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閉症?


    那要是他病沒好轉,自己豈不是也跟著自閉了?


    祈綏覺得未來堪憂,有種現在就想收拾包袱逃跑的衝動。


    681幽幽:【綏綏,別想了,請停止你的想法,現在就去拯救他!】


    祈綏無能狂怒,收住了躍躍欲試的拳頭。


    他還是個孩子,時家的all right,不能揍不能揍。


    但當他堅定不移走向他的時候,到底能不能別裝這個b啊!


    祈綏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觀察著時桉的一舉一動。


    他就像個格式化的機器,大腦收到指令,重複完成某個呆板的動作,比如搭積木。


    但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其他沒有半點興趣。


    祈綏眼睛一眯,突然伸手,一把搶過了時桉剛準備搭上去的積木。


    時桉先是一怔,手還維持著那個姿勢。


    祈綏拿著積木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個送給我好嗎?我再去給你買個大的——”


    話音未落,地上的少年突然起了身。


    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了極度的怒色,渾身顫抖不停,眼淚撲朔撲朔地跟著掉下來。


    祈綏吃驚,“你怎麽哭了?”


    趕緊把手裏的積木塞進他懷裏,著急道:“給你給你,我不要了!你別哭了,我——”


    話音未落。


    時桉突然發了瘋一樣,猛地撲上來,將還站著的少年狠狠摁在了地上!


    “時桉,時桉!你幹什麽!瘋了!”


    祈綏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小孩兒,喉嚨裏不斷地發出憤怒的低吼。


    不分三七二十地就咬下來!


    他往後一仰,堪堪避過他要來咬自己的脖子!


    時桉見狀,側頭就去咬他擋在麵前的手!


    “啊——!!”


    手腕劇烈一疼。


    祈綏渾身一震,眼淚霎時湧出來。


    “時桉,給老子鬆開!你狗啊,狗!”


    他一個翻身,兩人立刻調轉了身位。


    將先前還張牙舞爪的少年壓在了地上。


    時桉紅著雙眼,表情憤怒,嘴裏已經開始冒出不明顯的血珠子,卻還是不鬆口。


    “時桉,再不鬆我揍你了!”


    祈綏伸手就去掰他的下顎,但時桉就跟個瘋狗一樣,不管怎麽使法子就是不肯鬆!


    最後還是上來送水果的弗裏斯聽到動靜,費了好大的勁兒將兩人拉開,然後帶祈綏去處理傷口。


    祈綏被咬得很深,少年的牙齒幾乎刺穿了皮肉,兩排可怖的牙印觸目驚心。


    弗裏斯不得已帶他去醫院打了針。


    迴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莊園外圍的爬山虎都失去了顏色。


    那時,祈綏意識到——


    時桉討厭他,不是一點,是很多。


    但沒關係,時家需要他。


    即使是個無用的花瓶,房梁上的鎮邪符紙,那也是必不可少的。


    兩人從車上下來,慢吞吞地往屋裏走。


    弗裏斯臉色糾結,還是過來撫摸他的腦袋。


    安慰了句。


    “小少爺隻是太久沒跟外界交流了,可能不太喜歡你的靠近,小朋友你別太放在心上。”


    祈綏表情淡淡,避開男人的手。


    “沒事,我以後會注意的,謝謝你的提醒。”


    弗裏斯又說:“其實小少爺以前不這樣的。我從小看著他長大,夫人過世以前,他還是個很開朗的孩子。”


    祈綏仰天悵然。


    這就傳說中的“管家與少爺”嗎?


    他都猜到弗裏斯後麵想說什麽了,懶得聽他瞎叨叨,默默捏著受傷的腕骨飛快上了樓。


    弗裏斯給他安排的房間在時桉的隔壁,這樣方便他們交流。


    祈綏站在兩扇門,已經握住了自己房間的門把手。


    猶豫了許久。


    最後扭頭一轉,直接進了隔壁的房間。


    時桉屋裏已經關了燈,黑漆漆的望不見五指,靜得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祈綏摸著黑來到時桉的床邊。


    拉下了床頭的小夜燈。


    時桉蓋著被子,整個人都捂在了下麵,隻隱約看見一個隆起的小山丘。


    他也不去扯,就站在床邊望著他。


    “時桉,我知道你沒睡。”


    被子裏的人沒反應。


    祈綏繃著臉,一本正經地繼續說:


    “時桉,你今天咬了我,我很疼,疼得差點兒要了我的命。我剛從醫院迴來,醫生說我可能活不過下個月,你知道嗎?”


    被子裏的人小弧度地動了動。


    祈綏:“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能會長命百歲,或者長生不老。但就是因為你,我沒命活了!”


    他越說越激動,最後直接上手一把掀開了被子。


    時桉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小臉上滿是縱橫交錯的淚水,淡藍色的眸子中蓄滿了水汽。


    祈綏微愣。


    沉著臉將手腕上纏著的繃帶遞到了他麵前。


    “你看,醫生給我包紮的。醫生還說了,這比狗咬了還嚴重,我很快就要死了。”


    時桉不說話。


    默默別過臉,在被子裏小聲地哭泣。


    咬著唇,很明顯哭了很久,眼睛都高高腫起來。


    祈綏抿抿唇,到底於心不忍,伸手往他臉上胡亂地抹了兩下。


    “別哭了,我知道你難過,你肯定也不是故意想咬我的對不對?”


    時桉不說話,默默攥緊了身上的被褥。


    眼淚啪嗒啪嗒地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腦袋下麵的枕頭。


    祈綏替他迴答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咬我的。但沒關係,哥哥不生氣。”


    時桉眨了眨眼,長睫毛上的淚珠掉進了眼睛裏。


    他又默默閉上了眼。


    邊抽泣,肩膀都跟著顫抖。


    祈綏沒坐在床上,而是半蹲下來,別開阻礙兩人的被褥,麵對麵相望。


    他試探了下,時桉沒有攻擊他的意圖,便伸手擦掉了他臉上的淚。


    輕聲道:“時桉,我知道人不能感同身受,我無法評價你的過去。但人總要麵對死亡。


    以後不止你的父母,你的朋友,或者路邊的貓貓狗狗,他們都會死,人的終點就是死亡。”


    說到一半,祈綏又覺得好毒雞湯。


    但哄小孩應該挺管用的。


    話鋒一轉,“那你呢?你咬了我,我因為你進了醫院,你想我死嗎?”


    靜謐夜裏,床頭的小夜燈閃爍著縈縈的微光,少年終於有了點反應。


    漂亮的眼睛朝他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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