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火焰龍卷從手指為焰尾,往森林裏的方向盤旋奔湧而去,卷動著周遭的寒風,雪花在兩尺的高空中不敢近前,紛紛融化,形成冰雪世界中別具一品的烈焰甬道。


    火紅的甬道越來越長,直到盡頭處一點寒光乍現,隨即裂縫中開,甬道一分為二,轟然倒塌!


    火花砸向甬道兩側,幾根枯枝敗葉盡數焚毀,燒得連渣都不剩。


    “快跑,大塊頭很厲害,我們不是對手!”


    那個樹上的小男孩立刻明白兄弟二人均是d級但仍然跟對方實力懸殊,見勢不妙,他連忙激動地大喊了一聲。


    右手懷抱著那個比他身材高大數倍的雪白大繭細端仿佛毫不費力,他把厚繭往身後一揚就靠在背心。


    中間沒有任何的連接,唯見他的左手指節收縮,大繭就穩穩地黏在了他的背上。


    他右手繼續牽動無形絲線,立刻空氣擾動,出現三列十字風陣,前後並進,呈絞殺之勢,對著刑斧破空斬去。


    風陣一出,他手指方向轉變,對著地麵的小男孩虛空後拉。對方腰背一彎,立刻弓成蝦狀,像是有一隻無形大手在操縱他。


    後退浮空當中,先前用出指尖風火的小孩,又撚出一簇大火球,將近處的四名白鬼守衛一起籠罩在內。


    “你怎麽又重了!”


    那個樹梢上的小男孩臉上惱火地說了一聲。


    對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從鼓起的衣兜裏掏出一顆灰色圓球扔出。一股濃烈的灰色氣體立刻彌漫出來,然後充斥在周遭空氣中。


    “等等,怎麽是催淚瓦斯?”


    “哎呀,拿錯了,跟煙霧球長得一樣。”弟弟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樣子。


    下方血色斧影豎劈斜擋,絞殺風陣一陣錯動後,消弭殆盡。


    空氣中隻剩下不斷下落的雪花。


    鈷藍色的雙眸瞥了一眼頂上空空如也的枯樹枝,又一斧虛空揮過,火焰中的白鬼守衛再無痛唿之聲傳出。


    他轉身離去,消失在風雪裏。


    李子泊醒來時候眼前依舊一片漆黑,耳邊時不時傳來輕微的落地聲,明白這是援軍到了,自己暫時安全下來。


    他現在仍然覺得後怕,那個叫做刑斧的白鬼,實力超群,遠非尋常白鬼守衛那樣的角色。


    而且就算是守衛,他都是借助答吾的身體先發製人,才得以用鎖鏈解決掉一個,沒有讓對方發揮出真正實力。


    “我到底是怎麽和刑斧交換的身體?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莫非我有c級以上的力量?”


    李子泊盯著自己的雙手,但黑暗裏什麽也看不到。


    的確如答吾所說,他那天昏迷之前距離暗處的刑斧,有十幾米遠,直接使用【拘魂換魄】的能力根本夠不到那個距離。


    不過在他看到雪人眼中自己的眼球時,立刻反應過來,這個雪人是個生命體。


    所以他以雪人為跳板,總共進行了兩次交換,而且與答吾那次不同,與答吾的那次隻是交換了神魂,而從雪人再到刑斧的那次,則是整個身體的交換。


    “甚至感覺交換刑斧的那一次,比交換雪人還要輕鬆。難道是跟神魂的強度有關,是因為那個大塊頭神魂強度不如雪人?”


    李子泊覺得這個思路應是對的,正思索著發現腦袋上突然出現一抹耀眼的亮光,像久用未修的瓷磚從牆壁掉下。


    一小塊“雪瓷”落下來砸到他的頭頂,發出噠的一聲,李子泊感覺像是頭頂了一坨鳥糞。


    陽光就破孔魚貫而入。


    他眼睛微眯著根本睜不開眼,等到適應以後,就看到一個圓圓的小腦袋趴在頂上,還露出一小截圓滾肥碩的指尖,他第六感告訴他這個腦袋就是從土裏把他頂起來的那一顆。


    周圍的雪殼子像龜殼一樣皸裂開,縫隙裏的陽光如鬆針一樣不斷綻放紮入,愈發耀眼明亮。


    等到“蛋殼”破碎,小男孩驚訝了一聲,從坍塌的雪繭上掉下來,摔了個狗啃地。


    李子泊才發現自己已經恢複成了人形。


    而且沒有衣服。


    布琴獵人分部的辦公室裏爆發出一聲尖叫,隨即他就看到一個滿臉通紅的紅發少女撇過頭去,麵前還有幾個人也在圍觀自己。


    一個拿著小錘子的小男孩,與另一個衝著他揮手微笑的,兩人長得一模一樣。一個月牙卷,一隻猩猩,一樣魁梧的男人。


    他們都同時看著自己,不同的是,雙胞胎臉上的眼神帶著炫耀,仿佛在看一件自己完成的藝術品。


    而徐堯和陳飛的眼神中,則帶著驚訝和考究。


    一塊紫色的羊毛毯從紅發少女的手上扔出,高高飛起,穩穩降落在李子泊的身體上。


    “謝了,琴玖。”


    然後對著兩個救他於水火的雙胞胎也感激道謝後,瞥見陳飛和徐堯看向他的目光中,一副原來如此了然於胸的感覺,非常欠打。


    “哥,我就說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咱們要救的人。”


    白色耳罩的男孩雙手叉腰,一副邀功的姿態。


    粉色的那個撇了撇嘴,


    “算你這次蒙對了。”


    李子泊臉上陰晴不定,他以為這兩個高級別的獵人有什麽獨特的辨識手段,才在一眾白鬼中認出了自己是友軍,而沒有理解為白鬼之間的內鬥。


    萬一被當成敵人了,那個風刃切割在自己身上可不是鬧著玩的,他結繭以後看不清外麵形勢,要不然他還會忌憚火烤。


    “我就說這個新人不錯吧,小陳!在群狼環伺、虎視眈眈的龍潭中能夠獨立存活幾天時間,這就是硬實力!不過這也能夠說明我眼光毒辣,看人準。”


    陳飛和李子泊都白了他一眼。


    李子泊在裏麵險象環生,還被當作是邀功的本錢,他憤憤地抱怨道,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小卷毛,這是e級調查任務嗎?你知不知道光是雜魚守衛都有d級水準!”


    “這可賴不著我,隻能說鑒定組這一幫人也是吃幹飯的!我已經替你大罵他們一頓,連寫三封文件表明實際情況多麽的危急,你的生存情況多麽堪憂,他們應該怎麽補償我們的辛勤探索!”


    徐堯繪聲繪色地動情描述著,突然想起來什麽,


    “我還給你小子多批了好些錢呢,不能光撿著壞處說啊,我這個上司可是很關心員工的!”


    陳飛想起來自己的咖啡快冷了,趕緊小啜一口,然後站出來主持大局,他指了指雙胞兄弟,


    “子泊,給你介紹一下,布琴分部兩位【五行】獵人,剛從上一個任務迴來。剛一迴城裏就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了。這次多虧他們,借調的人終究不靠譜,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還得自己人靠得住!”


    雙胞胎中戴著粉色耳罩的舉起一隻胖乎乎的小手,


    “我叫伺馬!”


    “南追!”


    弟弟耳朵上的白色耳罩搖了搖,也舉起手說道。


    李子泊被嗆的咳了一聲,但表情還是很誠懇,


    “我叫李子泊,多謝二位!”


    兩人都擺擺手,表示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了嗎?先去...換個衣服?”


    紅發少女琴玖實在看不下去這個人在那裏美人出浴一般的奇怪場麵,就像是從澡堂子裏洗完出來誤入了會議室,她的腳指頭都緊了緊。


    “說的也是。”


    李子泊半露肩膀,披著羊毛毯打開辦公室大門,從過道走進了更衣室,那裏有他本來不準備穿的新獵人服裝。


    主要是樣式過於怪異,槽點太多。說是純黑的練功服它中間反而有一個俏皮的人臉,嚴肅不嚴肅,嘻哈不嘻哈。


    最關鍵的是,這張臉還是徐堯的臉,就更加不倫不類了。


    上麵印出一個眨眼和露齒微笑,讓李子泊尤為害怕。


    徐堯俯首帖耳過來,陳飛以為他要給自己報告什麽情報,連忙把耳朵湊過去,


    “這丫頭多大了?”


    陳飛白了他一眼。


    “有十七歲了吧,雖然生養的這麽好,但這樣下去我真的擔心她在找男朋友這條道路上要走多少彎路啊。小陳,我真的擔心自己既要當斥候,又要當保姆。賺一份錢,打兩份工,你是不是應該考慮下給我加個工資?”


    陳飛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從這壺到的那壺。


    錚!陳飛和徐堯突然感覺周圍瞬間冷了兩度。


    琴玖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徐堯眼睛望向天花板,吹著口哨。兩個旋轉座椅默契地同步旋轉,緩緩背向過去。


    徐堯拿起桌上的衛生紙,遞了一張給陳飛,同時也在自己臉上,將那抹淡淡的血痕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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