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誠特意選擇今日前來,除了向眾人宣告他已經歸來以外,更多的是想在眾人麵前,逼迫容震同意召開董事會,投票選舉歐洲區的負責人。


    在容興的業務版圖中,亞洲區是最重要的,每年貢獻給集團的利潤也是最多的,是容興發展立本的核心之所在,為了不使這樣重要的部門落入旁人手中,受人挾製,容震把亞洲區交給了容致負責。


    歐洲區雖然屈居於第二,但也十分的重要,如果能把整個歐洲區的業務都攥在自己的手中的話,再加上一個雖然領著副職、但實則實權在握的亞洲區副總裁宋和,容誠十分自信,隻要他們兩個聯手,要不了多久,容興就會成為他跟宋和的囊中之物。


    不對,應該是他的囊中之物。


    所以,盡管與設想的有些許的出入,提出召開董事會的人是方中傑而非容震,但因方中傑在容興向來都是德高望重,很多時候,他的話比容震這個董事長都還好使,而他又那樣大方地給了自己一個月的時間去活動聯絡其他董事們,容誠不疑有詐,欣然應下了方中傑的這個約定。


    “既然方叔伯都這樣說了,還願意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去做準備工作,那我若是再多言的話,就有點不識好歹了。”


    容誠點頭,“那就依方叔伯說的那樣,一個月後召開董事會,屆時由大家舉手表決,”眼底噙上一絲笑意,容誠看向神色陰鷙的容震,“古人雲,戰場無父子,那麽父親,到時候我們就各憑本事吧。”


    再掃一眼容致,仿佛這時候才看到他似的,“我當年被你爺爺打斷腿扔到貨輪上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沒想到這一轉眼,你都這麽大了。”


    “按說,我們叔侄第一次見麵,我這個當叔叔的該給你一份見麵禮才對,可我今日來得匆忙,也沒料到你也會在這裏,也就沒有準備,還望你莫要覺得我這個二叔當得小氣。”


    隨後,再環視眾人一眼,容誠打算鳴金收兵了,“今日浪費各位叔伯的時間,是我的不對,改日我定當上門,親自向各位叔伯道歉。”


    眾人都知道,他口中的所謂道歉,應該是遊說了。


    隻是……


    白展鴻心中疑惑,不管是二十六年前,還是今日,從方中傑的言行舉止來看,他都是看不上容誠的,也絕對不會把歐洲區負責人這樣重要的位置交給容誠來坐,那他為何不幹脆今日就召開董事會?


    反正大家都在,再憑容誠當年對容盛這位親大哥的所作所為,即便是他舌燦如花,在場的人也絕不會有人給他投讚成票的。


    這樣一來的話,不就可以直接絕了容誠的那份癡心妄想嗎?


    為何要等到一個月以後再召開董事,給容誠充足的時間去拉票?


    他這一票是不會投給容誠的。


    可其他人呢?


    比如梁家昌這種牆頭草?


    白展鴻想不明白,便扭頭與身旁的萬高飛與白曉峰等人做眼神交流,顯然他們也想不明白。


    再一看擰著眉心的容震,顯然在這件事情上,方中傑事先並未與他通過氣。


    宋和倒是麵色平靜。


    不過這丫頭向來都是這樣,喜怒不形於色,對跟自己無關的事情更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淡模樣,叫人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麽。


    既然各個都這樣高深莫測,白展鴻幹脆不猜了,也懶得猜了,反正方中傑這麽多年做事都十分的穩妥,可以說是從來沒有出過錯,他既然做出此種安排,那就必然有這樣做的原因。


    白展鴻如是想,其他人也如是想。


    所以,對於方中傑提出的一個月後召開董事會的提議,沒有人發表反對意見。


    容誠見目的已達到,也就不再多做停留了,其實他還是很想再跟他的父親好好地敘一敘舊的,但他頭上被容震拿手杖砸過的那一處一直在往外滲血,雖然感覺那傷口不太大,但還是去醫院處理一下更為穩妥一些。


    於是,容誠提出了告辭,“既然如此,那我就耽誤各位叔伯的時間了,還請各位叔伯在我登門拜訪時,別讓我吃閉門羹。”


    再意有所指地一笑,“利物浦不止風大雨大,食物也難以下咽,這麽多年下來,我的腸胃早已變得脆弱不堪,閉門羹吃多了,我怕是會不太舒服。”


    最後這話,簡直與威脅無異。


    各位老股東們雖然不是嚇大的,但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年輕時的狠勁兒早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散了,再加之容誠可是個連親大哥都能燒死的冷血怪物,有幾位就不禁變了臉色。


    容誠滿意地收迴視線。


    撐著手杖轉身,他把目光落在進來後一直沒有出聲的宋和身上,以一副親昵和藹的姿態對她說,“丫頭,我多年沒有迴來,對城裏的一切還陌生得很,不知道去醫院的路,就麻煩你陪我走一趟醫院了。”


    宋和心知,陪他去醫院是假,想趁機打探她和方中傑說了什麽才是真。他既然想要再吃一顆定心丸,那自己就不妨再喂他一顆。


    於是,宋和點頭,“行啊。”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會議室。


    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容誠果然沒有按捺住,試探宋和,“我看方中傑進來的時候神色不太好,怎麽,你們起爭執了?”


    宋和不高興似的冷哼了一聲,“何止是起爭執啊,我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容誠仿佛很有興趣一樣,“好端端的,他罵你做什麽?”


    宋和斜他一眼,“你說呢?”


    容誠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什麽?”


    宋和盯著他看了片刻後,冷冷一笑,“二爺,您這就沒意思了。”


    容誠還是裝不懂,“此話怎講。”


    宋和冷笑道,“現在全容興誰不知道我跟你是同坐一條船上的人,你卻還這樣連番的試探,實在是讓我有點寒心了。”


    容誠見她真有點生氣了,便笑聲轉圜,“你這丫頭,氣性可真大,三兩句說不攏就甩臉子,誰給慣的,你那位顧總嗎?”


    “而且,我那也不是試探,實在是因為多年沒有迴來,不熟悉容興的人與事,好奇而已。”


    “你要是不願意說,那我就不問了。”


    然而,宋和並不給他這個台階下,“二爺,那日在茶樓裏,我以為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但如果您非要為了那些莫須有的事情,而來質疑我與您合作的誠意的話,那依我看,我們的合作就不如到此為止吧。”


    “這樣一來,您也不用擔心我這個仇人的女兒會在背後捅你刀子,而我呢也正好免去剖心證明我的誠意了。”


    “這樣多好,一舉兩得。”


    說罷,宋和就讓司機停車,她要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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