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外麵天多冷啊,你在外麵等肯定要凍著的, 再說你還穿的這麽少。」


    司機師傅是個中年男人,家裏也有個女兒, 冬天的時候也不愛多穿衣服,他看林稚晚穿得單薄了些就忍不住提醒道。


    林稚晚看向車窗外, 剛出來的時候倒不覺得冷, 她看完收迴視線,神情溫和。


    要結束了, 她如是想。


    到了民政局的時候才剛剛八點半,民政局大門是關著的, 確實還未開門。


    林稚晚走過去看了眼營業時間,九點半。是來早了些,她坐在外麵的長椅上等顧沉來。


    約摸十分鍾後,林稚晚的麵前停下了一輛黑色的汽車,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張輪廓清晰的側臉。


    是顧沉。


    他降下車窗後轉臉看向林稚晚,眸色平靜。


    林稚晚在看到顧沉的第一反應就是對他笑了下,眉眼上暈染著陽光,笑容淺淺。


    還尚未下車的顧沉眸子頓了頓,他以為林稚晚會以很平靜的態度來麵對他,就好像她那天提離婚時的淡漠。


    但她沒有,她是很溫和的態度。像是之前的所以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因為不在乎,所以可以把他當做普通的關係,對他展露笑容。


    有時候越是溫和的態度反而最傷人。


    車門被打開,顧沉走向她。


    他穿著的是一件黑色大衣,內裏是一件休閑的西裝,沒有打領帶,看起來不像平常工作時的嚴肅與規整。


    「我們可能來早了,現在還沒有開門。」林稚晚轉過頭,透過玻璃看向裏麵說道。


    「嗯。」顧沉不冷不淡的應了聲。


    他知道來早了。


    林稚晚正思考著思考著下一句該說什麽,就聽顧沉淡淡問:「吃過早餐了?」


    林稚晚怔了下,隨後點頭,「嗯。」


    「我沒吃。」他這樣說道。


    林稚晚看向他,有些不解,但她還是等顧沉說完。


    「一起?」顧沉直視著她這樣問道,嗓音低沉,眸子卻是平靜的。


    一起?林稚稚晚不太明白這樣的意義,他們明明是來辦理離婚證的,她頓了幾秒,下意識的就要拒絕。


    「現在距離開門還有一個小時,而且外麵很冷,我們沒必要在這裏等。」


    顧說道,語落,目光看向林稚晚靜靜地等她迴答。


    林稚晚默了幾秒,最終沒有拒絕。她沒有深想,隻是覺得顧沉不想在這裏等,這樣一來她確實沒有理由拒絕。


    「好。」她應了下來。


    餐廳,林稚晚的麵前擺著一小碗餛飩,冒著絲絲熱氣,林稚晚垂著眸子注視著,沒有動。


    「不想吃?」對麵傳來顧沉的聲音,他注視著林稚晚隨後又緩緩道,「可以換。」


    林稚晚聞言搖頭,她本來就吃過了,自然是沒有胃口的。


    氣氛似乎又這樣沉默了下來。


    林稚晚一直保持著安靜,顧沉不說話她也就不主動找話題。


    現在除了離婚外她大概沒有什麽話要和顧沉說。


    「你養貓了?」顧沉問,他昨天打電話給林稚晚的時候明顯的聽到了貓的叫聲。


    沉默的氣氛由此打破,林稚晚應了聲,「嗯。」


    顧沉聽後放下手裏的勺子,神色淡淡,他默了幾秒又問:「失眠症是從什麽時候轉好的?」


    他語氣很平常,像是隨口一問,隻是眸子是注視著林稚晚的,他需要這個答案。


    林稚晚頓了幾秒,仔細的想了想,給出迴答:「兩個半月前。」


    這個數字很準確,她說完同時也在思考失眠症突然轉好的原因,是有了身體接觸的原因?


    大概也隻有這一個解釋,除此之外林稚晚想不到其他原因。


    顧沉眯了下眸子,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時間線,同時也在猜測著失眠症轉好的原因。


    如果林稚晚的失眠症皆因那顆心髒,那麽能轉好的原因也在於心髒……想到此處他皺了下眉。


    能突然轉好,自然也會突然復發。


    「不會反覆?」顧沉臉色恢復了平靜,語氣淡淡道,僅僅四個字卻拋出了問題所在。


    林稚晚是低著頭的,她長睫顫了顫,這個問題她想過的,所以她是等徹底停用了安眠藥後才提出離婚,隻是以後的事情誰又能猜的準呢?


    林稚晚沉默了會,最後如實迴答:「不知道.」


    她說完掀起眼簾,眼底的情緒被一一掩去。


    失眠症會復發這就不在她的控製範圍內了,隻有真有這一天她大概也是不會後悔的,她不走迴頭路。


    在知道靠近顧沉能緩解失眠症的那段時間,林稚晚是猶豫過的,隻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本能反應。


    從一開始帶著目的接近,林稚晚的內心並不坦蕩,她當然會猶豫,甚至於會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過分。


    可後來顧沉答應與她結婚,在這段充滿著冷漠的婚姻裏,情緒被一點點的被消磨殆盡。


    結束對誰來說都比較好。


    思緒至此,林稚晚抬眸看向顧沉,正好的與他目光交視,他很平靜,林稚晚如是想。


    本質上來說顧沉是個清醒理智的人,對待事物與人也是如此,在提出離婚的那晚林稚晚察覺到了他的挽留,但也僅止於此。


    任誰都沒有辦法和一個懷帶著目的的人繼續生活下去,這一點林稚晚很清楚,從她坦白的那一刻起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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