    兩人打馬迴營,九阿哥的貼身太監急急忙忙的迎上來,“主子,十三爺,出事了!十爺醉酒把太子爺給罵了。”


    九阿哥一驚,翻身下馬,“怎麽迴事?仔細說!”


    十三阿哥也湊過來,“十四爺呢?他就沒攔著?”


    那太監一把拉過十阿哥的貼身太監,“你再說一遍!”


    十阿哥的貼身太監咽一下口水,“我們爺想弘旭阿哥,一個人喝了一壇子老酒,還哭了一鼻子。”


    “迴帳篷的時候,遇到太子在跟個小太監在說笑,話裏提到弘旭阿哥夭折的事,太子爺好還笑了兩聲,”


    “我們爺一聽就受不了了,衝過去指著太子爺的鼻子就罵,罵得可難聽了,奴才攔都攔不住。”


    十三阿哥好奇的問:“都罵什麽了?”


    十阿哥的貼身太監期期艾艾地說:“我們爺說什麽葷素不忌的,奴才沒聽清楚,幸好十四爺路過,一把捂了我們爺的嘴把人拖走了。”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對視一眼:老十(十哥)肯定不止罵了這些,這小子不敢說。


    九阿哥又問:“十弟現在如何了?皇阿瑪怎麽說的?”


    那太監咽一下口水,“我們爺在睡覺,皇上什麽也沒說,是太子爺下的令,讓人圍了我們爺的帳篷,還說要打死他!”


    “然後,烏爾錦噶喇普郡王就來了,派人拎著刀守著我們爺,郡王爺這會還在禦帳沒出來呢。”


    九阿哥麵上一喜,心裏一鬆,迴頭問自己的人:“大爺呢?”


    有人過來低聲說:“大爺在皇上跟前伺候呢。”


    九阿哥兩手一拍,“不會有事的,你安心迴去伺候你們爺。”


    把人都打發了,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迅速去找十四阿哥了。


    十四阿哥正在喝茶,見他倆進來,趕緊招唿他們坐下,


    都不用人問,他直接就說:“今天十哥相當威武,你們真是錯過了一出好戲。”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對視一眼,同時問他:“老十(十哥)是怎麽罵的?”


    十四阿哥哈哈一笑,讓人守著四周,站起來,一手掐腰一手指著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學著十阿哥的語氣,


    “你他娘的除了投個好胎,你還有什麽?你何德何能做這個太子?夜深人靜的時候你就不覺得臊得慌嗎?


    “你他媽平日裏葷素不忌、男女通吃就算了,還時常把人弄死,我都見過幾迴毓慶宮往外抬死人了,你去問問還有誰不知道?”


    “那毓慶宮是皇阿瑪特意給你修的,那旁邊是奉先殿、是齋宮、是寧壽宮,你他娘的都快把毓慶宮弄成青樓楚館了,你還要臉嗎?”


    “你看不起我們兄弟,你當我們就看得上你了?還有八哥,你他娘在大殿上說他的病,你可真好!要我說你還不如他幹淨呢!”


    十四阿哥的聲音本來就不高,突然又放低聲音,挨著兩人低聲說:“他還提到歿了的玉貴人,說是太子把她肚子弄大了人才死的。”


    九阿哥知道這事,十三阿哥也聽胤禛說過,兩人半點不驚訝。


    十四阿哥一下反應過來:合著就我一個不知道呀!


    他立刻就不幹了,“你們都知道是吧?怎麽不早說呢?咱們還是兄弟嗎?你們夠義氣嗎?咱們還是兄弟嗎?”


    正鬧著,九阿哥的人進來迴報:“烏爾錦噶喇普郡王出來了,十爺帳篷邊的人都撤了。”


    三個人立刻往十阿哥的帳篷去,他們也沒進去,在帳篷門口一聽那震天的唿嚕聲就知道這家夥還沒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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