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秦思思,情緒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


    而慕森則是一步一步緩緩走到了秦思思的麵前,以一種幾乎算是單膝下跪的姿勢半蹲在了秦思思的麵前,然後無比認真的審視著那雙纖纖玉手以及手上那耀眼的鑽戒。


    秦思思對慕森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很是詫異,她甚至有些局促不安的看了看吳隊長和莫子棽。


    不過吳隊長也隻是在麵無表情的看著慕森的舉動,隻要慕森的行為不出格,他是不會製止他什麽的。畢竟現在從秦思思的反應來看,這個案子確實是又有新的進展了……


    看似無比認真、甚至十分虔誠的慕森,這會兒忽然抬起頭,將注視的視線從秦思思的鑽戒上變成了直視著她的眼睛,然後輕聲的緩緩說道:“既然你什麽都不願意說,那我就替你說。根據你的戒痕來判斷,這戒指你至少應該已經戴了三四年了。再從你的皮膚、眉眼、身姿來看,你今年應該是三十以下的年紀。這麽算來,在四五年前的時候,你也就剛剛才二十三四歲。而霍延東他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在最美的年紀……你值得嗎?”


    這一次,秦思思再也不能故作堅強了,兩行清淚落下,她第一次帶著極其激動的情緒對慕森有些瘋狂的喊道:“夠了!別說了!我已經說過了,人是我殺的!殺人償命,我償命就是了!你何必這樣沒完沒了的咄咄逼人?!”


    慕森笑了笑,絲毫不為所動的冷靜迴道:“沒錯,殺人是得償命,但卻不是你想替誰償命就能替誰償命。我現在認為真正導致霍延東死亡的人並不是你,除非,你給我一個你殺害霍延東的理由。”


    “我恨他!”秦思思不假思索的喊道。


    而慕森卻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看了看秦思思,隨即反問道:“你恨他?真恨嗎?恨的話,為什麽還要戴著他給你的枷鎖?”說著,慕森點指了一下秦思思手上的戒指。


    淚如雨下。不出所料的,秦思思之前一切的偽裝和防備,在慕森深刻的提起那個男人的時候,全部都崩塌了。


    看著此刻已經泣不成聲的秦思思,慕森臉色漠然的站起了身,然後居高臨下的冷聲問道:“我想,你是不會說實話的了,對吧?”


    “……”無言的哭聲,似乎已經算做了迴答。


    慕森點了點頭說道:“你為了維護那個人而不惜再次下毒,想來你也是不可能會說實話的了。不過這樣我就幾乎更能肯定了,那個人一定是你最親最近的人。”


    當秦思思聽慕森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睛越睜越大,她停止了哭泣,直直的望著慕森。那眼神中有抗拒、有震驚、有害怕、甚至有懇求。這一刻的秦思思,才是慕森眼裏最為正常的犯罪形態。


    她,終於害怕了。


    不過慕森向來不會為兇手的恐懼所動,從這方麵來說,他甚至是有些接近冷血的。可也正是因為他的極端理智,才能使他永遠保持最清醒的頭腦,來做出最有力的推理。不為情感所絆,才能破解奇案,為死者討個說法。


    慕森沒有打算再繼續逼問秦思思什麽,因為他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麽了。


    於是他默默的轉過身,背對秦思思,沉聲說道:“我知道,這世上,殺人的人,不一定全是壞人;而被殺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可是沒辦法,國法難容。不管你這是一個多麽淒婉悲傷的故事,其結局都脫不開殺人償命。你可以一言不發,但是我一定會找到霍延東的根本死因。”


    說完,慕森擺了擺手,帶著吳隊長和莫子棽走出了審訊室。


    剛一出門,還沒等吳隊長開口問些什麽,慕森就一邊點煙一邊說道:“吳隊,你去查查秦思思還有什麽親人吧!不過我想她的家庭情況應該不會太樂觀。主要是去看看她還有沒有哥哥姐姐、或者那種癡心不改的追隨者。隻要找對了人,這個案子就算是結了。”


    吳隊長不明所以的問道:“為什麽要找他們?毒死霍延東的人到底是不是她?”這是目前為止,吳隊長最想弄清楚的一件事。


    慕森側眼看了一下莫子棽,似乎是在等他開口說話。


    莫子棽會意的看了看吳隊長,然後淡淡的迴道:“那毒是她下的,但也不是她下的。確切的說,氰/化/物是她帶來的,可是她的目的不一定是為了要殺人。真正想殺霍延東的人,可能在秦思思之前就已經下手了,也就是那個下毒/鼠/強的人。”


    “……”吳隊長一臉的迷茫,似乎一時間還無法完全捋清楚莫子棽說的話。


    莫子棽迴頭看了一眼審訊室的玻璃窗,自語一般的說道:“那個男人也許毀了她的一生,但是她應該並不會恨他到要他死的地步。否則,她的眼中就不會還有那麽重的情感。可是……霍延東是怎麽二次中毒的呢?機會在哪裏?”莫子棽也陷入了自己解不開的沉思之中。


    因為慕森之前已經大概的對莫子棽講述了案件經過,那十五個到過現場的嫌疑人中,慕森隻找出了秦思思這麽一個可疑的人。那麽,另一個下毒的人在哪裏?如果那個人也曾經到過現場,排查時候又怎麽會沒有人指認?霍延東自從進了包房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倘若那個人沒進過包房,又是怎麽下毒的呢?


    看著莫子棽沉思的表情,慕森輕笑了一聲,然後拍了拍莫子棽的肩膀說道:“我說了,能為她做這樣事的人,必定是至親至近的人。現在隻要吳隊長效率點兒找到那個人,一切就都很快會有答案了。不過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什麽目的,現在人都已經死了。那個為她殺人的人,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我的看法和你一樣,我也覺得她想要的絕對不會是霍延東的命。如果讓她選,大概她會寧願獨自承受痛苦,也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吧。”


    “是的。剛才我注意到了她的情緒和表情變化。每一次當你提到霍延東的時候,她的目光裏都有著強忍的痛楚。那不是恨,是愛,是心痛。還有她看那戒指的眼神,也不一樣。很明顯那戒指就是她的迴憶,和霍延東所有美好的迴憶。”莫子棽直接果斷的說著。


    慕森深沉的點了點頭,提到迴憶,他便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瑪格麗特。無可否認,那個時候的秦思思,感性的迷人。難怪她會對那杯酒如此了解,大概正如那杯酒一樣,她的迴憶裏,有酸楚、有苦澀、有眼淚……


    吳隊長在一旁怔怔的聽著慕森和莫子棽的對話。雖然說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好歹也有了一些收獲。比如,之前他一直在好奇,慕森和莫子棽到底是怎麽憑人家手上的一枚戒指,就擊潰了嫌疑人的心理防線?


    現在,聽莫子棽這麽一說,吳隊好像是有些明白了……在刑偵過程中,犯罪心理學的重要性真的是相當高。他們可以從嫌疑人身上任何一個細微末節上,尋找到蛛絲馬跡的突破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有可能成為破案的關鍵。


    或許秦思思最大的失誤就是她找錯了證明人,她的不在場證明不該找到慕森的身上。她情不自禁講出的那段瑪格麗特的故事,就已經決定了慕森後來能夠輕而易舉的看透了她的一切。


    莫子棽這時轉過頭對吳隊長說道:“兩種不同的毒藥可能造就了根本死因、直接死因甚至是聯合死因。這一切都得等法醫的結果,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查出造成根本死因的那個兇手到底是誰。有結果了馬上通知我們。”說完,莫子棽就想帶著慕森先離開。因為對於莫子棽來說,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吳隊長卻攔住了莫子棽追問道:“誒誒,你先別走。你說兩種毒藥造就了幾種死因……?”吳隊長有點兒迷糊,他總覺得這樣聽莫子棽說話很費勁、很吃力。


    莫子棽有些不解的微微偏了偏頭,上下打量了一遍吳隊長。那表情赤裸裸的是在表達著他的質疑,大概是在懷疑吳隊長究竟是怎麽當上隊長的吧。


    “根本死因指的是原發性死因,它可以通過某種機製或損傷,繼發病症而致死。比如扼頸,它可以立即因窒息致人死亡,但是也有可能是當時人沒有死,但最後卻因為喉頭水腫、繼發肺水腫等病症而死亡。那像這樣的情況,根本死因就是扼頸,而不是肺水腫。根本死因很重要,隻有它才能確認最終的兇手。”莫子棽十分專業、並且盡量用淺而易懂的語言解釋著。


    吳隊長明後略微遲疑了一下,便趕忙問道:“那……你的意思是,霍延東的根本死因是毒/鼠/強?而不是那劇毒的氰/化/物?而且,那毒/鼠/強還是另外一個人下的?”吳隊長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腦子裏現在還有秦思思認罪的畫麵,她分明承認了毒/鼠/強是她自己買的。


    大概是看出來了吳隊長的疑惑,慕森有些無奈的說了句:“不信,你就再去問問她吧!我估計她連毒/鼠/強是個什麽形態都未必能說的清楚,更別提她要從什麽地方買來下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以罪為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罪惡傾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罪惡傾城並收藏以罪為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