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桐依照慕森的安排,抓緊時間去部署警力了。莫子棽看著慕森那有些心慌意亂的模樣,思慮了再三還是勸道:“慕森,別這樣。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陳軍該不該死不由我們說了算,你不能讓l動搖了你的立場。也別輕易為他而心亂如麻,不然就真的合了他的意了。”


    慕森好像根本就沒在意莫子棽到底說了些什麽,他隻是不斷的搖著頭說:“他變了,他在進化自己,完善自己。這樣下去,他隻會對社會造成更大的威脅。我現在並不僅僅是為了陳軍而心亂,更重要的是,我在恨自己為什麽就是抓不住他。”


    從慕森的話就可以聽出來,這與他平時的心境相差很遠。說他此時有些心煩氣躁一點兒都不過分。莫子棽很擔心,慕森這樣下去會亂了分寸。但是也不得不承認,l突然的轉變確實也是慕森心神不定的原因。


    莫子棽想了想對慕森迴道:“l確實是在嚐試做出某種改變,你們之間的這場遊戲,似乎已經不能滿足他了。因為他所給你的案子,你都能夠在限定的時間之內破解,這樣的話,他就永遠不能殺人。殺人魔就是殺人魔,你們現在的局麵,和讓他罷手了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他在嚐試改變。”


    “對,他從低級的變/態殺人狂要轉變成執法者、審判者。”莫子棽說著,拿過慕森的手機,翻出那條短信,然後指著上麵的字對慕森說道:“你看,他每句話都是用‘你’不同意,‘你’不讚同這樣的稱謂,這表明他對你是有敵意的,並且非常非常不滿意你的所作所為。因為你和他不是一樣的立場,也不能夠奉迎他那‘死神’的地位。所以,這上半段的語言,雖然看似平和,但實際上是他滿腔的憤怒。”莫子棽有條理的分析著,為慕森此刻有些迷亂的心梳理出一些條理,能讓他冷靜下來仔細分析。


    慕森看著手機,終於平靜了下來,他握著手機問道:“子棽,你是說……他現在很憤怒?”


    “是。”


    “那他的憤怒意味著什麽呢?”


    “殺/戮。”


    “沒錯……陳軍就是他壓抑許久之後的發泄目標。”慕森好像忽然間心底就澄明了,他發現l的目的可能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複雜,他也許隻是為了殺了陳軍而已。


    想到這裏,慕森又抬起眼看向莫子棽問道:“這麽說,他的殺人手法要變?”


    莫子棽思考了一下迴道:“這是迫不得已的變化。從這裏到法院的路上,他就算得手了,也不可能有時間和機會分屍。所以像他之前的那種標誌性殺人手法,應該無法實現,隻能改變。”


    看著慕森的表情愈發陰鬱,莫子棽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在擔心陳軍,還是……?”


    慕森沉聲迴道:“我在擔心他的殺人手法從此不再受限製了……”


    莫子棽聽後一愣,然後就聽慕森繼續解釋道:“他原來的手法雖然惡劣,但目標統一,手法一致,可以讓我們從眾多兇案中,一下子就找到他。而且他為了炫耀自己的殺人能力,不惜屢屢犯險也要將被害人切割成一切多片。他不願意改變作案標誌,是因為他覺得很自豪,很驕/傲。可一旦他試圖突破這層局限性了,那以後對他來說,怎麽殺人就都無所謂了。而對我們而言,就更無法斷定那些大大小小的殺人案中,究竟哪一起才是他做的。”


    關於慕森的顧慮和憂心,莫子棽想了想迴道:“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上來分析,l的固執人格不是能夠輕易改變的。改變了手法,就相當於動搖了他的權威。他是一個喜歡炫技的人,他怎麽能忍受自己殺的人不被人知道?他怎麽能忍受自己的殺/戮美學不被世人所見?所以你不用太擔心,就算他的殺人手法有變動,他在殺人之前也至少會暗示一個人的……”


    慕森對上了莫子棽的眼睛,分明知道,莫子棽說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這一/夜慕森休息的並不好,雖然押送陳軍的沿途都做好了嚴密的部署,但他還是覺得很不安。這是他們與l第一次正麵較量,以陳軍的生死做輸贏。慕森一直在不停的思考著,整個押送路途還有哪裏是不安全的。


    在設定這條路線的時候,莫子棽曾經提醒過他,公路兩旁無建築、無岔路,這雖然可以讓l輕而易舉的暴露,但是當他逃跑的時候,也將會是暢通無阻。然而慕森覺得,法院所在地本身就不是一個很熱鬧的地段,如果有意的故弄玄虛將警車開往人多嘈雜的地方,恐怕會節外生枝。


    在慕森的眼裏,沒有什麽事是l那種人做不出來的。而且他那麽擅於偽裝,一旦混進人群中,他可以是任何一個人。那樣一來,保護陳軍的任務就變的更加麻煩了。


    權衡利弊,最終他們還是按照最保險的這套方案執行。第二天一早,慕森就與賀桐一起挑選了押送武警。這樣就能避免l混入其中了。


    賀桐今天也是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看來,他那股不服輸、不肯低頭的性子還是沒變,他就像是要與l一較高低似的,一大早就鬥誌滿滿。


    對於這一點,慕森沒有多說什麽。因為不管怎麽說,還是有鬥誌會更好一些。


    慕森和莫子棽開車尾隨著押送警車,始終保持著距離。他們這麽做的原因就是要在後麵觀察,有沒有可疑的跟蹤車輛。如果l在這裏出現,那他一定將會插翅難逃。


    整個押送過程中,每個人的神經都很緊張。他們都在擔心忽然間會從哪裏響起一槍,再一看陳軍就已經中槍身亡了。這一次正與邪的較量,絕對不能輸的那麽幹脆、那麽徹底。


    不過從警隊到法院,一路上都沒有什麽異常情況發生。當快到法院門口的時候,開著車的慕森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在心裏無數遍的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從警隊到法院的路上,按理說是l唯一下手的機會。他沒有出現,也沒有動手,這證明了什麽?


    可是來不及多想,陳軍就已經在簇擁下被押下警車,進了法院。這場麵,就好像是在護送一個重要人物,可事實呢?不過是怕這個罪犯被另一個罪犯殺死罷了……


    看著陳軍進了法院,由法院內部的警員接進等待開庭判決的看守室。全程慕森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仿佛他一眨眼,下一秒陳軍就會倒地身亡。


    l要變換殺人的方式,可還沒有人知道是怎樣的方式。也正因為沒人知道,所以也就沒有人能夠推測出他的路數。


    莫子棽這時打開車門說道:“你停車,我進去看看。”


    “嗯。”慕森應了一聲,但是心裏不踏實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他說不清楚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慌,明明已經看著陳軍進法院了,可為什麽還會這樣的不安?


    慕森沒有下車,他坐在車裏努力的使自己冷靜,然後讓自己按照以往的方式,站在罪犯的角度上去想:如果自己是l,那自己將會怎麽做?


    慕森覺得,如果自己是l,那應該會選擇先下手。可是接觸到陳軍的方法已經被慕森切斷了,他不能扮作武警混進警車。那剩下的……就隻有在押送的路途中動手了。可是……l卻並沒有那麽做。


    那除了這些辦法,還有什麽辦法能夠殺死陳軍呢?


    慕森坐在車裏冥思苦想,但是因為心情始終無法真正平靜,到最後也沒有想出什麽。


    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快到開庭的時間了。下車,關門,可就在這時,慕森發現法院裏的警員都在快速的奔走,仿佛發生了什麽緊急事情。


    一種不祥預感應了驗的感覺自慕森的心頭升起,就在他愣住的這一秒鍾,手機響起來了。


    看著進進出出的武警,慕森接起了電話,是莫子棽。


    “慕森……陳軍出事了。”莫子棽的聲音低沉,說的很小心。仿佛是他在擔心,這樣的結果會對慕森有所打擊。


    慕森一句話都沒有說,掛了電話就衝了進了法院。在進了法院大門的時候,還對周圍警員們大聲喊道:“迅速封鎖法院,不許任何人出入!”接著,他就朝著看守室跑了去。


    看守室的門外,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很多人。慕森從人群中擠了進去,一眼就看見了那本就不大的屋子裏,血腥的一幕。


    陳軍帶著手銬坐在屋內的椅子上,還保持著坐姿,但是胸/前和地麵大片的血跡以及那詭異程度低垂著的頭都在表明---他已經死了。


    莫子棽比慕森早到的,他並沒有先動屍體,而是對周圍牆麵上的噴濺血液做了檢查。接著,他就帶上了白手套,輕輕的抬起了陳軍的頭。


    陳軍麵色灰白,明顯失血過多。整個頸部隻剩下三分之一還連著,剩下的已經被割斷。大量的血液還沒有凝固,不過氣管動脈咽喉已經全斷了,無力迴天。


    莫子棽輕輕放下陳軍的頭,有些為難的迴頭看向了站在門口的慕森,低聲說道:“切口平滑整齊,手法極快。初步推定,兇器應該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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