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時務!兄弟們上,把這個囂張跋扈的小子殺了掛槐樹上,剩下這個活捉了賣給人牙子!”二當家麵色一變,探了這麽久,也算探出來對方虛實,他閱人無數,篤定這是個強撐臉麵、小有實力大有運氣的讀書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靈氣波動。


    腦袋讀傻了,帶著伴讀書童到這遊山玩水來的,恰巧在山上撿到一些機緣。


    這種人不需要忌憚。


    一聲令下後,身後五個弟兄立刻像野狗四散,左二持環刀明晃晃三兩步踏上去打頭陣,右二凝聚道術火球右側轟擊,中間一個身形靈動,滑溜如狐的握一根長棍攔中截道,棍頭隱隱冒出三四個影子,讓人眼花繚亂辨不清真身。


    兩枚火球先到,呈直線轟出,每一記都是築基期修士的靈氣包裹,正中至少是個大窟窿。


    落在李順腳邊,他踉蹌退後幾步後狼狽躲過。


    左邊環刀側拉,風聲陣陣,隱隱有幾分刀氣若隱若現,簡單兇狠直刺要害!


    千葉子斂氣於右掌,也學起玄風的一記手刀先後切向兩人的腕部,頓時哀嚎連連,武器哐當墜地。


    二當家一看不妙,讓持棍手下先行阻敵,自己兩指頭含於口中猛吹口哨。


    千葉子踏前一步,從紛亂的棍影撥雲見日,直接掐中對方脖頸,舉起,拋出,一氣嗬成!


    待得他落地時,暗處蟄伏的老大也觀察出了一些端倪,這人顯然精通貼身短打,不可繼續近身纏鬥,這四兩撥千斤的功夫要不了多久就會將他們擊潰。


    所以聽到口哨聲他已經帶著眾人開始結陣,準備遠程作戰,一個人總不能樣樣全能,貼身厲害遠程多半有瑕疵。


    “這人是個近身高手!但是大家別慌,都站好自己位置,群攻大陣我們從來沒輸過!”


    幾個蟊賊本來慌亂,有點作鳥獸散到意思,一聽到老大鼓舞士氣的話,這才想起來水淹龍王陣,立刻找好平日訓練時各自占據的點位。


    道訣一掐,磅礴的水行元力立刻匯聚過來,山道上像是大雨初霽,空氣變得濕潤,垂在額前的發尖開始凝聚水珠。


    “還有些意思。”千葉子點評道。


    在這種無水之地,能夠在陣起的一瞬間就凝聚到這種地步,已經越過了入門陣法到門檻,邁入下位符陣的行列。


    隻不過嘛,大劍重水隨意一揮一挑就是下位頂階的水平,這種下位初階的陣法還是不夠看。


    二當家看他麵色有變化,以為是心生懊悔,抓緊時間發了句狠話,


    “你打傷我們幾個弟兄,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就算現在後悔也要給老子留下腦袋來!”


    “見識越局限的人越桀驁。”


    千葉子也不再廢話,伸出指頭一按劍柄,大劍重水劃出圓弧後翻到手裏,千葉子持劍護在李順身前,擋住攔道小卒子倒地後,暗中投擲過來的棍子。


    手背輕拂,劍脊外推出一陣微風,接著無中生出水花,浪花翻滾,白浪排空。


    化開棍子衝勁後,再與群修陣法中剛剛凝聚出來的碩大水球對撞在一起,浪花拋灑間,兩股水力氣都一齊消散,潑灑下來,濕潤整塊土地。


    “老大,這劍好像也是個寶貝,大哥以後手持大劍加上咱們無堅不破的水陣,那不是如虎添翼,更上一層樓?”


    二當家激動不已,也沒有放過這個拍馬屁的機會。


    老大反倒神情嚴肅,以他金丹期的修為怎麽看不出,剛剛這一發水彈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雖說可以應對,但絕不會像對方一樣從容。


    而且這柄大劍一定不簡單,先前這次結陣催發道群攻道術已經略微超過金丹修士的一擊,就他生平僅見道幾樣寶物,敢說沒有一件能夠硬抗下金丹修士一次進攻的,聽說過的有符籙能做到,但那也是一次性道具,這可是能夠揮動無數次的武器。


    個種價值高下立判。


    他心驚的同時也冒出來一絲貪婪。


    旁邊對著軍師耳語幾句,隨後大喊道,


    “兄弟們把靈氣催動到極致,這票兒肥得滴油,幹完大家都進城去吃好肉喝美酒,醉香樓裏叫上十幾個如花似玉的嬌娘,美上了三天三夜都不迴來!”


    眾人一聽比之前的鼓勵實在多了,頓時氣焰高漲,目光熊熊,隻一刹那就凝聚出個比上次龐大三四倍的水球出來,晶瑩剔透,水花翻濺,蕩漾激越。


    老大作為操控的主心骨,下達進攻命令後,那顆澄澈的水球中立即分出一股水龍卷向著千葉子的方位濤濤奔流而去,與此同時軍師繞到側方隱蔽處指縫中捏著一枚綠色飛鏢。


    千葉子深吸一口氣,內生世界中,氣海上方兩枚龐大的霧旋開始瘋狂旋轉,攫取空氣中的水行元力,不但是整個陣法中的水氣,連同勢不可擋的水龍卷也一齊被抽動,通通灌入到大劍重水當中。


    鈷藍幽光閃過,重水劍像是鯨吞一般把所有的水性元力全部貪婪的吸入內部,劍身劇顫嗡鳴,好像止不住的威勢在積聚,暗流湧動。


    仿佛有一頭猛虎盤踞在三尺頭頂上的岩石邊,曲足低吼,與人猙獰對視。


    山有山勢,水有水勢。平地的一顆小石子你不會覺得它有什麽威脅,一眼望到頂緣的小丘,你登上去並不覺得多豪邁,但是如果是陡峭的十丈高地,怪石嶙峋,下有山澗,上露崢嶸,雲霧中有悠遠猿啼。


    你會不由自主生出畏懼,這不是說明你有多麽膽小,而是山勢帶給人直觀的體驗,水勢也是同樣。


    在一眾山匪看到大劍重水堆積的顫鳴聲愈發尖銳難以抑製的時候,腦袋裏隻有一個跑字。


    【怒江奔浪】!


    千葉子從來沒有想過能夠靠自己釋放出來這種超出自己境界的道術,這已然是步入山海境的術法,一來是匪徒對自己不斷的激怒,這其中有對玄風玄明的餘怒,二來是對方這手水淹龍王陣,是真的水到龍王家裏了,隻不過他是龍王對方是水,正巧借力打力,誰才是水的主人?三來是對李順急於下山心情的迴應,早些終結戰局的心情共同促成了怒江奔浪的完成。


    本來平靜幹燥的山林裏,突發山洪,淹沒山道,摧垮林木,倒卷磐石,一瀉千裏!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正麵結陣遠攻的群修,無一幸免,要麽被淹死,要麽在洪流中撞上石頭樹木粉身碎骨。


    清虛喝粥的手停頓了一瞬,笑了笑,


    “這劍意不錯。”玄風點點頭十分認可。


    “他要是一開始比試的時候能使出來,我願承認跟他打架也不那麽無趣。”玄明夾了一口肉和著粥塞進嘴裏。


    苟軍師呆愣當場,那發偷襲李順的飛鏢已經出手時才發現原來對手實力已經超過己方太多,要不然說什麽也不會搞這套拿捏軟柿子,抓捕人質以要挾的套路了。


    他從樹後倉皇逃竄,係上細絲的淬毒飛鏢也來不及迴收,還沒跑出去五步遠,就見著頭頂懸著一柄比人還大的古樸劍身,然後就被一分為二。


    李順沉浸在一股巨大的震撼中,全然沒有注意到飛鏢襲來。


    “怎麽樣?你沒事吧?”千葉子把癱倒在地的李順扶起來,查看傷口位置,在手臂靠近肩膀的地方。


    李順麵色慘白,握住對方的手,


    “我感覺心跳的好快,我不會死吧,我還沒有來得及見到爹娘。”


    “你堅持住!別睡過去,我有辦法,再撐一會兒就好了!”千葉子先出聲穩住他,然後撕下一根小布帶綁住近心端,手心凝出一股水流,不斷衝刷李順的傷口。


    “怎麽衝不掉?這毒有這麽厲害?”他仔細用神識操控著水流,這個並不是多厲害的致命毒藥,但奇怪的是這股毒液沒有被海水衝刷掉,也沒有往李順的心脈內鑽,但逐漸在稀釋顏色變淺。


    再次看李順的臉色和手臂,甚至都沒有中毒的跡象了。


    他大感疑惑,解除神識探查,用肉眼去檢查他的傷口處,已經半點綠色也看不到,隻剩下皮外傷。


    “我還沒死?”李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虛弱地說道。


    千葉子從儲物袋裏拿出來一點造氣養體的丹藥給他服下,過了一刻鍾左右,他的臉色好轉了許多。


    “多謝恩公,連救我兩次。”李順身子有些虛弱,但勉強能夠走動了,躬身說道。


    千葉子感覺一頭霧水,


    “你這個體質還蠻特殊的,那個毒沒怎麽奈何你,你這八成是嚇的。”


    李順摸了摸腦袋,他也不清楚,既然沒事了,那就趕緊迴家裏去,還不知道家裏到底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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