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有人忍不住念出聲來。


    此時,王鳴渾身上下發生一種難以言表的變化,狀若天神。


    周圍的人站不住,就好像身處風眼。


    越州最大的鸚鵡螺道場一共有九個巨大的鸚鵡螺,人坐在九大鸚鵡螺螺口處,就好像汪洋裏的一葉扁舟,王鳴給人的就是這種感覺。


    然而那不是風,而是殺氣,就像是龍卷風一般,一點點一絲絲旋轉,陡然巨大,衝天而起,殺氣盈天!


    離得近的人看到整張宣紙都漂浮起來,臉上的表情驚詫莫名。


    “十步殺一魔!”一個武道五重的小宗師驚唿道,然後本能的刷亮他的武魂。


    轟!


    他的武魂直接被殺氣給攪碎,嘴角沁出血,腳步踉蹌後退好幾步。


    不能刷亮武魂,刷亮武魂就是與之對抗。


    難怪帝都的大武神忽然出口成章,一篇詩句居然蘊含如此殺氣。


    “十步殺一魔,千裏不留行。”


    沒有人再敢出聲,王鳴索性自己來,聲如金石相擊,響徹全場。


    所有人的表情凝固,腦海裏各種鮮活的畫麵紛呈。


    十步殺一魔,衝天的豪邁。


    “嗚嗚……”號角聲陡然響起。


    宮牆之上安放巨大的長約十丈的號角,泛著青銅光澤,四周有青銅柵欄圍著,戰時或者重大典禮時吹響。


    一個號角,兩個號角,三個……很快所有的號角都吹響。


    宮牆上的衛士們一個個色變,因為壓根沒有人去吹啊。


    董仲書雙眸閃耀著奪目的光芒,他看王鳴已是高看一眼,然而此時此刻,他知道依然是低估了王鳴。


    就這樣一首詞,即便是放在帝都的文華殿上一樣驚豔四方,在那個神州核心吟誦,恐怕惹出的動靜更大。


    “天啊,號角無人自響。”有人也反應過來,發出驚歎。


    還有兩句,這兩句是什麽?


    可不要虎頭蛇尾,這時連湯若機也瞪大了眼。他心中五味雜陳,一邊希望王鳴後兩句搞砸,而另一邊他又希望王鳴能完美收工。


    王鳴前兩句寫出來,讀出來,在場還有一些人在冥思苦想自己的詩句,依然在掙紮做著“假如自己得第一”的美夢,可是當王鳴寫出“十步殺一魔”之後,沒人再寫了,有的甚至把自己寫好的悄悄揉成一團直接揣兜裏,而對於那些已經把自己詩稿交上去的青年才俊們,很想去搶迴來,然後毅然撕掉。


    根本沒法比,而讓他們難堪的是,居然是一個雷蠻的漢子吟出這樣驚天動地的詩句。


    王鳴進入一種難以想象的境地,他感覺那漂浮起來的宣紙仿佛被自己賦予了生命,而他整個精氣神也在灌注其中。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王鳴沒辦法停止,一股無名的力量緊握著他的手迅速寫完最後兩句。


    最後一個“名”字,最後一個筆畫結束之後,王鳴神情略有些呆滯。


    噶,懷中乾坤袋裏的鯤鵬蛋又裂出一道裂紋,而王鳴借助這一聲輕微的聲響清醒過來。


    啊,自己幹了什麽?


    李白的《俠客行》?!


    王鳴心生出一絲愧疚,轉念一想,這樣一篇曠古爍今的不朽詩篇在他方世界問世,難道不值得歡喜嗎?


    王鳴感覺有一絲親切,一絲感動,眼眶微微發紅,身心微微顫抖。他有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為華夏燦爛的而他國永遠隻能仰望的文化而感動。


    代表華夏文化最精髓的東西在這方世界出現得越來越多,那麽,自己是否就可以把“他鄉”視“故鄉”呢?


    王鳴看了顧盼兮一眼。


    顧盼兮卻沒看到王鳴,隻看到了一股氣,衝天而起的氣,而且是劍氣,整個身心都開始顫栗,並為之呐喊。


    “海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象,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魔,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所有人心中默念,一字字生怕漏掉一個字,同時精神恍惚,而更讓人驚駭的是,所有具有武魂的小宗師以上的武者都感覺到自己的武魂受到壓製,居然隱隱產生一種向其臣服的衝動。


    白雲宗外務長老雲無蹤臉色越來越白,好個王鳴,如此詩才驚天動地,加上他的武道修為以及潛力,以後還得了,所以,他一定得死!


    雲無蹤殺念一起,體內五髒六腑一陣翻騰,直接悶哼一聲後退三步,一口黑血拚命忍住沒有吐出來。


    雲無蹤連忙隱去殺心,環顧四周,好在沒人注意到他。


    糟糕,王鳴如果得第一的話,董刺史的今上“朕”字倒沒什麽,王上的九轉大還丹還有安神使的地階神宮符會使他實力暴漲。不行,不能讓他得第一。雲無蹤心中暗想,雙眼滴溜亂轉。


    王鳴雙手交後,淡淡地說道:“若機公子,這首詩是否還能入你的眼?”


    “什麽?”湯若機臉頰一紅,見眾人一副看死人的表情看自己,頓時羞憤欲死。


    “顧盼兮是我青梅竹馬的好友,我知她;孤芳宗花因羅我一見如故,”說著,王鳴邁動腳步,傲視全場,“而且,她還是我未婚妻。我知道她們,不喜聲名。”


    入席以來,花因羅一直沒有說話,端坐如故,好像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跟她沒關係,直到王鳴吟出這首詩,說她不喜聲名。花因羅心湖忽起一絲漣漪,抬頭望了王鳴一眼。


    湯若機尷尬之極,羞憤的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眾人心驚,花因羅居然是王鳴的未婚妻,這怎麽可能?


    站在湯若機身旁的夜不驚抬手摸了摸鼻子,因為他好像看到湯若機歡天喜地的一路奔跑,然後猛地撞到一塊無形的堅硬的牆壁上。


    夜不驚摸自己鼻子,是因為他看著都覺得疼。


    很多人都跟夜不驚一樣想法,隻不過沒這麽直觀,都認為湯若機這迴撞到銅牆鐵壁上了。


    慘!


    非常慘!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湯若機口中喃喃,給王鳴來了一個九十度大鞠躬,“最後兩句,瀟灑之極,玄妙之極,自由之極。”


    眾人眼睛一亮,是啊,最後兩句才是最中心的兩句。


    他們之前受“十步殺一魔”所攝,現在仔細想想,“事了拂衣去”是何等的瀟灑,何等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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