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藏拙?


    無論是王鳴還是五雷門都處在被各大勢力打壓狀態下,王鳴為了不被人忌,保全自己才裝瘋賣傻?直到前不久四大小宗師聯袂上門襲殺,他再也藏不住了。


    寶劍終於要出匣了嗎?!


    現在這個王鳴,才是真正的王鳴?!


    “王鳴,那倒不像那些蠢物,不過你穿練功常服,這個場合卻也不妥得很。”吳必成說道。


    武英傑聞言心中大讚,他們一眾被人譏笑,現在王鳴穿成這樣也被吳必成譏笑,大家就都一樣了。


    “練功時忽得請帖,時間已晚,急急趕來,雖有些失儀,卻是情急切切,合大禮。”


    喲,這家夥倒是跟自己拽起來了,果然顧盼兮不會無故看上一個人。


    “以三月三為題,你可覓得佳句?”吳必成滿臉堆笑地問道,一炷香還隻燒了一小截,老子就叫你出來,就是看你出醜。


    宋缺滿臉忿忿之色,嘟囔道:“這太不公平了。”


    “哪裏不公平?顧大小姐看上的人物還會怕這個?”旁邊被王鳴奪了龍豬蹄的立刻說道。


    “這是人家給他一個人前揚名的機會。”


    “沒錯,這機會可不是誰多有的。”


    “我猜王鳴會舉手說,我內急。”


    “不會這麽不堪吧。”


    ……


    周圍的人既恨王鳴搶了他們肉,更恨他們一身武士披掛而獨王鳴身著常服,這顯得“他多有遠見”。


    這種人最遭人恨,再見吳必成擺明給王鳴難堪,哪裏肯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你們這幫小人!”宋缺恨恨說道。


    難!


    太難了!


    宋缺心道,這是要王鳴三步成詩啊,怎麽可能?


    “你們這些人啊。”武英傑的聲音傳過來,“王鳴原本就有武癡之名,今夜過後,想必又會有‘詩癡’之名傳出。”


    宋缺感覺整個人都不好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王鳴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幸災樂禍,與其眾人一起出醜,不如一個人出醜。


    唯獨前排的雷芊雪與諸葛青心生期待,她們可是聽過王鳴吟過那首“別人笑我太瘋癲”的,王鳴說不定真能給大家一個驚喜。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王鳴忽向前邁了一步,朗聲道:“行春莫放一日一。”


    就這一句,吳必成就瞪大眼,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一個雷蠻居然能出口成詩,而且還是七個字的。


    百年前四字一句,帝都大學士稱之為古詩。


    現在從帝都到諸侯國流行的是五字一句的詩,大學士稱之為絕句。


    吳必成也是粗通詩文,詩文的高下能判定出來,讓他走兩步吟兩句,他是萬萬做不到。


    七個字一句的詩從王鳴口裏輕飄飄吟出,吳必成頓時有一種莫名覺厲之感。


    七個字的詩,比五字句更為罕見,如果在越州的貴族夜宴,此處該有滿堂掌聲的。


    不對,他一定是胡蒙出來的,就是這一句,而且是“一日一”,沒有“三月三”啊,詩再好也走題了。


    吳必成麵色稍好一些,心道這家夥一定是蒙的。


    就在這時,王鳴又邁出一步,道:“修禊仍逢三月三。”


    三月三出來了!


    吳必成心裏一涼。


    “修禊”是個什麽東東,眾人臉上表情都很迷茫。


    吳必成嘴角翹起,心道這幫子沒文化的家夥,“修禊”是正宗的雅文,豈是你們這些沒底蘊的世家子弟懂得的?


    吳必成幾乎想跳出來說:就是到水邊去玩的意思。


    沒錯,三月三有到水邊嬉戲的傳統,特別是小孩子。


    這句好,吳必成感覺一下迴到孩童時代。


    那個時候,真美好啊。


    不對,吳必成醒了過來,左右看了一眼,幸好沒人注意到他陶醉的模樣。


    王鳴又邁出兩步,道:“忍遣晴光作陰雨,更將急濺涴春衫。”


    好詩!顧盼兮心道,秋水一般的雙眸露出異色。


    今天上午是晴天,而到下午,的確是下了一場陰雨,很是應景。


    “不知這首三月三如何?”王鳴笑道,拱了拱手。


    “一般吧。”吳必成努力麵色平靜,不想顯露出太驚愕的表情。


    “那再來一首。”王鳴往東邁了一步,心裏說道,自從老子過目不忘之後,勤研道經的閑暇,古言絕句、唐詩宋詞、元曲明小說那也是翻過不少。


    選拔執事不上競技台,居然改比作詩!


    王鳴本不想這麽高調,吳必成非得點他的名,這不是作死?不是找抽?!


    一首不行,兩首!兩首不行,那就三首!


    “暮春三月日重三,春水桃花滿禊潭。廣樂逶迤天上下,仙舟搖衍鏡中酣。”


    這次王鳴很爽快,直接就吟了出來。


    又一首了!


    在場的人都傻了眼,武英傑還有劉世傑聽了一首臉上還有些不服,再聽這首,心裏就不得不服了。


    前排雷芊雪與諸葛青都能聽懂,心知這首比剛才那首更應景,描寫的正是顧府夜宴北湖苑的場景,詞句那個華麗那個講究。


    二女看向王鳴的目光微帶訝色,心裏都有些懷疑,這王鳴是不是皇族血脈,遺珠民間?


    “還一般?”王鳴也不等吳必成開口說話,“那就再來一首!”


    吳必成臉色發白,想揮手製止,卻看王鳴向南邁一步,口中誦道:“一迴憔悴望江南,不記雷城三月三。花自無言春自老,卻教歸燕與呢喃。”


    吳必成呆若木雞,臉頰更隱隱有火辣辣的感覺,好像被人隔空抽了一巴掌。


    不,是連抽了三巴掌!


    我為什麽要點他的名?


    我為什麽要讓王鳴出列吟詩!


    這一刻,吳必成悔的腸子都青了。


    對於已經過目不忘的王鳴來說,稍稍有點困難的是,他需要從他腦海裏那些詩歌庫裏提取與“三月三”有關的詩來。


    不過,也就是在一步之間的時間他就能想起來。


    這三首,最後一首湯顯祖的《上巳燕至》王鳴最熟。


    為什麽?


    王鳴是南豐府人,湯顯祖是臨川府人。


    家鄉出這麽一個大戲曲家,王鳴怎麽會對他的詩詞曲不熟悉?


    第二句原本是“不記蘭亭三月三”,但是蘭亭在哪啊?這五六百號人聽了肯定摸不著頭腦,王鳴果斷把“蘭亭”改為“雷城”。


    這一改,就妙了,整首詩恰到好處地暗指顧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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