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辦公室後,宋和立刻打電話給顧知周,這一迴她沒有任何的猶豫,也沒有擔心會在電話中遇冷。


    等待接通的時候,宋和圍繞著沙發踱步,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顧知周太不關心了,不止是在目前這種冷靜時刻,哪怕就是兩個人先前感情甜蜜期的時候,她的生活重心也不在顧知周身上。


    她總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容興爭權奪位,給容九報仇……她所做的每一件搶占她精力與注意力的事情,都與顧知周無關。


    先前還住在盛世華景的時候,她的白天總是被各種各樣的公事占滿,讓她無暇去關注除工作以外的事情,等到了晚上,兩個人終於碰麵了,往往又是說不了幾句話就該睡覺了。


    搬迴自己的公寓以後,晚上一個人孤獨睡不著,倒是有時間想顧知周了,可所思所想的每一件事,也基本上與他無關,都是她本人的悲春傷秋與患得患失。


    宋和忽然理解了顧知周對自己的那種失望。


    平心而論,如果她跟顧知周交換他們彼此婚姻中的角色的話,換成心裏有別人的是顧知周,隻怕她會比顧知周做得更絕情,不會給他所謂的冷靜期,直接一拍兩散。


    電話終於接通了。


    顧知周略顯沙啞的聲音傳過來,“喂,宋和。”


    聽著他聲音中那明顯的疲憊,宋和的心緊緊一揪,“我聽說了傅謹言要賣股份的事情,你晚上要是有空的話,我可以跟你聊一聊我的想法。”


    顧知周卻好像不是很想她插手一樣,“不用了。”


    顧知周口吻冷淡,“我晚上沒時間,約了人。”


    宋和猶如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一樣,從身體涼到了心裏。


    宋和頓了頓,“那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去找你,公司,家裏,或者其他什麽地方都可以。”


    顧知周那邊卻像是很忙一樣,“等我忙完了再說吧。我這邊還有朋友,先掛了。”不等宋和迴應,顧知周一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把手機隨手扔在沙發上後,顧知周端起酒杯,晃了晃後將杯中剩餘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沈令白見他喝起悶酒來,就忍不住笑,“這都多少天了,跟你家宋律師的氣還沒賭完呢。”


    不是沒賭完,而是舊怨還沒消,心裏又添了新的哀怨。


    顧知周拎起酒瓶,往杯中倒了一些,再夾了兩塊冰丟進去,“從傅謹言放言要賣股份開始,至今已經三四天了,可她現在才打電話給我。”


    顧知周端著酒杯苦笑,“老實說,有時候我真懷疑她有沒有心。如果這件事放在她那個好朋友容九身上,她絕對第一時間就會發現,並且還會連夜連晚地幫他想好對策。”


    顧知周話裏的酸意簡直要泛濫成災了。


    沈令白不客氣地嘲笑,“如果真是你說的這樣,那你倒要好好反思一下,為什麽那個容九活著的時候,你贏不了他,他死了,你還是贏不了他。”


    顧知周被戳中心事,便把酒杯遞到唇邊,悶聲灌了一大口。


    與顧知周相識多年,沈令白很難得看到好友如此鬱悶,還是為了感情這樣鬱悶,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但笑過之後,他起身走到顧知周的身後,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然後安慰好友,“行了,別鬱悶了。宋律師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雖然晚是晚了一點,但人家心裏還是有你的嘛。”


    沈令白這話倒是不假,但顧知周並沒有被安慰的感覺,反而還像個欲求不滿的小孩子一樣哀怨起來,“她心裏若是有我的話,早在傅謹言叫賣股份的第一天就把電話打過來了。”


    沈令白一聽這話,就忍不住替宋和打抱不平起來,“你這話說得可就有點不講道理了。你那表弟雖然是在公開叫賣股份,但也沒有登報打廣告叫賣,隻是在圈子裏叫賣。”


    “你家宋律師隻是你的太太,並不是你們顧氏的股東,你說她又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工作狂,你自己又不跟她說,那她去哪裏聽說這個消息呢?”


    道理是這麽一個道理,但顧知周心裏就是生氣,覺得宋和不關心自己,“她要是足夠關心我的話,她肯定有辦法知道。”


    沈令白沒耐心了,“我說你差不多的了啊。有這個時間在這裏生悶氣,倒不如跟你家宋律師見一麵,聽聽她的看法,她以前做過律師,看事情的角度跟我們不一樣,說不定可以給你一些意想不到的建議。”


    隨後,沈令白又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他,“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什麽事情都要弄個清楚想個明白,那日子未必就會過得舒暢。你可別想我當初那樣,分不清主次,把人的心傷透了才知道後悔。”


    沈令白這完全是經驗之談。


    當年,他就是因為總把他與他太太的愛情,置於他與他父親的父子情之後,從而傷透了他太太的心,逼得他太太挺著孕肚遠走他國,他找了兩三年才等迴了他太太。


    顧知周盯著玻璃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行了,我知道了。”


    隨後,他把話題移開,“你幫我跟鏡之說一聲,讓他找個中間人跟我那個表弟接觸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賣股份。”


    他總覺得傅謹言賣股份一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傅謹言此舉到底是何用意,顧知周目前還不得而知。


    不過不管他是何用意,顧知周都不會讓他的計劃得逞。


    共飲了小半瓶威士忌後,沈令白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準備去機場了,自從他與太太複合後,他是輕易不會離開他太太的,更何況如今他太太正懷著二胎,他更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裏,臨時取消半天的行程飛來雲城,雖然看上去好像不值得一提,但顧知周很清楚,若不是重視與自己的這段友情,他完全是不會飛這一趟的。


    因為知道好友是個老婆奴,顧知周也就不挽留他,兩個人一起走出會所。


    在會所的門口,顧知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車旁的宋和。


    他沒想到宋和竟然會找到這裏來。


    而宋和在看到他與沈令白後,主動走上前來,她先跟沈令白打招唿,“你好,沈總。”


    沈令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旁的顧知周,神情玩味,“你好,顧太太。”


    這是頭一迴有人稱唿自己為“顧太太”,宋和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沈令白口中的“顧太太”是自己後,宋和覺得有點別扭。


    比起“顧太太”,她還是喜歡別人稱唿她為“宋律師”,或者“宋總。”


    但眼下不是細究這個的時候,她衝沈令白扯了一下嘴角後,便把視線轉到了顧知周的身上,“你忙完了嗎?如果你忙完了,那就迴家,我們聊一聊。”


    顧知周心裏的氣還沒消,不太想跟她聊。


    沈令白見狀,就用揶揄的口氣對好友說,“我也認為你們應該聊一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行了,我該去機場了。”再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也不用送了,跟你太太迴家,好好聊一聊吧。”


    宋和遞給沈令白一個感激的眼神,同時語帶抱歉,“招待不周了,沈總,等這件事情結束了,還請沈總帶著太太一起來雲城,好讓我們能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沈令白笑,“那可不巧了,我太太懷孕了,短期之內我們恐怕是沒辦法來雲城了,不過你跟顧知周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去南城找我們。”


    宋和唇角輕扯,“好。”


    送走沈令白後,宋和看著顧知周,冷淡的開口,“顧總,你接下來還有其他行程嗎?要是沒有的話,能跟我迴家嗎?”


    宋和這口吻,活像是顧知周是個因為賭氣而離家出走的高中生,而她則是那個又氣又擔心的家長一樣。


    顧知周自知理虧,先前不該那樣直接掛斷她電話,便訕訕的,“沒了。”


    宋和便一把抓起他的手,仿佛怕他又玩離家出走似的,連拉帶扯地把他拽進了車裏,然後讓司機開車,“迴家。”說完,再補一句,“迴盛世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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