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著茶杯,笑滿園春色,又把視線落在沈青妍身上,儼然換了個臉色,“姐姐你這個丫頭好沒規矩,我們主子之間的事情,你都還沒說什麽,她倒是慣會仗勢欺人!”


    書畫聽她這含沙射影的話,氣的麵色紅漲,她剛說一個“你”字 沈青妍卻抬手製止。


    趙悅兒今日是假借敬茶之事,做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來惡心她。


    她豈會看不出來。


    咱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先入府者為尊,我是妻,你為妾,你既是敬茶,便要依著規矩行事,至於書畫,她左右也是提醒你別忘了規矩,怎麽到你這,就變成了她仗勢欺人了?”


    趙悅兒會心一笑,還是保持舉茶的姿勢,聲音還是一樣的好聽,“悅兒不過說了那丫鬟幾句話,姐姐何必咄咄逼人!悅兒也說過自己身子重,恐怕不能行如此大禮。姐姐寬宏大量,應該不會同悅兒一般計較吧?”


    沈青妍笑了笑,看一旁軒轅冥,分不清他的喜怒哀樂,好似他們這場戰爭和他沒有關係一樣。


    “若我說,我非要計較呢!?”


    趙悅兒恨的指尖都在顫抖,她把視線落在了軒轅冥身上,這時她發出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為自己說話。


    沈青妍見她還不下跪,擺擺衣袖抬手推了推頭上的發簪,眼神帶著十足的壓迫感,像極了正室在為難剛入門的小妾。


    “怎麽,我說的還不夠清楚!?”


    書畫冷哼一聲,在她眼裏,趙悅兒就是一個破壞別人夫妻感情的第三者。


    “悅夫人,尊卑有別,你站著給我家小姐敬茶,是大不敬。別拿孩子說事,我家老夫人懷我們家小姐的時候還得伺候公婆,可沒你這樣矯情!”


    趙悅兒咬著唇,目光還是在軒轅冥的身上停留,仿佛那裏有什麽吸引她的視線。


    也不知道是聽到了書畫的話,還是沒聽到。


    沈青妍皺眉,順著視線趙悅兒求助的目光,側過臉把視線落在一旁的軒轅冥身上,“夫君,趙夫人這麽站著也不是那麽迴事,你不說幾句公道話?在這樣僵持下去,還以為是我故意為難人家呢?”


    關於他娶趙悅兒這件事情,雖然是假成婚,但今天第一天,就故意這樣來惡心她。越想對軒轅冥的怨氣又多了幾分。


    軒轅冥頭有些疼,他就知道,今天敬茶是要出事的。從昨天趙悅兒讓她今日敬茶不下跪,他答應開始心裏就一直沒安心過。


    但悅兒身體有孕。讓一個身懷六甲的人下跪敬茶,確實不太合適。


    他抓住沈青妍的手,看著她溫柔的開口,“她身子不便,你知道的,左右她也站了好一會,這敬茶也不是什麽大事。青青聽我的,算了吧。”


    沈青妍聽完,立馬把手抽了出來。臉色也一瞬間沉了下去,但看了一屋子的人,她不能這時候使小性子,如了趙悅兒的願。


    她看了看軒轅冥,隻覺得她好像從未了解這個男人。


    君哥哥你這樣明目張膽的偏袒趙姑娘,是否你們真的是假戲真做,還是你真看不出來你的趙姑娘,可沒你想的那樣心思單純,她用懷孕的借口,故意假借敬茶之名,借此機會給我難堪。


    目的就是搓搓我的銳氣。


    今日若她不下跪敬茶,那日後豈不是要爬到我的頭上。


    誰還會把她這個君府的女主人當迴事?


    沈青妍站起來,看見了趙悅兒臉上閃過的得意,她一把從她手中搶過茶水,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燙的她舌尖發麻。


    她捏緊了茶杯,剛想著一把將茶水潑在趙悅兒臉上,這樣才能解氣,但想了一下,她卻收起了那心思。


    而是轉身把自己手中的茶,猝不及防的灌到一旁軒轅冥的口中。


    滾燙的茶水,直接讓軒轅冥大聲的咳了幾聲,茶杯摔碎的聲音在大廳無限放大。


    軒轅冥語氣帶著怒氣,“這茶怎麽迴事?這麽燙?!”


    沈青妍把視線落在趙悅兒身上,“得問趙夫人啊,這不是她自己準備的嗎?”


    “悅兒,怎麽迴事?”


    趙悅兒沒想到事情會變偏的這麽離譜,她本想利用敬茶的事情刺激沈青妍,讓她因為自己敬茶不跪心裏不舒服產生不平,再利用滾燙的茶水,讓她惱兇成怒,順利把茶水潑在她身上。


    這樣她就名副其實坐實了她因為善妒為難她的假象,卻沒想到,她會把茶直接給軒轅冥喝。


    “冥哥哥,我……悅兒,也不知道。我明明千叮嚀萬囑咐她們茶水不能太燙,卻不知哪裏出了問題。悅兒有失職之罪。”


    她眼睛一瞬間紅了起來,盈在眼眶的淚水在漂亮的眼中打轉,妥妥的一朵純白無辜的小白蓮花。


    書畫這時候,當然不會放過欺負她家小姐的人,什麽不知道,分明就是有意的。


    “悅夫人倒是會把事情憋的幹淨!”


    “東淩國成立以來,凡是進門的妾室需得在天沒亮之前收集露水為煮茶的事情準備,而且事無巨細,需得親力親為,旁人不得插手。”


    “先不說,這煮茶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就說你假借旁人之手,就足夠治你一個對主母不敬的罪名。我倒是很好奇,你明知道,有些事情需得自己親力親為,方能顯得你對我家小姐的尊敬,可你現在卻告訴我們,這茶水不是你親自煎的?


    悅夫人,我是真的不明白,我們家小姐是怎麽得罪你了,入門第一天就要受到你如此對待?她對你不好嗎?”


    周圍看戲的丫鬟紛紛投來奇怪的目光,似乎因為書畫的話,成功的讓她淪為對主母不敬的罪犯。


    她知道的,身為東淩國的女人,她怎麽會不知道,以妾室身份進門,需得雞鳴而起,方便好收集露水為煮出上好的茶水為敬茶做準備。


    趙悅兒被書畫的話噎的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字。


    她剛剛為了推卸責任,就尋了個借口推脫,其實收集露水到煎茶都是她自己弄的。不曾假借他人之手。而且她還在茶水中放了別的東西。


    如今她若是點頭承認煎茶的事情是旁人代勞,那就是在告訴這裏所有人,她對主母不敬;但若是解釋承認這茶是她自己弄的,也同樣是在告訴別人,她故意拿滾燙的茶水敬茶,那麽她全部惡毒的心思就完全暴露在眾人之下。


    左右都是一死,趙悅兒心一狠,選擇了前者。


    “夫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悅兒貪睡,險些錯過了敬茶的時辰,這才惹了這麽一出誤會,求夫君降罪。悅兒願接受懲罰。”


    這一句話,就是在告訴所有人,從收集露水和煎茶都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她是清白的,隻是多了一條對主母不敬的罪名而已。但人家知錯認罰,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


    輕而易舉,就化險為夷。


    沈青妍看了這麽一出好戲,差點就給她打發賞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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