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森打開衛生間門的那刻開始,杜小雅就始終處在震驚之中,遲遲沒有迴過神來。她的眼睛瞪的很大,怔怔的的看著衛生間裏的一眾人等。


    莫子棽這時走到慕森的身邊,看著一臉驚詫的杜小雅問道:“你真的以為一個被稱之為警界神話的人,會連一個簡單的地址都記不住嗎?”


    杜小雅聽後又是一驚。半晌,她才用一種無法接受的眼神看向慕森,冷冷的問道:“你騙我……?”


    慕森無奈的笑了笑,他扯了扯自己剛剛被杜小雅抓扯的有些褶皺的襯衣說:“如果我不騙你,那今天被審訊的人將會是我,而不是你了。其實我很好奇你現在到底是誰,是杜小雅?是林菲?又或者是其他什麽人?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我們可以到警隊去慢慢聊。要說唯一有一點遺憾的地方,那就是沒能聽到你的琴聲。”


    說完,慕森就對吳隊長使了個眼色,讓他將杜小雅帶走。繼續僵持在這裏隻能讓她的心理更加受挫。


    看著自己的女兒就這樣被警察帶走了,杜小雅的父母十分悲痛,而且他們還無法接受。雖然剛才這裏發生的一切他們都聽見了、也看見了,但是現在他們還是哭喊了起來。乖巧安靜的女兒,怎麽會忽然變成了這樣?這是他們在哭聲中始終重複著的問題。


    莫子棽將抽紙遞給了杜小雅的父母,然後很自然的問道:“現在,你們知道杜小雅最壞的結果是什麽了嗎?”


    杜小雅的父母看著莫子棽,想想自己女兒剛才的樣子,‘哇’的一聲再次放聲痛哭。當初莫子棽說,自閉是杜小雅最好的結果時,他們還不怎麽相信的。可是現在看來……


    如果不是慕森和莫子棽設了這個局,恐怕杜小雅永遠也不會給慕森打電話,而她的父母,也肯定不會相信自己的女兒意識分裂有迷逃狀況。也就是心理疾病中最危險的一種---人格分裂。


    真正的人格分裂,並不是一會兒安靜,一會兒活潑,那隻是情緒多變而已。真正的人格分裂,是一個人的主意識出現了分裂狀況,從而導致出現了兩個,甚至幾個自我。幾個人格之間,或許相互認識,或許相互厭惡,還有可能是誰也不認識誰。


    吳隊長從警辦案那麽多年,從來沒有抓捕過真正的人格分裂患者。他一直認為,那是在科幻電影裏才會出現的情節,在真實的社會中,是不可能有那麽誇張的心理疾病。


    在離開杜小雅家的時候,慕森帶上了白手套,拿走了角落裏的那把大提琴,並交給了莫子棽。


    莫子棽將琴放到了車後,簡單輕鬆的說:“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我們所想象的那樣,這琴根本不需要做過多的檢查,聯苯胺一測試,就知道我們的推斷是真是假了。”


    現在所有的結果,都完美實現了慕森的設計安排。可是此刻他在迴警隊的路上,卻不怎麽開心的起來。


    其實早在幾天之前,他們初步了解了杜小雅年幼的經曆時,慕森和莫子棽就已經開始對她的心理問題產生懷疑了。當那天慕森第一次從杜小雅的家中離開時,他就已經開始和莫子棽計劃了之後的這一切。


    慕森讓莫子棽在不知不覺中出現在杜小雅的附近,以各種心理暗示的手段和大提琴聲,來刺激杜小雅的心理防線。當一個人格近於崩潰邊緣的時候,另一個人格自然就會出現,以此來保護第一人格。


    如果慕森他們不做些什麽,那杜小雅將會始終是杜小雅,她可能永遠都是那個對一切都不為所知的報案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等,絕對不是個辦法。所以慕森才讓莫子棽采取行動,逼杜小雅的第二人格出現。


    由於這個事情關係到醫學、心理學,解釋起來實在是太麻煩,所以慕森才沒在一開始就對吳隊長說明。今天他讓吳隊長守在辦公室裏等電話,其實就是讓他等莫子棽的電話。莫子棽會在恰當的時機安排一切,讓吳隊長來見證杜小雅的其他人格出現。


    當慕森以忘記地址為由,將杜小雅騙出了家門之後,莫子棽就帶著吳隊長和杜小雅的父母進入了杜小雅的家。這樣,在有監護人、有醫生、有刑警隊長做證的情況下,不管慕森進來之後杜小雅會做什麽,他都不用再擔心了。


    莫子棽一直說慕森這個計劃太陰險狡詐,可是又不得不承認,特殊情況必須特殊處理,也隻有像慕森這樣的刑偵另類,才會在這樣古怪的兇案麵前想出一個比案子本身還要古怪的辦法。


    吳隊長帶著杜小雅先迴到警隊的,當慕森他們也迴來了的時候,正看見吳隊長站在審訊室門外急的團團轉。


    慕森以為杜小雅發生了什麽意外,連忙上前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吳隊長用一種無法形容的表情看著慕森說道:“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我都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到底哪句是真的!還沒到警隊,她就忽然開口問了我一句,叔叔咱去哪兒。這一句話我就懵了,之前在她家發生的一切她都不記得了,她非說自己正在練琴,就被我給帶來了!”


    看得出來吳隊長此刻的情緒十分激動,他沒辦法接受一個看起來什麽都很正常的人,忽然像是入了戲一樣的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過吳隊長所說的情況對於慕森來說,卻覺得很正常。他鬆了口氣似的對吳隊長解釋著說:“剛剛在她家發生的事情,使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由於羞愧和心虛,她將那個自己藏起來了。這樣也好,我還不知道現在這個她的名字呢……”


    慕森正說著,吳隊長就擺著手打斷道:“你別說了,別說了。我到現在也沒法理解,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種事情出現?難不成她是鬼上身麽?好幾個名字?好幾種性格?慕森你知道嗎,剛才在車裏她一開口,我背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因為她的聲音都和之前不一樣了!你說這多嚇人啊?”吳隊長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驚恐。那是一個正常人對自己無法理解的領域未知的恐懼。


    慕森笑著拍拍吳隊長的肩膀安慰道:“吳隊,你先冷靜一下,一會兒在審問的過程中,子棽自然會講明白這其中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安排了杜小雅的父母在審訊室外旁聽,你是跟他們在一起?還是和我們一起進去?”


    聽到這裏,吳隊長意識到了慕森的話頭不對,於是連忙整理一下自己的警服說道:“笑話……我當然是和你們一起進去。剛才在電話裏我隻知道按你們的計劃行動了,也沒聽明白個所以然,現在必須進去好好聽聽。順便看看,這丫頭片子究竟是真的鬼上身,還是跟我臉上抹灰楞充灶王爺呢!”


    慕森笑了,沒有說話。顯然,吳隊長還不理解杜小雅複雜的心理疾病,所以就順理成章的將她現在所有的行為都視作裝瘋賣傻的刻意欺騙。


    就這樣,將杜小雅的父母安排在了那單反玻璃後,慕森就和莫子棽、吳隊長,一同走進了審訊室。


    審訊室內,杜小雅安靜的坐在那裏,臉上有茫然、有惶恐、還有一種我見猶憐的無辜。她臉上的表情和清澈的眼神,與她身上的衣物完全不符。那性/感的衣物在現在的她的身上失去了媚惑的作用,反而將她襯托的更加無辜,就好像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孩子落到了壞人的手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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