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霜霜發現不過就是少了幾雙好布料做的鞋子和一些不值錢的替換衣裳後,就更不生氣了。


    這些東西的價錢還趕不上她在繡莊給小翠交的學徒束修錢的五分之一呢,


    如果小翠去繡莊打聽了,不知道會不會被眼皮子淺的自己氣到吐血。


    整理好大車廂,林霜霜迴房收拾一下自己,


    然後拿了鋪蓋,歸置進車廂裏,便去小院的迎客堂裏吃早飯。


    這天早上的早飯是肖雲上街去買的現烙的肉燒餅和新鮮打的豆漿。


    林姨娘和葦渡一直覺得街口的肉燒餅好吃,


    薄脆的麵皮裏麵鋪了滿滿的肉,外麵一層芝麻粒兒,


    自從林霜霜去街口給大家買了吃過一次後就總念叨。


    如今馬上要離開這小鎮了,以後能不能再吃到還不一定呢,


    自然要趁著還有機會吃到,一次吃個夠。


    飯桌上,青竹那一向沉穩的臉上,難得表現出些許的不高興,


    咬肉燒餅的時候都有些惡狠狠的。


    林霜霜覺得稀奇,關心她道,


    “青竹,肖雲欺負你了嗎?怎麽這麽不高興?”


    青竹搖搖頭,看了看同樣悶悶不樂的林姨娘,悶聲道,


    “唉,還不是那個小翠。”


    “小翠呀?她又怎麽了?”


    林霜霜聽說是小翠,沒那麽擔心了,


    喝了一口豆漿,隨意地問道。


    “又?她還幹什麽了?


    對了,她今天早上沒來吃飯,是不是跑了?”


    青竹抓住了林霜霜話裏的重點,一時也吃不下了,放下了筷子。


    “小翠的確是跑了,房裏沒人了,房裏東西也都順了個幹淨。


    今兒早上,葦渡發現她把我們的大車廂都翻了,


    偷了幾雙鞋和幾件衣裳。”


    林霜霜迴答道。


    “果然跑了,竟然還翻我們的大車廂?


    真是手腳不幹淨,心地也不好使。


    昨天上午,她非要幫著主子打掃臥房,被我拒絕了。


    誰知道她沒死心,又趁著下午我跟肖雲上街采購的時候,進了主子臥房。


    主子那個時候都是在睡午覺的,睡得沉了些,沒發現她摸進去了。


    還是我正巧迴來了,才抓了她個現形。”


    青竹氣唿唿地說道。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


    “不過當時我顧忌主子在睡覺,怕驚了主子,就沒出聲。


    那小翠見我迴來,扭頭就跑了,我也沒追她。


    她跑了以後,我就大體清點了一下,


    看著也沒少什麽東西,就沒再追究。


    誰知道,今兒早上我收拾主子的首飾盒的時候,發現裏麵的首飾全沒了。


    主子的首飾盒是專門放在主子床頭裏麵的,


    這她都能翻到,還全帶走了。


    你說說,她這得多有心眼兒、多貪呐!”


    林霜霜見青竹氣得不輕,便問道,


    “那首飾多嗎?是姐姐全部的首飾嗎?”


    青竹麵色稍霽,迴道,


    “倒也不多,就是幾件樸素的、適合如今出行佩戴的。


    雖說不值什麽,但是小翠這做法,實在令人生氣。”


    林霜霜聽完,笑著說道,


    “這倒是沒什麽,她以後自然會後悔的。


    你可知道,我之前光給她交那繡莊一年的學徒束修,就足足有五十兩。


    她偷的咱們這些東西,加起來還沒有二十兩呢,


    你說她以後知道了,會不會後悔?”


    “這得悔得腸子都青了吧?”


    青竹聽了林霜霜的話,忍俊不禁道。


    “她後悔,卻沒有後悔藥可吃。


    估計她現在正四處躲藏著,怕我們找她呢。


    躲著正好,我等會就去繡莊,把學徒束修要迴來去,


    不能給這黑心賊留一點兒占便宜的機會。”


    林霜霜吃完一個肉燒餅,說道。


    林姨娘見一切盡在林霜霜的掌握之中,舒了一口氣,


    心裏的負罪感減輕了不少,同時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不可再濫好心了。


    老太君看著一幫十幾歲的丫頭們一本正經地討論著給人設的局,


    倒是覺得有意思得很,哈哈笑道,


    “這小翠也算是給咱們添了一絲趣味兒了,哈哈哈哈。”


    幾人見老太君笑得暢快,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去找牙行退了租,又去繡莊要迴了束修錢,肖雲駕著馬車駛離了景水鎮。


    一個鎮子,隔絕了他們和小翠的人生。


    也許他們有一天還會因為懷念這個水鄉小鎮的美好而故地重遊,


    但他們永遠都不會與那個自以為聰明絕頂、實際上卻愚不可及的女孩兒產生交集了。


    此時還在為自己偷了許多東西而沾沾自喜的小翠,


    不知道她以後會為自己今天的錯誤買單,更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大的機緣。


    林霜霜他們離開景水鎮的幾個月後,


    花銷完用偷來的物件兒典當出來的銀子、差點被她爹抓迴去賣掉的小翠,


    想起了林霜霜之前所說的繡莊,便跑去找繡莊掌櫃的尋求庇佑。


    卻被繡莊掌櫃的告知,她當時沒有按照所說的時間來報到,


    那五十兩束修銀子已經被林霜霜給要了迴去。


    沒有束修銀子,繡莊是不會管毫無幹係的小翠的。


    言罷,繡莊掌櫃的客氣地請小翠離開。


    小翠聽完,愣了愣,渾渾噩噩地走出了繡莊,沒人知道她去了哪。


    後來,在煙花巷柳之地混跡多年的小翠,偶爾還會迴想起林霜霜,


    每當這時,自責、嫉妒、恨意,百般滋味兒就會在心頭盤旋,


    可最後總是隻留下一種滋味兒——後悔。


    本來,她也會有一個燦爛的人生,可是卻被她親手打破了。


    林霜霜這會兒可關心不到小翠了,她正考慮著給馬車遮上紗網。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之前的馬車門太過厚實,已經不符合他們的需求了。


    換上的布門簾也多少有些悶熱,林霜霜打算直接做塊大紗網縫在馬車門邊上。


    這樣沒有人的時候,他們就把布簾捆起來,用紗網遮蟲透氣。


    進了村子或鎮子,就把布簾放下,遮擋別人的視線。


    林姨娘因為懷孕,比以往都要怕熱,


    這會兒聽了林霜霜的提議,第一個表示支持,


    “霜霜,在小車廂裏,


    有我讓青竹之前從府裏帶出來的一塊床幔,


    你看看那個合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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