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森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大胡子和盲女,冷靜的說:“我們把他們帶迴到管理處,那裏離出口近,真有什麽事也會方便些。另外,他們都需要包紮傷口,我們順便看看管理處有沒有醫藥箱之類的急救物品。”


    “你……是想把他們都關在管理處嗎?”莫子棽試探著問。


    慕森擦了擦手說:“道路通了、警察來了之前,確實不能讓他們再離開了。是提防,也是保護。隔離,現在是最安全的方法了。走吧,咱先把這兩個人安頓好。”


    慕森和莫子棽一路攙扶著大胡子和盲女,一邊沿途尋找著婭晴和司洋那兩對情侶的蹤跡。


    迴到了管理處,慕森毫不猶豫的砸開了管理處的大門,並把大胡子背扶到了一張小床上。莫子棽也連忙四處翻找醫療用品,等到把大胡子夫妻都安頓好了之後,慕森便對莫子棽問道:“你自己有問題麽?”


    “沒有。可是我擔心你……”莫子棽不願意慕森一個人去冒險,畢竟外麵等待他的兇手不是一個人。


    慕森異常冷靜的說:“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小心那對有槍的情侶,如果可以的話,先拿下他們的槍。”莫子棽提醒著慕森。


    “知道了,你看好他們。”慕森說完,就離開了管理處,上車繼續尋找剩下的那幾個人。


    慕森抱著很大的決心,就算把這青山公路山林段翻遍了,也得把剩下那四個人找出來。現在最年輕的那一對已經死了,大胡子這一對也都半死不活了。就連這地方的管理員也早就已經遇害了。現在隻剩下婭晴和司洋那兩對了,他們當中必定有人是兇手。


    可是……如慕森這般可以輕易洞察人心,為什麽和兇手在一起竟然會毫無察覺呢?原因隻能有一個,那就是兇手是一個無目的殺人的變/態。他在正常的時候是真的正常,但是在突發暴力傾向的時候,又是真的變/態。每一麵的他,都是真實的,所以,慕森察覺不到有人在撒謊。


    那麽,真正的兇手,是一對情侶嗎?還是在這地方還隱藏著某個神秘人,與兇手裏應外合?


    能殺了那麽多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兇手要麽得擁有足夠強大的殺傷力,讓人還來不及反抗就已經死亡了。要麽,就得擁有高超的偽裝能力,讓被害人直到咽氣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死在這個人的手裏。


    思考著這些問題,慕森已經不知不覺的開出了很遠。山穀內,寒風蕭瑟,白雪成堆。大片大片的銀白,晃的人眼睛都有些發花。


    忽然,在一段下坡路上,一輛橫在路中間的車子吸引了慕森的注意。


    慕森放慢車速,看出來了,那正是司洋和吳倩的車子。駕駛和副駕駛的兩側車門都是打開的,車子斜斜的橫在了路中間。路邊坐著一個人,地上好像還躺著一個人。


    慕森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了車子,下車之後緩緩的朝著癱坐在地上的人走去。


    坐在地上的人,是吳倩。她渾身都是血,直勾勾的看著躺在她麵前的婭晴,嘴裏好像還不住的念叨著:你醒醒啊,你堅持住啊……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慕森走到切近,才看到了婭晴早已沒有了生命跡象。頭部受到重擊,顱骨開放性損傷。身上還有不少處的刀傷,血跡流滿了一地。看樣子,吳倩身上的血跡,就是婭晴的。


    慕森沒有開口,吳倩那嚇壞了的眼睛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那雙眼睛裏寫滿了驚恐,無助,害怕……她是那樣的慌張,麵對眼前的一切,顯得手足無措。


    “慕大哥……向、向南就是兇手……他殺了婭晴,還想殺了我。司洋和他打起來了,他身上有槍……”吳倩六神無主,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了。


    “他們朝哪個方向離開的?”慕森問。


    “我、我不知道……大概是那邊吧。”吳倩淚流滿麵,看向了公路的另一端。


    慕森蹲下身,在婭晴的鼻前探試了一下鼻息。確定了婭晴已經死亡之後,慕森就問吳倩:“你還能自己離開嗎?去管理處找子棽,他在那裏。我去追向南和司洋,怕是會有危險,不敢帶上你。”


    吳倩雙眼含淚,哽咽著說:“我、我沒關係……慕大哥,我求求你,救救司洋……向南的手裏有槍啊!”


    “嗯。你開車快離開這裏。”慕森一邊說著,一邊扶起了吳倩。


    看著吳倩駕駛著車子朝著管理處方向走去之後,慕森將婭晴的屍體抬到了路邊,並將自己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臉上。


    兇手的身份似乎已經開始唿之欲出了,按理說,慕森現在應該馬上上車朝著吳倩所說的方向追去。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他上車點了支煙,然後默默地調轉車頭,將車頭對準了管理處那個方向。不管這個青山公路殺人魔是誰,最後的目的地都會迴到那裏去的。


    慕森沒有緊跟著吳倩,而是用非常慢的速度緩緩前進著。腦海裏,浮現出了他初見這些人時候的各個場景。


    “我叫司洋,她是吳倩。我們結婚已經三年了,每年都會來這裏。”


    “婭晴,未來要被困在這裏四天,你準備好了嗎?”


    “別說是四天,就是四十天我也無所謂。”


    “這裏管理處都是三天一換崗,但是遇到大雪封山這種情況,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人了。”


    “印象最深的一個管理員,是個長相普通,身材普通,有些憂鬱的中年男人……”


    “青山公路殺人事件怎麽說也得有三年了吧,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警方就是遲遲找不到兇手……”


    這些零散片段拚湊起來之後,慕森得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他沿著道路前行,密切的注意著兩邊樹林裏的風吹草動。忽然!右前方的一條岔路口衝出了一輛車!那是向南和婭晴的車,此刻正毫不猶豫的朝著慕森撞了過來!


    慕森的反應極快,他猛地轉動方向盤,將車子衝向了道邊。萬幸的是他的車速並不快,所以也沒有造成什麽意外。而婭晴的那輛車,卻不依不饒的橫在了慕森的前方。


    慕森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和車裏的人飆車技,所以幹脆就不再動了,並主動下了車。


    那輛車裏的人,這時也下了車。


    隻是,並不是向南,而是司洋。


    慕森並不意外,他就那樣大大方方的站在司洋麵前,問道:“你想幹什麽?”


    “向南是兇手!我自衛終於逃脫了他!我搶了他的槍和車,他受了很重的傷,估計快要不行了……”司洋的神情慌亂,麵色哀愁。


    而慕森,則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淡定。他看著司洋,半晌問了一句:“兇手是向南,還是你?”


    司洋一聽,頓時驚訝的看向慕森說:“我們一路走來,你怎麽能不相信我?那個向南從開始就不像好人!他手裏的槍就是證明!”說著,司洋還朝慕森舉了舉手中的槍。


    “是嗎?”慕森緩緩的靠近司洋,不動聲色,也沒有任何威脅的跡象。


    司洋看著慕森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正在他準備後退的時候,慕森忽然出其不意的快速跑到了司洋的身邊,以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從司洋的手裏搶過了那把獵槍!


    司洋反應過來之後,馬上就想要反抗。但是此刻慕森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司洋的頭部。


    “別亂動,我一激動沒準兒就會開槍。”慕森單手持槍,十分冷酷的對司洋說。


    司洋不敢置信的看著慕森說:“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變了麽?你很了解我嗎?你不了解我,就像我不了解你們這一群人是一樣的。你說過,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時刻,任何人都不能相信。那麽,我為什麽會相信了你?”慕森斜睨著司洋,冷冰冰的問。


    司洋十分無辜的說:“你……你為什麽忽然不相信我了呢?就因為我自衛重傷了向南?他已經承認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幹的!我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小倩,這樣做也沒什麽錯吧?”


    慕森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淡淡的開口說道:“從一開始,你就在誤導我。你一直帶領著我的思路,左右著我的推理。你試圖給我先入為主的觀念,你的反應和表情告訴我,大胡子這個人很可怕,很可疑,不像好人。然後又用事實證明了,耳釘男也不是什麽好人,他能舍棄自己的女友,就代表了他冷血無情。之後,又發現了婭晴和向南有槍。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們的身上,覺得他們威脅最大。仔細想來,從你的角度來看,似乎除了你和我,剩下的所有人都是可疑的,不值得信任的。對嗎?”


    “那難道不是這樣嗎?如果他們不是我說的那樣,你又怎麽可能會被我帶偏了思路?這證明你們看到的,和我看到的是一樣的啊!”司洋努力的試圖解釋著,澄清著。


    慕森搖搖頭說:“不,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一樣。我和子棽從一開始就看過了,那大胡子不是個殺人的材料。耳釘男更是幼稚懦弱,不可能成為連環殺手。要說向南和婭晴有這種條件和能力的話,又似乎有些牽強,因為他們要想殺人,大可以利用自己的本領,從暗處殺人。為什麽非要和被害人擠在一起呢?結果,隻剩下了你們。可這時候,你又向我透露了管理員的情況。話裏話外,你在表達的是,這個管理員很古怪。陰鬱,不愛說話,孤家寡人,這些條件似乎都能成為他變成連環殺人犯的基礎。但是就在不久前,我找到那名管理員了。他早就已經死了,而且死的很慘。”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哦,那你攔住我的目的是什麽?”慕森問。


    “我不知道那向南怎麽樣了!我怕前麵有危險,我想和你結伴走啊!我還得去找小倩,她一個人肯定很害怕……”說到吳倩,司洋的目光頓時溫柔了下來。他惶惶不安,他提心吊膽,他害怕吳倩有危險,好像隻要一刻不在她的身邊,司洋的心就無法安定下來一樣。


    慕森冷冷的看著司洋的表情說:“是,她應該是會很害怕,因為你把她留在了一個腦漿迸裂的死人旁邊。”


    “……”


    “你那麽愛她,怎麽會在那一刻留她在一具屍體旁邊呢?是你大意了,還是知道她根本不害怕?”


    “你什麽意思!”一涉及到吳倩,司洋激動了起來。


    “沒什麽意思,到地方就知道什麽意思了!”說完,慕森快速的轉過身跑向自己的車子,然後提速,飛快的朝著管理處的方向開去。


    他不怕司洋逃跑,因為隻要有吳倩在,他就必定會追來的。


    不出所料,司洋的車在後麵像是不要命一樣的猛追。


    好在慕森的車不錯,他的車技也不錯,在這空無一人的山路上,縱使有雪路滑,飆車也是一路領先。


    終於,迴到了管理處。慕森和司洋幾乎是前後腳到的這裏,隻是,這一次,慕森的手裏有槍,司洋不敢輕舉妄動。


    司洋在慕森的“脅迫”下走進了管理處,慕森看到屋內,吳倩正嚶嚶抽泣著試圖靠近莫子棽。


    莫子棽一看慕森迴來了,馬上趁機躲開了吳倩,並走到慕森的身邊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盲女也似乎感覺到了血腥的氣息,這時候有些驚恐的對著門口問:“是誰……這是誰!”


    慕森用獵槍頂著司洋說:“這裏的每個人,其實都是證人。隻是,一個昏迷不醒,一個雙目失明,還有一個,與你狼狽為奸。”


    “不要扯上小倩!有什麽事,放在我一個人身上就好了!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司洋一改之前那副死也不承認的樣子,痛快的開口承認了他就是青山公路殺人魔。


    莫子棽在一旁微微一怔,看向慕森。


    慕森則是不急不躁的緩緩說道:“別著急承認所有罪行,我的話還沒說完,我的推理還沒結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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