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此時情緒已經有些越來越激動的張強,莫子棽在一旁不露聲色的對慕森悄悄打了個手勢,意思是張強現在的心理活動很不正常,讓慕森先暫時不要再激怒他了。


    可誰知道,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竟然被張強發現了。他獰笑著對莫子棽喊道:“你,莫子棽!你懂得心理學,就可以隨意蠱惑操縱人心了是嗎?你以為你和他是華生和福爾摩斯嗎?”


    聽到這裏,莫子棽淡淡的笑了笑。這種明顯的嘲諷對於他來說一點兒作用也起不到。反而,莫子棽還十分優雅的迴道:“張強,除了我的名字你說對了以外,其它的你都錯了。”


    說著,莫子棽指了指一旁的慕森,然後對張強繼續說道:“他,不是福爾摩斯,我也不是華生。研究心理學也並不能蠱惑叢總人心。然而現在被蠱惑的人是你,操縱你的那個惡魔,才是真正將你往絕路上推。你說我們是為了明天將死之人而來,那你又知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而來?你想沒想過你的命在他的眼裏算什麽?我隻想問你一句,你認識他多久了?”


    這種反間式的談心對張強這種一根筋的人可能作用並不大,而且l還真是“教導有方”。隻要慕森或莫子棽一談起他,張強就會馬上自動轉移話題,堅決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一句話。這種維護,是一種不正常的崇拜。而這種崇拜,卻幾乎是難以打破的。


    所以,這時張強輕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炸藥,冷笑著對莫子棽說道:“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別白費口舌了。你隻需要清楚,這東西一旦炸了,咱們誰都好看不到哪裏去。”


    “對。沒錯。不過你也應該清楚,它炸不炸你都不可能再逃走。”莫子棽淡淡的迴道。


    張強似乎也沒有想到,慕森和莫子棽竟然一點兒畏懼都沒有。他身上的這些炸藥,似乎隻能嚇唬住後麵的那幾個警察。對於張強來說,他覺得這個世上的人都是貪生怕死的,都是醜陋肮髒的。尤其像莫子棽他們這種生活看似完美的人,應該更怕死才對。


    慕森這時輕輕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偏了偏頭說道:“今天咱們最壞的可能也就是一起死在這兒。不過有一點我挺替你遺憾的,那就是無論你是怎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都不會再有人知道。你就不想把你積壓/在心裏多年的恨意或者怨憤說出來嗎?”


    聽到這裏,張強似乎是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馬上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道:“不用套我話,沒用。不過我覺得告訴你們也沒關係!你說的也對,今天死了,有些話連說都沒有說出口過。這輩子已經活的很憋屈了,我不想最後死的也那麽憋屈。慕森!我問你!十五年前那場爆炸你知道多少?去問問你身後的那些警察,他們又都知道多少!”


    慕森保持沉默沒有迴答,因為他知道結果。結果就是這些人沒有一個了解當年爆炸案詳情的,那個案子一直都沒破。


    吳隊長聽著張強這種話,有點兒忍不住要動怒。但是慕森卻站在前麵微微一抬手,低聲說道:“讓他說下去。”


    張強冷笑了一聲,不屑的罵道:“哼,廢物!一群廢物!就是因為有了你們這些廢物,那些又窮又老實的普通人才有冤沒處伸!十五年前的案子明明是人為的,是廠長和他那個娘們兒的失誤造成的悲劇!可你們,卻到最後都沒有查到原因!!那麽多人死了,我父親也和死了差不多了。那麽多人的人生都毀了,但是那個廠長和那個娘們兒卻活的好好的!!你們說,你們是不是廢物!!”張強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吳隊長在後麵運著氣,一張臉因為憤怒而憋得通紅。但是有慕森在前麵,以及顧慮到張強那一身的炸藥,他也沒能真正的發作。


    慕森這時注意到了張強語氣中憤恨的重點,於是試探性的問道:“你是說……是當年廠長的夫人,因為她的過失而導致的那場意外是嗎?可你那時候才十多歲而已,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又是怎麽認識她的呢?”


    “我怎麽認識她的?!哈哈哈哈……”張強淒厲的大笑著,那笑聲和之前的不太相同,少了些狂放,多了些痛苦。


    看到張強這個狀態,慕森和莫子棽的心裏已經隱隱有了些許的猜測。


    不出所料,在隱忍著悲戚的狂笑之後,張強雙眼通紅的咬牙說道:“我怎麽認識她的?!因為就是她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她把我生了下來,但是卻從未對我付過責任!從小到大,一切照顧我的責任,都落在我那老實窩囊的父親身上了!直到,她和那個廠長跑了,徹底的拋棄了我們……可是!就這樣還不行,她還要偏偏要徹底的毀了我父親和我僅剩的一切!”


    “那麽說來,廠長的夫人就是你母親。難道那場意外是她故意的?”慕森問著。但他不太相信事實會是這樣。因為這種故意,傷及無辜實在是太多了。


    隻見張強嫌惡的啐道:“母親?!她也配?!那時候我小,會想念她。我經常會跑去偷偷看她,哪怕隻是遠遠的看看……直到那一天,我又偷偷跑去看她。我看見她正在控製室裏十分自在的塗著她那鮮紅的指甲。沒一會兒,那野男人來了。他們就在那間屋子裏,幹著那種不要臉的事!事後,他們碰到的開關啟動了,一地的廢紙和煙灰。可他們卻根本沒有在意,他們就那樣走了。不出半個小時,鍋爐就爆炸了!而我父親……那時候正毫不知情的在那裏打掃著他們用過肮髒垃圾!”


    這時候的張強,眼睛裏好像著了火。提起這段往事,他整個人都和之前不一樣了。莫子棽在一旁看了看慕森,見慕森還是淡定如初的模樣,也沒有多說什麽。隻不過他的眼睛裏現在已經開始有了戒備,因為張強的情緒太不穩定了,他隨時都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通過張強的這番話,所有人都大致的明白了一些這個案子的根本原因,也清楚了十五年前爆炸案的起因。


    原來,是當時廠長和張強的母親意外觸碰了某個開關而不知情,或者還有引火的誘因,所以才導致了那場大爆炸。而當時現場沒有發現引火物或者煙蒂之類的原因,是因為張國建在爆炸時正在打掃……


    當初慕森就說,那些溺死手足套上特意塗抹的紅指甲,一定是有著某種特殊原因的。而且這原因多數可能是象征著兇手的母親。


    一語成箴,事情果然就是這個樣子。


    張強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指著莫子棽問道:“你不是最頂級的法醫麽?鍋爐廠裏的那些髒東西,估計你也看見了。知道嗎?幾年前,我從永日河中將我父親撈出來的時候,他也是那個樣子的!河水泡的他皮膚一碰就掉,整個人都像是脫了皮一樣。嗬嗬,我不怪他拋下了我,我知道他活的太痛苦了。重度的燒傷年年月月的發作,皮膚的潰爛讓他根本無法見人。都說那個廠子裏鬧鬼,是啊,就是我父親啊!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給的!”張強的語氣突然轉變,咬牙切齒的宣泄著一種恨之入骨的情感。


    莫子棽不動聲色的將右手背後,在身後悄悄做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姿勢。這是在提示後方警員以及隱藏在暗處的人,時刻做好最壞的準備。


    雖然莫子棽知道,慕森一心想從張強的口中得到有關l的線索,可是從一開始來看,這個事情就不太可能。而現在被往事的仇恨蒙蔽了眼睛,再想讓張強說出什麽,就更不可能了。而且現在張強的情緒起伏太大,絕對不能讓他引爆了炸藥。


    憤怒,是會令人失去理智的。所以莫子棽剛剛的小動作,張強並沒有注意到。他現在滿眼隻有怒火,以及從小到大心中隱忍的情緒。


    如果換做往常,大概故事中的人民警察或者正義人物都會在這個時候對犯人做上一番教導。比如:你殺的那些人都是無辜的,你應該努力給自己爭取機會,諸如此類等等……


    可現實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張強根本就不存在什麽機會。像他這樣的犯罪情節已經不僅僅是故意殺人了。警方是不可能放這樣一個危險分子在社會上遊蕩的。


    所以,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張強也不可能會老老實實的卸下炸藥伏法歸案。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最後的致命一擊足夠到位,又不會引起爆炸。


    張強身上的炸藥都裹在很厚的衣服裏,如果隻是這樣暴露在外,那任何人也是不敢開槍的。槍火會引起爆炸,到時候誰也跑不了。唯一的相對之下比較安全的辦法,就是有人能拔下引爆線。


    這個活兒是個要命的活兒,一旦失誤,粉身碎骨不說,還會連累後麵這些人全部搭上性命。也正因如此,慕森在考慮了很久之後,也遲遲沒敢真的那麽做。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拖延,或許能夠將張強拖疲憊了,從而放鬆警覺。但是拖延也會把最後的期限給拖沒!這個案子已經結了,慕森不能允許在這最後的時刻,輸掉了這第一場遊戲。


    於是,他緩緩舉起雙手,朝著張強邁動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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