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女兒的冷臉,宋鬱榕已是司空見慣了。


    她微微側身,對身旁的男人輕聲說,“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她說兩句話。”


    那男人想必是知道宋和是她的女兒,所以並沒有因為女兒比母親更年輕更漂亮,就把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宋和的身上。


    他隻是出於宋鬱榕友人的身份,頗為和藹地衝宋和微笑了一下。


    “嗯。”他溫柔地點頭。


    宋鬱榕這才鬆開了挽著男人臂彎的手,施施然走到宋和跟前,她見宋和身邊站著一個樣貌英俊的年輕男人,目光先是在這個年輕英俊的男人身上流轉了一圈後,才靜靜地停在宋和身上。


    宋鬱榕聲如鶯啼地開口,“好久沒見了,你最近還好嗎?”


    這是一句十分客套的問話,顯得母女倆很陌生。


    但事實就是如此。


    她們原本就不像正常母女那樣親密,自從幾年前,宋和搬離陸家後,兩個人更是連吵架的機會都少了很多,也因此更疏遠了。


    宋和臉上沒有好神色。


    對於這個母親,她的感情非常複雜。


    她沒辦法像許佳薇那樣,撲進宋鬱榕的懷裏撒嬌。


    ——因為以宋鬱榕做得那些事情來說,她這個母親是不配的。


    但她也做不到把宋鬱榕當成仇人。


    ——畢竟這個女人給了她生命,又是在十七歲那樣嬌花一樣的年紀生下她,再獨自一人把她撫養長大。


    就單憑這一點,不管宋鬱榕對她做過多少過分的事情,哪怕宋和一度恨這個女人恨得要死,但她心裏也從沒有把宋鬱榕當作是仇人。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雖然宋和並不認同這句話,但金無赤金人無完人,她自己並非是個完美的女兒,也就沒有資格去要求宋鬱榕做一個完美的母親。


    其實,從內心來講,宋和此時很想直接掉頭就走。


    她現在對宋鬱榕真是無話可說。


    原因無他,話不投機半句多。


    但有外人在,她又是做女兒的,不能拂了宋鬱榕的麵子。


    所以,她極其冷淡地迴了一句,“還行。”


    她沒有問宋鬱榕過得怎麽樣——人家婚還沒有離呢,就已經找到了新歡,顯然是過得很不錯。


    自己女兒是個什麽性子,宋鬱榕自然也是清楚的,這句略顯公式化的寒暄後,她把目光重新放迴到了傅謹言的身上。


    宋鬱榕微笑著打量傅謹言,覺得他有些麵熟,“這位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兩人此前確實見過。


    那是在幾個月前,顧知周與陸明珠那場盛大奢華的訂婚禮上。


    不過當時,傅謹言滿腹的心思全都在宋和身上,並未注意到這位風韻絕佳的美人。


    而他迴雲城的時間不長,認識的人有限,出去交際應酬的場合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很快他便推斷出了自己與宋鬱榕可能見麵的場合。


    “伯母記性可真好。”


    “我們曾在我表哥與陸小姐的訂婚禮上見過。”


    宋鬱榕經他一提醒,便也想了起來。


    顧知周與陸明珠訂婚那日,她雖然是陸明珠的後母,但因為她曾經是個交際花的緣故,陸承淵覺得她這個身份上不得台麵,會給他的寶貝女兒蒙羞,所以不準她出席。


    宋鬱榕原本也沒打算要去,可在聽了陸承淵這話後,她不禁起了反骨,在當天不僅去了訂婚了現場,還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引來不少男人暗送秋波。


    宋鬱榕是存了搗亂的心思,所以就挑了幾個順眼的男人,一一迴贈了一個媚眼。


    陸承淵當時被氣了個七竅生煙,但又礙於是在他寶貝女兒的訂婚禮上,不想讓訂婚禮變成一場鬧劇,隻得忍氣吞聲做一迴忍者神龜。


    宴會快結束時,宋鬱榕正與一群平時交好的太太談笑,其中一人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下巴朝右側前方點了點,“跟你女兒說話的那個男人是誰?長得還挺英俊。”


    宋鬱榕在聽了友人的話後,偏頭朝宋和看過去,便看到了她正跟一個年輕男人有說有笑。


    而那男人麵生,但樣貌英俊,一番溫文儒雅的紳士作派。


    她後來還跟人特意打聽過,那是誰家的少爺,可打聽了一圈下來,誰也不知道這人的身份。


    未料,他竟是顧華年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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