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劉香的敘述,吳隊長氣的臉色發青,雙手握拳直哆嗦。他身後麵的那幾個警察的臉色也非常難看,個個都很陰鬱沉默。這件事情,不需要一個人多麽正義,聽起來都會覺得義憤填膺。


    就連慕森,在聽著劉香講述事情經過的時候,也不由得幾次攥緊了雙拳。他很難想象,一個母親是要如何承受兒子這種恩將仇報的對待。也許,這要比要了她一雙眼睛,一條命,還更讓她痛苦。人類最大的痛苦,往往都來自於內心。


    “當時為什麽不自衛呢?你不是手裏已經有東西了嗎!”吳隊長說出了一句不是警察該說出的話。他大概真的是氣瘋了,竟然言下之意是慫恿劉香反手還擊。


    劉香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我當時確實拿起了那個杯子,但是……但是我就稍微想了一下,又放下了……哎,咱不是那種人啊!”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人無不心頭一緊。這就是一個老實人的善良本性,即便給他們鋼刀在手,他們也做不出來兇狠殘暴的事情。天性難改。同理,一個暴虐兇殘的人,即便手無寸鐵,也會想法設法的去傷人害人。社會,就是由不同類型的群體組合而成的。這就導致了人群中,必定是好壞摻半。


    吳隊長咬咬牙,衝身後的警察問道:“今天是誰負責來這裏調查的?他們派出所怎麽迴事?為什麽沒給出個說法?打人的人呢?!”


    小警察一看吳隊長發了火,連忙迴道:“吳隊,我今天來查的時候,也沒什麽人注意這個案子……正所謂清官難斷……”


    還沒說完,吳隊長就暴躁的說:“難斷個屁!這麽大的事兒,入室打人,這種事都解決不了,要他們是幹什麽用的?是不是現在民事糾紛也得歸刑警隊管了?你去,現在就去,派出所不是離的很近麽?把他們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給我叫來!我倒要問問看,為什麽打人的人至今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小警察應了兩聲,就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趕緊躲開吳隊長這個火藥桶。


    慕森這時對劉香問道:“這幾天,有什麽特殊的人來過嗎?”


    劉香搖搖頭說:“沒有,來看我的都是這樓上樓下的鄰居。打了我的那家人,也始終沒有出現過,在派出所也沒遇見過,警察們隻說是讓迴家等消息。其實……我現在啊,不求什麽說法了。我隻想知道昕馳他怎麽樣了……”


    慕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坦誠的對劉香說:“我希望您做好一切心理準備。有些事可能會比您預想當中要嚴重……”


    劉香一聽,有些驚慌的問:“他是不是會坐牢啊?!千萬別那樣啊!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要讓他坐牢啊!隻是……那個女人不會教他好,我怕他走的越來越遠,早晚有一天會吃了虧,或者觸碰了法律。我和我老伴兒一輩子都是老實人,我們家裏也沒有出過罪犯。我不希望我兒子走上不歸路……”劉香說著,臉上的表情好像有些痛苦。大概是因為她剛剛哭過,眼睛又開始劇痛了。再加上忽然間想起了那麽多的事情,大腦也有些承受不了。她現在需要的是休息,最好什麽都不想,就靜養。


    所以慕森在看到了她那一瞬間的痛苦表情之後就對穆文兵說:“快扶她進屋休息吧,您愛人現在需要靜養。不管發生了什麽,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了,也不要想不開,好好休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穆文兵點著頭,慢慢的攙扶著劉香迴房間。


    慕森這時用眼神瞄了莫子棽一眼,是想問問報告上麵怎麽寫的,劉香傷勢到底如何了。


    吳隊長看出了慕森的意思,也馬上關切的看向了莫子棽。


    但是,莫子棽卻很遺憾的搖了搖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聲說:“那隻眼睛已經完了,保不住了。對方下手太狠,不是奔著她眼睛去的,是奔著要她命去的。”


    吳隊長在愣了兩秒之後感歎似的說了句:“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在我看來明明是個法治社會,但是社會上年輕的男男女女卻都如此狠毒?在他們眼睛裏就沒有王法了嗎?想打人就打人,想殺人就殺人?”


    慕森看了一眼劉香臥室的門,見穆文兵還沒有出來,好像是在給劉香喂藥,換藥。趁這機會,慕森對吳隊長低聲說:“老吳,我隻能說,你看見的社會,和真實的社會,確實是有差距的。你知道麽,當一個國家任何一種傷害都能被明碼標價了,那這個國家的法治就算完了。比如,現在這個社會,打斷一條腿兩萬,便宜的一萬。當街扇耳光四五千。打斷胳膊一萬。還有斷肋骨,腦震蕩等等,不一樣的傷害程度,不一樣的價錢。錢可以買來打手,也可以買來減刑。這樣一來,除了人命案會有人需要慎重的考慮考慮,剩下的幾乎就完全是可以用錢來解決的了。你想想,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正說著,剛才那個小警察迴來了。同時,還帶來了派出所負責這個案子的兩個刑警。


    吳隊長一看見那倆警察就氣不打一處來。上來就問道:“你們知道我是誰麽?”


    倆警察嬉皮笑臉的說:“知道知道……刑警隊吳隊!您這是……微服私訪來了啊?”


    “少跟我在這兒嬉皮笑臉的!油嘴滑舌有你們,辦案能力怎麽跟個餑餑似的?我問你們,這個劉香被打的案子,是不是你們倆負責的?”


    “是……是我們負責的。”


    “現在的處理結果是什麽?”


    “……”


    “說話!!”


    “……還沒結果。”


    吳隊長也不管是誰的桌子,就像是在警隊一樣,拍著桌子就站起來怒道:“沒結果?!你們還有臉說沒結果?!多長時間了?打人的人呢?你們怎麽處理的?合著這家人不但被打了,最後還得自己掏醫藥費,還得自己哄自己是吧?”


    兩個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為難的對吳隊長說:“吳隊啊……您先消消氣兒。您看啊,這個事兒是這樣的。這個案子本身就不是盜竊搶劫那類的案子,它屬於民事糾紛。偏偏吧……這個打人者和被打者的關係還是如此親近。是他們的兒子和未來兒媳。這老話兒說的好,管天管地,管不著人拉屎放屁。管東管西,管不了人打兒打女。同樣,這個兒打爹雖然不對,雖然混賬,可是他們到底是一家人,這種案子根本就沒法管。你判那兒媳婦?他兒子不樂意。你判他兒子?他們倆不樂意。你判那兒媳婦花錢出醫藥費?最後錢還是得從他兒子身上出。那他兒子要是沒錢怎麽辦呢?就得從他們倆身上要。吳隊您說說,這個案子最後繞一個大彎兒,是不是還是現在這結果?”


    “你混蛋!”吳隊長兩眼通紅,就像是要吃人一樣。兩個警察頓時嚇傻了,沒想到這吳隊的脾氣這麽火爆,怎麽聊的好好的……忽然就像個炸彈一樣爆炸了。


    吳隊長指著那兩個警察,憤怒且痛心的說:“合著國家養的就是你們這麽一群玩意兒?!你還給我講道理?你還給我算算這筆賬?!我倒想問問你們,所有辦案警察都像你們這麽想,是不是所有報案的案子都能就這麽不了了之了?你們倒是得了清閑了!不用動腦子,不用抬屁/股!天天坐在派出所裏喝喝茶,上上網,工資就拿到手了!可是這些報案人怎麽辦?他們還在等個交代!還在等你們還個公平!”


    兩個警察都低著頭,誰都不敢再說話了。他們知道,自己現在要是再多說兩句,估計飯碗還保不保就是另一迴事了。


    而這兩個警察,也間接給吳隊長上了一課。這個世界,並不是他眼中的樣子。他認為所有警察大概都和他一個樣,但結果並不是如此。無論在那個圈子,哪類人群中,都有好有壞。警察不是神,他們也是普通人,也有犯錯的時候,也有劣根性。


    就在這時候,吳隊長接了一個電話。然後馬上臉色一變,掛了電話就對慕森說:“咱們先走吧,有消息了。”


    然後,吳隊長就指著那兩個負責案件的警察說:“滾滾滾!趕緊把這個案子給我辦清楚了!迴去抄刑法五十遍!直到你們會辦案子了為止!”說完,憤怒的揚長而去。


    慕森附在莫子棽耳邊說:“老吳那有消息了,估計是失蹤的穆昕馳。咱們先撤,去看看那邊發生什麽了。我看他那表情,不像是小事。”


    “嗯。”莫子棽說完,就起身向穆文兵夫婦告辭。剩下的警員則是留在這裏,協助當地民警重新審理這個案子。以求能給劉香一個公平的交代。


    出了劉香他們的住宅,慕森就問吳隊長,到底發生什麽了。


    吳隊長臉色非常不好的說:“有人說查到了穆昕馳的下落,失蹤的那天晚上,他好像是上了一輛沒有牌照的車,之後就下落不明了。警方費了很大勁,最後找到了那輛車最後出現的地方。竟然是教育局局長的家門口。現在,不太好的消息就是……教育局局長已經一天沒出現了。手機不通,家裏沒人。還沒有人進家看過,咱們現在就去看看。”


    “手機不通,家裏沒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估計是出事了。”慕森很直接的說。


    “你是說l幹的?”吳隊長看了慕森一眼。


    慕森微微點了下頭說:“既然穆昕馳最後出現的地方和他有關係,那他和這個案子就有關聯。我覺得他應該已經出事了。”


    吳隊長不明白,十分費解的問:“要是這麽說,那這事兒我可有點兒不理解了啊!l這次的主題是什麽?是不孝對吧?你要說他綁走了穆昕馳或者穆昕馳的女朋友,我倒是可以理解。可這一切和教育局局長有什麽關係?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好嗎?”


    慕森扯了下嘴角笑道:“不,他們可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l從給我發信息的時候就一再強調古代的法律,可能在他看來,古代的法律允許更人性,更健全。所以,我們對待這個不孝的案件,也得從古代的法律出發。在古代的法律中,哪個地方要是出了忤逆之子,可不是一件小事,是一件僅次於謀反叛亂的天大事情。一旦哪個縣出了這種事情,首先縣官兒就會被撤職充軍。你要知道,在古代,能讓官員受到如此懲罰的,得是多大案子?其次,縣衙門的鼓樓要被截角,等以後出了大孝子,申報朝廷等待審批,才能將樓角恢複。所以,一個縣裏要是出了大逆不道的不孝子,就是一縣老百姓的恥辱。最後,當地的教論老師,會因為教導無方出了逆子而被處以斬刑。這個縣教論的職位,大致就相當於今天的教育局長。所以,真要是按照l所說的古代刑罰來看,這個不孝的案子,要被處以死刑的除了逆子本人,還應該有一個教育局長……”


    “我的天哪,不會吧!!這種法律,他竟然覺得健全?!那要是這麽說的話,這個失蹤了一天的局長,豈不是早就死了?”吳隊長大吃一驚,他想到了事情會比較嚴重,但是沒想到會那麽嚴重。


    慕森說:“有些事情咱們現在說也沒有用,還是趕緊到那親眼看見才能知道。我覺得,這個教育局長失蹤不是意外,你還是做好準備比較好。畢竟有官員死亡,會鬧的比較大……”


    吳隊長恨得牙根兒直癢癢,他咬著牙說:“這個l是真瘋狂啊,他這麽光天化日的就敢謀害官員。他是不是把他心裏的法律認定為真正的法律了?!我必須親手抓到他!”


    “現在不是豪言壯語的時候,關鍵是我們不能讓他的輿論效果得逞。你知道他這樣的情況,殺了穆昕馳的話,在古代就算是仗義行俠了。咱不能造成這種效果,你得及時封閉消息才行!”慕森很謹慎的提醒著吳隊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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