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森仰頭喝下了藥,這才哭笑不得的對莫子棽玩笑道:“從你手裏接過的藥,喝下去總會感覺怪怪的。你可是專門研究死人的,你手裏的藥還有能給活人用的嗎?”


    莫子棽淡淡的瞥了一眼慕森,然後佯裝責備的說道:“還有藥能給你吃就不錯了,這一次,你真的是把我嚇壞了。咱們一起破過那麽多案子,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變成了案子。我可不想有天親手解剖的人是你,所以。我幹脆洗手不幹了。”


    慕森笑著說:“那怎麽行,沒有你的話,法醫界豈不是大受損失?”


    莫子棽白了慕森一眼,笑了。有些話,他不想多說。他之所以‘洗手不幹了’的原因,也不僅僅是因為慕森,而是因為他最後解剖的一具屍體。


    慕森對此並不知情,他隻是忽然有些嚴肅的說道:“子棽,在醫學這方麵,我信你。在心理學這方麵,我更信你。如果我實在做不到記起來那個兇手,你一定要幫我……”慕森十分認真的看著莫子棽。


    莫子棽微微皺了皺眉,沉了片刻低聲迴道:“你是要我……催眠你?”


    由於彼此之間太了解了,所以慕森才剛一開口說這事兒,莫子棽就已經想到了慕森所說的幫忙指的是什麽。


    可是莫子棽也清楚的知道,要他去催眠慕森,對他們彼此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慕森本身就是個犯罪學家,對犯罪心理學、行為心理學等等了解甚深。他自己知道如何催眠,也知道如何被催眠,所以對待這樣的一個被催眠者,實行起來會很困難。


    如果慕森在潛意識當中執意的想要壓抑住那段悲傷的往事,那麽莫子棽就要在催眠的過程中和他形成一種“對抗”。這樣一來,兩個人都會十分的疲憊不說,還很有可能導致慕森壓抑悲傷記憶的意識越來越重。甚至,最後會導致他醒來之後再次“失憶”。而這種失憶,完全是自主造成的,是心理上的應激。


    每個人都會有想要忘記的、不堪迴首的往事。而除非顱腦損傷,否則記憶是無法徹底消除的。但是在心理學上,這卻是可以做到的。不是消除,隻是隱藏。將迴憶隱藏在潛意識的記憶長河中,這樣就不會被想起。


    畢竟,有些痛苦,可能忘記才是最好的選擇。


    關婷,對於慕森來說太重要了,那大概是他淡泊的人生唯一的熱烈。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兩小無猜情投意合,那麽多年的感情,他們早就已經不僅僅是愛情了。


    在當時,慕森執著於大學碎屍案,他本想著等到案子結了,他就會帶關婷去結婚,去度假,去過過平常人的日子。給他最愛的女人幸福。可是沒想到,他們最終沒能實現那一天。


    所以說,慕森不願意想起那個晚上也是情有可原的。眼看著最愛的女人慘死,卻無能為力。何況當時關婷還死的那麽慘……


    對此,莫子棽不但十分理解,甚至他都不希望慕森再想起來。那個晚上的記憶,大概是他們一生都不願意再觸碰的。


    見莫子棽對這個提議很猶豫、很抗拒。慕森不得不盡力的說服著莫子棽道:“子棽,你不用擔心太多。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麽不堪一擊的人嗎?你我都清楚,催眠的秘訣來源於信仰。被催眠者必須有一種甘願受催眠的決心,催眠才能真正的成功。對你,我沒有戒備、沒有抵觸,我是心甘情願的。所以,你不用擔心催眠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我必須得想起那個人,必須得想起當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莫子棽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他隻是麵帶愁容的轉頭看向了車窗外。在他的心裏,他害怕的不單單是催眠不成功而帶來的惡果,他更怕慕森會無法接受那個晚上的一切。


    現在慕森迴憶起來的,都隻是那個晚上以外的記憶。對於當天具體發生了什麽,他並不算清楚。僅有的印象也大部分都是和夢境有關的,並不真實。


    可如果,催眠讓慕森想起了一切,那他便將會記起:那個變/態殺人狂殺了那麽多女大學生,卻從來沒有過性行為。而他唯一強/奸過的被害人,就是關婷……而且手段方法極其殘忍,令人發指。


    慕森還會記起,那個時候的關婷是已經懷了孕的,而兇手在強/奸之後,竟活生生的從關婷的下體取出了子/宮。


    莫子棽是接到了慕森的電話才趕到他家的,他一進門就看到了關婷的屍體被呈‘大字形’擺在餐桌上。這種侮辱死者和虐屍行為絕對屬於過度殺戮。


    莫子棽當時第一反應就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住了關婷的身子,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關婷的屍體是由莫子棽親自做的勘驗。解剖自己好友的感覺一定非常不好。所以當時就有人勸過他,換個人,不要親自來。可是莫子棽卻執意的說,他知道,慕森一定不願意有人再碰關婷……


    就這樣,莫子棽懷著一種無以名狀的悲憤之心,仔仔細細的為關婷驗了屍。然而屍檢表明,在被兇手折磨蹂/躪取出**的那個時候,關婷她還是活著的……


    想到這裏,莫子棽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那表情上的痛楚,絕對不亞於慕森。這一切,莫子棽不想對慕森再提起,更不願意讓他再想起。


    一旁的慕森看著莫子棽忽然變化的臉色,便啞聲問了一句:“她走的很痛苦,是嗎?”


    “……”莫子棽沒有辦法親口迴答這個問題,驗屍的人是他,他當然清楚的知道關婷被折磨到了何種地步。什麽叫做體無完膚?大概就是那樣了。可最殘忍的是,兇手始終用各種方式讓關婷保持清醒,讓她清醒的承受著各種非人的折磨。這些,要莫子棽如何告訴慕森?


    可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偏偏又默契如此,即便莫子棽不迴答,慕森看他的一個表情,也能找到了答案。而越是這樣,慕森就越是更加堅定了自己想法:他必須要迴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切!


    除非,慕森自己想了起來,否則莫子棽是不可能會告訴他那些細節的。因為他實在是不忍再說不出口……


    就這樣,在香煙的陪伴下,兩人一邊分析著案情,一邊等待著吳隊長的結果。默契的不再提之前的事情。


    好在那位隊長還算是有點兒效率,上午不到11點的時候,他便有了重要消息。


    慕森和莫子棽再次來到了警局內,見到吳隊長之後,吳隊長第一反應就是豎起了大拇指對他們兩人說道:“你們真是好樣兒的啊!我這次算是見識了什麽叫做神話。我們根據你們說的線索去查,果然查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她曾經的未婚夫,一個是她的姐姐。剩下的……她已經沒有其它親人了。”


    “未婚夫、姐姐……”這樣兩個人,當然算得上是至親至近。可慕森到底還是有些詫異,秦思思竟然會有未婚夫。慕森覺得像她這樣的女人自然是不乏追求者,或許還會有一些狂熱的追求者。但是卻沒想到……她竟然有過未婚夫。


    這時候吳隊長拿起自己的水杯,猛灌了幾口水之後,大喘了口氣繼續說道:“誒,你們猜怎麽著?她那姐姐幾乎和她長的是一模一樣!我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都傻了!完全認不出來!”


    “長的一樣?”慕森和莫子棽同時有些吃驚的開了口。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很多事情就有解釋了。


    然而吳隊長卻還不太明白的怔了怔問道:“怎、怎麽了?她姐姐叫秦思淼,她們是親生姐妹,沒準兒還是雙胞胎,長的實在是太像了……”


    吳隊長還在兀自感歎,慕森就急切的開口打斷道:“走,快帶我去見見秦思淼!”


    “啊……好。”吳隊長一邊帶路,一邊忍不住問道:“你們就不想見見她曾經的未婚夫麽?你不覺得他也有嫌疑?”


    慕森不經意的迴頭瞟了吳隊長一眼問道:“如果他的嫌疑最大,你迴來第一件事應該就是說你抓到真兇了。那既然你沒這麽說,就證明他們兩個人在你眼裏,都沒什麽太大的嫌疑。如果這兩個人是同樣狀況的話,那秦思淼作案的可能性會更大。而且隻有她,才有資本和先決條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做了當時在場的那第十六個人。”


    “第十六個人??”吳隊長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排查過的,當時和霍延東有過接觸的人是十五個。這哪來的十六個?


    慕森一邊催促著吳隊長快點兒走,一邊認真的解釋道:“我之前還在想,審訊時那十五個人都在了,而第一次下毒的人卻不在其中,那她到底能在哪呢?難不成會隱身?現在我明白了,原來她一直都在我們眼前。”


    “……你這到底說的是什麽意思啊?”吳隊長有點兒忍無可忍了。


    跟在後麵的莫子棽這時淡淡的接道:“其實一直都是十六個人,而我們之所以隻排查出了十五個人,那是因為……有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以罪為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罪惡傾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罪惡傾城並收藏以罪為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