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那個丫鬟和老仆又來送了一次東西,依舊用黑布蓋著,本來李順提著鋤頭在地裏捯飭,順手就想去接對方的背簍,隻不過在他過去的時候,二師兄從藤架後麵猛地竄了出來,搶先了一步把筐子奪了過去。


    “滾開!”


    眼神兇戾,仿佛是要殺人,李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話,垂著頭走了。


    玄明也有一把鑰匙,他獨自把背簍放進了那個小木屋裏,始終提防著李順。


    李子泊突然想到說書先生的話,感覺和夢境中的出入不小,首先說二師兄麵容醜陋的就對不上號,李子泊雖然不喜歡他,但是還得承認這小子是有幾分顏值,至少放在獵人世界裏好好營銷一下也是可以做個偶像什麽的。


    而且說三師兄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上最狠毒,他現在也沒看出來,至少在這幾個人裏,他和三師兄最了解,對方是個心思熱忱的小大人。


    ”算了,我跟一個夢掰扯什麽邏輯。“


    中午吃的是二師兄用陷阱抓來的山豬,做了一頓烤山豬肉,配上兩個仆役從山下帶迴來的燕窩湯和核桃酥。


    有一說一二師兄做飯是個好手,豬肉烤得外酥裏嫩,焦酥鮮鹹,麻和辣兩種味道把握得恰到好處,很符合李子泊的口味,仿佛在口中跳舞,吃完後哈出的氣都有股肉香。


    李子泊吃得津津有味,完了每人又喝粥吃酥,好不快活。


    師父饞得流口水,想偷吃一塊,但是被二師兄玄明打了下手就縮迴去了,理由是現在他身子骨虛,不宜大魚大肉,隻能喝粥,師父臉上露出一副幽怨的神情。玄明承諾後麵給他單獨再打一隻小山豬,他的臉色才稍微好看點。


    師父下午安排玄明來繼續教導李子泊,也不知道是不是報複,隻是連累了他這個可憐人。


    二師兄吃完飯小憩了一會兒,根本不顧李子泊有沒有準備好,就自顧自的往藥田走去,李子泊心裏叫苦隻好放下碗跟了上去。


    腳步不停,掠過田地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幾裏地,還在平地上,但已經完全看不見背後的洞穴口了。


    穿過一塊大石碑,時間太長碑文已經模糊不清,隻有最末的一個字稍微清晰,李子泊總覺得有些熟悉,細想之下發覺有點像自己在古董店裏看過的某個古體字。


    對了,鎮尺的鎮字!


    他心裏感覺不好,需要鎮壓的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一下就聯係到了夜晚的鬼叫。


    就在李子泊看碑文的功夫,一晃神就發現二師兄不見了。


    ”二師兄?”


    ”大白天的,人就這麽消失了?“


    他腳踏在破敗的竹葉上,發出嗤嗤的聲響,喊了幾聲也沒人響應,幹脆他就在旁邊自己轉悠了起來。


    這片竹林裏長著一大片紫竹,和獵人世界中的略有不同,半徑要大得多,東歪西倒,高矮不一,長得極其不好看。而且年歲已久,沒人打理,上麵還沾滿了灰塵。


    嘰嘰!


    他突然聽到幾聲鳥叫,但是抬頭一看,又一隻鳥兒也沒有發現。


    循聲過去,看到二師兄玄明在那裏背倚一座小土包,坐在一根圓凳上削紫竹,聲音極其的有節奏,就像是打著節拍做出來的動作。


    李子泊走過去,沒有吭聲,從旁邊堆起來的一大堆未處理的竹子裏抽出一根,席地而坐,拿出那把李順送的小匕首,看著玄明的動作有樣學樣地削了起來。


    先是把葉子和小枝椏去了,在挑出中間粗細均勻的部分,在上下合適的地方分別來一刀,給切分成一根根細條,再用鐵絲給並排捆綁在一起。


    這個過程不複雜,隻是李子泊的匕首用來做這件事情實在有些為難,即便他力量比普普通人強上不少,但畢竟這是用來殺人的,職責不同。


    “二師兄,這是用來做籬笆的麽?”李子泊看這個樣式和藥田邊緣立著的幾根一模一樣。


    玄明沒理他,繼續手裏的動作,李子泊看他心情不好,就沒有繼續再問,默默地削著竹條。他削完一根,差不多玄明已經處理完五六根,而且還將它們綁好了。


    這應該也是某種修行吧,古代就有僧人打水拎缸鍛煉基本功的,李子泊想這應該是同樣的道理。


    這次做夢他留意了一件事情,就是手上現實中的物品除了穿在身體上的衣物,其餘竟然全部消失了,連戴在腕上的琉璃手環也是如此,讓他有些鬱悶,如果可以把獵人世界的物品帶入夢裏,那該多好玩。


    這裏林子不密,但也絕對不稀,在其中感覺比外麵溫度低了兩三度,不過李子泊削了半個時辰,依舊感覺額頭冒汗,手上被割開了好幾個口子,都是自己弄傷的。


    和上午的大開大合不同,這邊的工作要細致得多,心裏暗忖,


    “師父這個安排是有道理的,上午練體,下午熬心,兩位一體,倒是挺科學。”


    玄明始終一言不發,手頭的竹子已經削得差不多了,他的從土包後麵拿了一個大背簍出來,看樣子是早就放在這裏的。


    他把大致連接好的籬笆卷起來裝進去,背上就往迴走,


    “二師兄,我這還有一些。”


    他指了指自己辛辛苦苦弄的一小堆,有幾根上麵還沾著他不小心割傷的血跡。玄明頭也不轉,淡淡迴了一句,


    “夠了。”


    李子泊有些生氣,他跟著師父的命令過來,雖然說他做得慢點,但至少也有一些苦勞,這樣隨意踐踏自己的勞動成果實在是有些故意作對的意思。


    正當他想要辯駁的時候,注意到了師兄背上這一圈竹條有些不對,他定神一看,才發現所有的竟然都是一樣的高度,頂部整整齊齊,沒有一個冒尖的。


    大背簍裏除了竹條,還有幾根粗大的沒有處理的原竹,但也都削成了同樣高度。


    再迴頭看了一下自己,那削的都是些啥,他苦笑一聲,還是把這一堆廢品搬了迴去,再不濟也可以當柴燒。


    他有一點還是很肯定的,那就是這個二師兄的確是不怎麽喜歡自己。玄明在前麵帶路,走得極快,仿佛背上背了東西,反倒是讓他速度有所加持。


    李子泊腳步已經很快了,仍然有些跟不上,跑得他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好在迴去的路不遠,要不然真的會跟丟,丟臉都是其次,在這山林裏迷了路可不是鬧著玩的。


    晚上那個鬼哭狼嚎的東西還不知道會不會來這片竹林,刨除這點不談,竹林本身晚上也瘮人的慌。


    走到藥田,玄明把背簍一放,那裏已經堆了一地的竹條和竹筒,他取出來四根,大致看了看方位。


    看起來挺多,但實際上一根根地插下去,估計四分之一都不能完成。李子泊這次沒有唐突學樣,而是仔仔細細地觀看玄明的動作,他在四個角分別放了一根竹竿作為基準點,然後從藥田一側開始圍。


    蹲了小會兒,看起來沒有什麽其他特別的動作以後,李子泊才上手開始把細條插進土裏。


    比了又比,對了又對,生怕歪斜了一點,跟已經插好的直線對不上。插進土壤的深淺也有講究,盡量保持一致,好讓他看起來頂部不會有凹凸,維持在一條水平線上。


    他感覺出來玄明應該是有某種強迫症。


    這應該是想要圍一個院子出來,藥田、木屋囊括在內,以及一大片坑坑窪窪,雜草已經提前打掃幹淨,洞穴是籬笆的一個出口。


    他實在看不出來這有什麽意義,難道是要開始養一些家畜了?


    他不明白,但是不準備去問玄明,搞不好會白白挨一頓罵。


    李順背了一個巨大的編織細密的簍子,不過也可能是他個頭太小的緣故,對比之下顯得大,腰間掛了一把鐮刀,經過李子泊旁邊的時候一言不發,停頓了一瞬間,表情有些陰翳。


    李子泊苦笑,興許是自己和二師兄走的太近了,這位三師兄覺得自己叛離了組織?


    “乖徒兒,學得如何了?”背後傳來缺牙老道人有些沙啞的聲音,佝僂著背,看起來這次中毒對他影響不小,整個人都老邁了幾分,麵容也更顯清臒。


    “上午和大師兄練拳,師兄說有個五六分基本形狀了,剩下還需要勤加練習,一時半會可能不會有大進步。”


    “好好,與玄風當年一樣,看來你們都有些慧根在的。對了,暗箭難防下去以後有沒有去練習?”


    李子泊像是被抓了現行的賊,嘴裏支支吾吾,


    “額,有的......有的,隻是抽空練練,先一心一意把烈陽拳法練好。”


    老道煞有介事地看了他一眼,看得李子泊心裏慌張。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了解自己這位二徒弟的性子,吩咐玄明下午教自己的事情隻字未提。


    “不要偷懶哦。”


    李子泊連忙稱是。老道人頂著那張焦黃如蠟的臉龐看了一眼正在不斷比對方向插籬笆的玄明,緩緩往洞穴裏麵走去。


    李子泊看他走得緩慢,連忙走上去攙扶著,清虛老道擺擺手,露出上下兩排張飽經風霜的牙口,然後撇過頭去,


    “你也去幫忙吧。”


    李子泊走過去,才發現之前走路砍竹削竹都一滴汗水沒出的玄明,此時此刻大汗淋漓,他連忙上去幫忙。


    說來奇怪,他插下去並沒有感覺到有多費力,反倒不如林間穿梭時候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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