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隊長聽的愣住了,不過當他意識到了慕森的話的嚴重性時,還是馬上做出了反應。他有些疑慮的看了看鬱老,然後很尊敬也很嚴肅的問道:“老領導……您真的做過那樣的事情嗎?”


    “我做過什麽?你們不就是了解到了我喜歡什麽嗎?我有自己的喜好有錯嗎?”鬱老還是那麽的聲色俱厲,讓人看著就不禁深感畏懼。


    在那個年代磨礪出來的人,無論是哪種“兵”,身上都會有一種一般軍人難以比擬的東西。特殊時期的特殊軍人,身上多的是一種戾氣。


    吳隊長聽不舒服的看著鬱老迴道:“您喜歡什麽是您的自由,但是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啊!您難道真的像慕老弟講的那個故事裏的楚王一樣?”在沒有來到y市之前,吳隊長就已經聽過這位老先生的大名了。從那時候起,吳隊長就對他十分敬仰。而如今,當事情發生到這個局麵的時候,吳隊長的心情自然是不太舒服。


    “君子?”鬱老冷笑了一聲道:“在那個可怕的年代,你跟我談君子?時代不同、處境不同,你們現在再談論過去的事情還有什麽意思?!”


    吳隊長還想再接話,但是慕森卻在一旁打斷道:“沒錯,過去的事情再提已經沒有意思了,而且現在也沒有人會再追究那個年代的錯與對。如果真要追究,你們這幾個人還能坐到這個位置上嗎?您現在可以在這座城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是有些人卻好像已經不太開心了。你如果配合,名聲不敢說,至少命能保住。”


    老人轉過身,背對著慕森他們,歎了口氣說道:“那個時候那個孩子還在繈褓裏,我怎麽知道他長大之後是什麽樣子?至於現在我們身邊的職員警衛,我也沒覺得有誰是不正常的。當初破四舊,鬥私批修,我們幾個人用莫須有的罪名鬥死了他的父親。張家當初在當地是一個比較有名望的家族,而越是這樣的家庭,也就越容易成為被鬥的目標。他的父親死在了牛棚裏,那個時候他應該還沒出生,他母親也是被鬥的瘋瘋癲癲。我們都以為那個孩子生不下來了的。”


    吳隊長聽到這裏,從前那種敬仰的目光已經漸漸變成了鄙視。慕森不動聲色的點了他一下,意思很明顯,他是要告訴吳隊長,在那特殊的年代,或許根本就沒有對與錯。如今的法律,根本懲戒不了當年瘋狂過的人。


    當然,也許正因為如此,那複仇的“眉間尺”才會在時機成熟的時候,選擇了自己親手來。


    莫子棽這時在一旁接道:“在那樣特殊的環境下出生,母親由於受到強烈的精神刺激,很有可能影響胎兒。而後,他的生長環境想必也是十分的悲涼慘烈。可以說,這個人,無論是先天條件,還是後天原因,他都基本上注定了會成為一名精神變/態者。他偏執這份仇恨幾十年,隱忍著來到仇人的身邊,最後再毫不手軟的手刃仇敵。這一切,都是那麽順理成章。”


    老人陰鷙的表情顯得有些嚇人,尤其是當他聽莫子棽說完之後,更是狠狠的說了句:“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留下這個禍害!”


    吳隊長聽不下去了,他憤怒的指著鬱老怒道:“我挺敬重你的,你別為老不尊啊!什麽叫早知道就不該留下他?你的意思是,你當初不僅應該折磨死他的父親,還應該連他母親一起折磨死,是不是?這樣,他就不會出生了。”


    老人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慕森在一旁,背著手對老人說道:“但是,你記住了,天網恢恢,有些時候你不得不相信某種力量的存在。你們認為他的母親已經瘋了,已經快死了,應該生不出那個孩子了。可是母性的偉大,造就了那位母親在精神崩潰的邊緣還是生下了自己和丈夫的骨肉。而且我們可以看的出來,這個人他並不是無人管教長大的那種人。如果是那樣,他怎麽會知道自己雙親的仇恨?又怎麽可能讀過魯迅的《鑄劍》?”


    “也許他一生隻讀過這一篇文章,但是這一片文章就足以支撐他一生了。”莫子棽在一旁淡淡的接道。


    很快,吳隊長下令召集齊了的人,都來到了政府大廳。除去所有女性,男性職員也還是有好幾十名。


    不過慕森和莫子棽已經在監控中看過那個兇手的背影了,所以這時候他們隻是大致的看了一眼,心中就已經有大概的目標了。


    可現在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不管慕森和莫子棽是不是現在揪出那個兇手,想結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目前為止,他們隻有五顆人頭。其他部分的屍塊、作案的兇器、殺人碎屍的工具,他們全都沒有。這樣的情況下,很難確鑿口供。而且兇手隨時可以翻案。


    而且,這名兇手,情況特殊。慕森覺得即使是這個案件的情節再惡劣,結果都不一定是他們想象的那樣。


    在我國,公檢機關或者律師在受理刑事案件的時候,都可以申請對罪犯的精神鑒定。這一項規定,不得不說有著很大的缺陷和漏洞。多少人,**,雇傭的就是有這種“殺人執照”的精神病患者。更有人,殺人之後買通精神鑒定專家,以此來逃過一劫。裝瘋,總比死刑更容易被人接受。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案件的兇手,如果進行精神鑒定,一定是可以獲得“殺人執照”的。也就是說,他會被判死刑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慕森又十分確定的是,這個兇手的思維邏輯很清晰。如果不找到其他的碎屍塊和兇器,他們真的就不能結案。


    所以,在慕森認出了那名兇手之後,並沒有馬上告訴吳隊長。因為他知道,以吳隊長那種性格,一旦知道兇手是誰,馬上就會聲色俱厲的開始狂暴抓捕。這樣的話,隻能刺激兇手的心理和神經,從而導致他們永遠也問不出來兇器和屍塊在哪裏。


    於是,慕森用最低調的方式,以掩人耳目的形式,悄悄的帶走了一名中年男子。那個人,正是慕森之前在監控畫麵中看到過的黑衣人。他在政府機關當司機,名叫張青。


    不管這個名字是父母所賜,還是他日後自己按照《逐漸》中的“幸我來也,青其光。”來給自己起的,總之,當慕森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總有一種不出所料的感覺。


    從慕森帶走張青的那一刻,他就一直沒有開過口。他沒有慌張,也沒有想要辯駁,更沒有想要逃跑。他就那樣泰然自若的被慕森帶走,最後秘密的帶進了審訊室。


    是的,從始至終,他都是完全的配合。但是,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慕森知道,要想問出兇器和碎屍在哪裏,不容易。所以,他讓莫子棽先在審訊室,從心理的角度著手,先和張青拉近一些距離。有的時候,為了從罪犯的口中得知一些事情,真是不得不這麽做。


    對於張青的一生,他除了複仇,大概從來就沒有想過任何其他事。當然,也不可能會相信任何人。一個心中滿懷仇恨的人,是不可能對他人有善意的。


    他在這裏工作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能夠接觸的到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敵。他日常所做的一切正常舉動,其實都是為了複仇而偽裝。所以,當他被捕的那一刻,他就不需要再裝了。冷血的本性暴露無遺,如果不在心理上獲得他的信任,是很難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句話的。


    在讓莫子棽和張青溝通的過程中,慕森也沒有閑著。他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可以令張青開口的事。如果這件事情做成了,或許不費太大的功夫,他們就能夠找到其餘的碎屍和殺人工具。但是,這件事也並不好做。因為他要說服一個人,割愛。


    審訊室中的莫子棽,以一種極其專業的態度,麵帶微笑,就暗影淡淡的看著張青。不提問、不質問,更沒有警察審訊時候的斥責和怒吼。他隻是這樣看著他,直到,等張青的眼珠有絲毫移動為止。


    因為從張青坐在這裏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眼睛就始終盯著麵前的桌麵,一動不動,甚至連眨眼都很少。這樣絕對的防禦姿態,不管莫子棽的心理學有多厲害,都無法令他開口的。


    所以,莫子棽選擇的是,讓他慢慢放鬆,使他慢慢鬆懈。令張青心甘情願的說出實話,這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畢竟,法律就是法律,少一道程序都不能完成。如果催眠審訊可以作為證據的話,那莫子棽倒是省事多了。


    就這樣,莫子棽和張青對坐了很久。一個麵無表情,盯著桌麵一動不動;一個麵帶善意微笑,注視著對方,也一動不動。他們這樣的情況,在外麵的警員眼裏,實在是匪夷所思。那些警員們甚至開始議論,莫子棽到底是不是來審訊的?他那副樣子,倒像是在探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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