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隊長一聽就火了,當下就風風火火的往前跑,嘴裏還不住的罵著:“這兔崽子是要瘋啊!他弄了那麽多的浮屍,是準備辦展覽嗎!”


    慕森跟在後麵心想:能幹出這種事的人本來就是瘋子,哪裏是要瘋這麽簡單?而且,他的目的也根本就不是浮屍,而是那一雙雙的手足套……雖然不太能理解他為什麽偏偏要這樣做,但是慕森總覺得這一切必定是和他多年前的某段經曆有關。


    在前往另一處水箱的路上,慕森一直緊鎖著眉頭。他想的已經不僅僅是這裏浮屍的問題了。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想到了,這裏的人命是一定少不了的。而現在最令他擔心的是,這兇手到底是怎麽知道他們要來的呢?如果按照之前的推測,他和莫子棽一致認為是l通知的兇手。可那l又是怎麽知道的呢?難道……他們一直都在l的視線中嗎?


    想到這裏,慕森情不自禁的抬眼掃視了一下周圍的警員。從發現屍體之後,這裏被吳隊長調來了很多人。可以說目前是裏三層外三層的都在忙著勘察現場。如果這當中就有l……那他們也根本就沒有辦法一時就能分辨出來。


    一想到自己時時刻刻都在敵人的窺視下行動,慕森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或許那l並不在警員之中,但是慕森此刻的戒備心卻是越來越強了。他沒辦法理解為什麽這裏的兇手會提前像是被通知過了似的逃走了。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他們終於來到了另一個廠房內。大大的水箱擺在正中央,格局和之前的差不多。慕森這時不禁又想起了一個有些題外的問題:“兇手是怎麽移動這些水箱的呢?這種東西,沒有大型起重設備,是怎麽移動到屋裏來的?”


    “這個廠子製作運送鍋爐,多大的都有,當然會有移動這些東西的設備。隻不過……按說十五年前就應該停用了吧。”吳隊長思索著說道。


    慕森在之前心中就有過了推測,現在,那種若隱若現的靈感仿佛越來越清晰了。


    遠遠的看了一下水中仰麵朝天的屍體,已經形成的巨人觀,麵目全非了。


    盡管如此,莫子棽還是輕掩著口鼻,悠悠的說道:“果然又是個女的。”


    “都這樣了,你還能看出男女??!”吳隊長不可思議的看著莫子棽那張俊美淡定的臉。


    而莫子棽則是不慌不忙的緩緩開口道:“浮屍上浮的定律,就是男俯女仰。在古人看來,由於男子陽氣聚麵,故因麵重而溺死必俯。而女子陰氣聚背,故背重而溺死必仰。不過就現代科學而言,這是因為男女的骨盆形狀、結構以及脂肪組織的分布皆不同所導致的。男人的重心偏前,女人的重心偏後,所以才會形成這男俯女仰的定律。”


    “……”這已經不知道是吳隊長第幾次啞口無言了。不過旁邊的小警察們,卻差一點兒就要為莫子棽鼓掌叫好了。大家見過的法醫也不算少,但是像莫子棽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他在法醫死亡學這方麵的才能,真的就像是他這個人一樣,令人驚/豔,令人叫絕。


    不過目前莫子棽也就隻能判斷出這是個女人了,因為屍體已經呈現高度腐敗巨人觀,無法辨清麵目了。


    慕森看的有些著急,於是對莫子棽說道:“子棽,你……有沒有辦法把這屍體的臉複原?”


    “複原??”莫子棽驚訝的看著慕森。


    慕森看了看那巨人觀的屍體,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要求可能有些強人所難,於是改嘴道:“不不……也不用太完全,就是稍微能看出個人樣子也好,這個樣子,認領屍體都很難……”


    “……”莫子棽冷冷的瞥著慕森。


    慕森見狀便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不必您親自動手,你指揮那些法醫就好了。”


    這一天,可是難為壞那些年輕的新警員了。剛剛在那麵見過了屍蠟,這又在這邊見識了屍體形態中最惡心的巨人觀。看著他們一個個吐的臉都綠了,慕森忍不住對吳隊長說了句:“凡是都得給個適應過程,下次這樣的現場還是別直接帶他們了。總得給他們些時間慢慢來。”


    吳隊長聽後,十分氣不過的反駁道:“這是我的原因嗎?我隻聽說了永日河有死屍。一個淹死的屍體要是都看不了,那還幹什麽警察?誰知道就碰上你們倆了?一碰上你們倆,這屍體和案情就都變得不簡單了。”


    慕森看著吳隊長那樣子,也就沒在往下說什麽。莫子棽現在在等現場拍照,給屍體拍完照之後,就可以撈出來了。按照慕森的要求,簡易的做一下容貌複原,也就是排放出腐敗的氣體,讓屍體大致接近原貌,再行屍檢。


    這除了有助於驗證屍體身份以外,對解剖也是有些幫助的。


    大家看著這剛剛打撈出來的屍體,就連慕森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大概所有在場的人當中,唯一沒有反應的人,就隻有莫子棽了。


    由於屍體在水中長期浸泡,體內腐敗的氣體不斷產生,使屍體的皮下、消化道,都充滿了腐敗的氣體。這些氣體就像吹氣球一樣的將屍體膨大呈現出了巨人觀。並且氣味惡臭、全身呈桶狀,四肢異常粗大。肌肉和皮下組織呈氣腫狀,皮膚呈汙綠色,身上有可怕的腐敗靜脈網。表皮脫落、毛發脫落、顏麵膨大、眼球外凸、舌尖挺出口外,上下唇外翻。最主要的是,這樣的屍體手腳皮膚都會成手套或者襪樣脫落……也就是那個兇手想要的樣子。


    二次拍照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檢查水箱的警員就喊道:“吳隊!這裏有好多的指甲痕跡。”


    吳隊長攀上去一看,果然那水箱內側的有很多指甲抓撓的痕跡。他不禁麵色深沉的迴過頭對慕森說道:“這……這女人當初在水箱裏的時候……是活著的。”


    慕森看起來好像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因為這水裏不知道已經泡爛過多少人了,想想活著被扔下去就覺得極度惡心可怕。而且這樣的話,被害人會唿救、會叫喊,豈不是加大了作案風險嗎?


    而且現在慕森的腦子裏猛然間冒出了一個問題:如果水箱裏的女人曾經奮力掙紮過,並且還在水箱裏留下了指甲抓撓的痕跡的話。那她脫落下來的手足套就不可能還有那完整無損的紅色指甲!


    這、這難道……難道說是兇手後來自己給塗上去的??


    慕森在破案的時候,每每遇到這種極端變/態的殺人犯,他都會覺得渾身一冷。一個人的病態要到什麽樣的程度,才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看著周圍的鍋爐、水箱、腐屍、以及之前那些手足套……慕森忽然正色的對吳隊長說道:“吳隊,麻煩你迅速查清十五年前這個廠子事故牽扯的人員名單。”


    “……這個廠子?十五年前的事故?”吳隊長一時有點兒轉悠不過來,他不明白慕森怎麽就忽然間把這兩件時隔十五年的事情聯係到一起了。


    而慕森這時眼睛裏卻冒出了光華,他激動的拍了拍莫子棽說道:“子棽,你想想,為什麽這個人能如此熟悉工廠環境?為什麽他能夠啟用十五年前已經停用廢棄的器械?為什麽他能一個人在這裏住了那麽久?什麽鬧鬼的傳聞,我想大概都是那個想留在這裏的人製造出來的謠言吧!”


    “等會兒等會兒……”吳隊長打斷了興致衝衝的慕森,一臉困惑的問道:“你是說這個兇手是十五年前這個廠裏的員工?那今年他至少也得五十來歲了!保守的說他五十多歲,還能扛著大姑娘來迴來去的上躥下跳?”


    慕森看著門外那片蕭瑟的景色,悠悠的迴道:“也不一定就是那一輩的人。吳隊,你就去查吧!當年這個廠子起火和爆炸的詳情,應該是會和一個女人有關。而真正的被害人,可能遠遠不止那些當場死亡的。那個女人現在的死活我不敢說,但是我想……當年她一定是喜歡塗紅色的指甲。”


    不知道為什麽,吳隊長聽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個變/態殺手的案子,看來要牽扯上十五年前的舊案了。


    十五年……吳隊長都了解不了那麽久遠的案子,這大概要諮詢老警員才行了。


    不過眼看這個案子有了眉目,大家也都算是沒白惡心。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還剩下兩天……慕森他們必須要抓到兇手。


    在屍體被抬走的那一刻,莫子棽望著那屍袋,憂心忡忡的說了句:“她們在死前都受過很大的折磨,就連死後也沒被放過。這個兇手的手段之兇殘,也是夠了一定‘級別’的了……”


    慕森明白莫子棽的意思。像此案兇手這樣的人,也算是變/態中的“佼佼者”了。然而l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他的信任,操縱他離開或者殺人。甚至,不管l用了什麽樣的方式,從兇手的手中都成功的拿走了屬於他的專屬物品---溺死手套。


    這一切都越發的表明,l比他們想象的要可怕複雜多了。他不僅僅有一副令人豔羨、心不設防的皮囊,還有一種可以在同類中爬到食物鏈頂端的能力。這樣一來,他所給慕森出的遊戲題目,將會越來越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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