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泊覺得奇怪,他立馬聯想到了上次大師兄說,李順馬上就要開始守夜了,想必是因為這件事情在擔心,所以他開口問道,


    “三師兄你要不要練練烈陽拳,我今天跟大師兄好生學習了一番,頗有些感悟,說不定你也天賦異稟,到時候萬一晚上那東西進來了,再不濟也能對抗一下。”


    李順搖了搖頭,神情複雜,


    “師父不讓我學,而且時間來不及了,還是算了吧。”


    李子泊感覺奇怪,他這一說,才猛地想起來清虛對李順的態度確實不冷不熱的,言語裏也提及收這個徒弟的後悔。


    甚至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不但師父,還有幾個師兄都直接無視了他。


    “不至於吧,你就下去偷偷練,反正師父也不會盯著你,要是真被發現了,你就說是我擅作主張教你的。”


    李順還是搖頭,


    “師弟,你有所不知,師父打心裏就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是他的徒弟。”李子泊擺手連忙想要安慰兩句,他連忙打斷道,


    “你沒發現你們幾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號嗎?我沒有。”


    李子泊臉色古怪,撇撇嘴,


    “如果神虛也算的話。”


    “師父從我上山那天起,從來就沒有跟我說過道號的事情,言語裏的排擠也就罷了,現在是想要徹底置我於死地啊。”


    李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語氣也變得低沉悲慟,


    “上次大師兄守夜那天晚上,也就是你走那天,我偷偷跑出去了,其實除了那兩把匕首,我還帶了五根淬毒的鐵指套,放進鐵盒子裏埋在洞穴出去右側二十步遠的一簇灌木下麵。因為用匕首我不確定是否能夠把三個人都殺了,還不引起注意。但是毒可以,隻需要弄出個小破口出來,往他們皮膚裏輕輕灌進一丁點就能讓他們死無全屍。”


    他的表情逐漸猙獰,看得李子泊長大了嘴,沒想到那天晚上他冒著被那怪物發現的風險,是為了去取指套來殺人。難怪那個蠟燭木箱會擺放在門口,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作為晚上出去的小小掩護。


    現在三個人都好好的那說明刺殺失敗無疑。


    李子泊心裏歎息,確實對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來說,要不動聲色殺死普通成年男子都困難,更別說這幾個有些道行傍身的人。這裏麵恐怕最好殺的就隻有缺牙體衰的老道了,雖然整天沒個正形,但要他死也有點太過了。


    李子泊其實很想跟他說其實你們都是我夢裏臆想出來的人,打打殺殺的不好,但是肯定對方不會相信。


    “其實我早就有了殺他們的打算了,師弟你也別覺得我狠心,我若不狠心,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是好貨!”


    他挨個點了點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師徒三人。


    李子泊皺了皺眉不置可否,雖然二師兄身上戾氣有些重,老道人也不知道在圖謀著什麽,整天對自己阿諛奉承,但大師兄看起來應該不像是那種心機深沉、暗藏城府的人。


    “玄風讓我再過七天就開始守夜。”


    李子泊吃驚道,


    “怎麽提前了如此之多,不是之前說還有一月嗎?”


    李順冷笑了一聲,


    “他可能等不及要我死了吧。昨天晚上你應該也聽到,那東西應該已經快到門口了,每過一天,它就近一點,大略算了算,等七天後我守夜的時候,它興許剛好就能進來了。”


    李子泊想了想說道,


    “我看玄明今天在布置什麽防禦陣法,興許就是為了阻攔那東西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可能不是什麽防禦陣法,更可能是某種獻祭的陣法,有些精怪沒法直接攝取人類的魂魄,但是道門的法陣有一些可以將其輕而易舉地提取出來。而且,你沒發現這幾個人一點不怕那個東西會傷害他們麽?你覺得是為什麽?”


    李子泊又轉過頭看了一眼,三個人都睡得很安詳。


    他沉默了,這個問題的確也困擾了他很久,大師兄還可以理解,但是玄明上次分明受了傷,說明那個怪物對他來說也是有威脅的,這種不聞不問的態度確實可疑。


    “我猜他們和那個東西達成了某種交換條件,而我和以前的三師兄們也許就是籌碼,當然可能也包括你。”


    “你的意思是他們像壁虎一樣斷尾求生?用我們的魂魄跟那個怪物做交易以求得自保?”


    李順突然笑了出來,笑的慘淡,


    “我們應該尾巴都算不上。”


    “你知道那兩個人仆役每天搬上來都是什麽嗎?”


    李子泊搖搖頭,他之前有點奇怪,因為覺得裏麵東西沉甸甸的,他最開始覺得很輕,還去提了一下,結果提不動。


    “死人肉。”


    李子泊心中一震,瞳孔微縮,


    “難道那個木屋裏放的......也全是死人肉?他們每次上來就運到裏麵。”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麽看到人接近那邊時,玄明都如臨大敵一樣緊張。


    “他們拿這麽多的死人肉幹什麽?”


    “玄風每天早上砍柴之前,都會去那個吃飯時候提到的泉眼附近轉悠,我有一次覺得奇怪,大早上的又不去洗澡,也不為了打水過去幹什麽。結果就發現他拿著一塊布包的方正袋子過去,放在那邊,過一會兒就不見了,也不知道被什麽拖走了。本來我還不知道裏麵是什麽,前幾天他突然叫我幫忙剁一下肉,雖然已經模糊得不成樣子了,但那個絕對不是什麽家畜也不是野獸肉,你說還能是什麽?”


    如同春雷炸響耳畔,李子泊看三師兄說的情真意切,沒有半分撒謊的意思,頓時重新思索起這幾個古怪道人的行為來。他沒有立刻相信這迴事,而是決定好好調查一下才能蓋棺定論,畢竟這個人肉方包他從始至終沒有見到。


    李子泊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什麽,


    “不能跑麽師弟,要不明天我替你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你趁著白天的時間,能跑多遠跑多遠,洞穴外麵那個東西,想必也不會追下槐山吧。你本身就是錦州城的人,隻要跑下山去進入人群中,你就安全了。”


    李順脖子直起來,表情悲痛,陡然提高了音量,


    “你真以為我沒有跑過麽,師弟?你明天去邊沿位置看看就明白了,那裏根本就下不去!”


    他突然神情激動,眼角滲出一點淚花,連忙提起袖子擦了擦,


    “那個小木屋裏除了放著死人肉,還關著那些三師兄,全都是逃跑失敗以後,被關起來的...三師兄,三師兄們都在裏麵關著,一個沒有放過!他們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和死了已經沒什麽兩樣了,我不想,我不想被折磨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他已經語無倫次起來,再也忍不住情緒,淚水噴湧而出,所有的脆弱都在一瞬之間傾瀉了出來。


    李子泊嚇了一大跳,趕緊攙扶住他,忙往身後看了看,好在三個人都躺在那裏睡得安穩。


    李子泊用力握住他小小的肩膀,眼神直視著他,


    “師兄,你冷靜一點!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定會有辦法的,你等我想想,等我好好想想,下次等我迴來的時候,我會找到解決的法子的,別再去貿然行動做傻事,萬一激怒他們就麻煩了。”


    李順在那裏小聲地啜泣著,不斷吸著鼻子,神情沮喪,


    “沒用了,我已經不在乎了,這根本是個死局,除非你能帶我一起消失。”


    李子泊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並不能夠把夢中的人給帶迴去,這也太荒謬了,他想到的辦法是能不能睡前放一個什麽東西在自己嘴裏,或者通過不斷的暗示,讓自己夢裏麵出現一些強有力的道具,可以用來幫助李順逃脫。


    洞穴外那個似人非人的東西又開始淒厲地叫了起來,總覺得像是在對誰說著什麽,但是李子泊一句也聽不懂,不過的確如李順所說,聲音又近了一些。


    李順已經毫不在意,擦幹眼淚,背身躺在涼席上,卷起被子悶頭大睡。


    李子泊歎了一口氣。


    “明天去找找看,雖說這上頭容易迷路,但肯定有下山的小路,隻要有找到通往山下的路子,他就能得救了。”


    李子泊躺了下去,睡夢中隱隱約約感覺有動靜,他朦朧睜開眼,後麵睡著的師徒三人少了一個!


    他揉了揉眼睛,玄明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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