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對偶像的那股狂熱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隻覺得渾身汗毛都原地起立了。她雖然個子比蘇敏敏高,膽子卻沒她大,一邊努力將自己縮到蘇敏敏身後,一邊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大聲問道, 「你,你們想幹嘛?」


    三個男人相視一眼,何亮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沒幹嘛呀,哥哥就是想和你倆交個朋友。」說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酒吧, 語氣帶著誘哄。


    「要不要哥哥帶你們去那裏麵玩?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很刺激的。」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說的刺激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逼人的酒氣和煙味熏得蘇敏敏不得不後退了一步,咬了咬牙,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


    「今天真是不湊巧,我哥哥他們馬上就來接我們迴去了, 改天再和你們去玩吧。」


    她笑的時候嘴角梨渦隨著細微的弧度輕輕漾開,像隻振翅欲飛的小蝴蝶似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動著靈動的光輝, 路燈淡薄的光輝籠罩在麵前那一張年輕清秀的小臉上, 何亮看得呆了呆,連她說了什麽幾乎都沒聽進去,


    正要上前,身後的高小峰突然拉住了他, 壓低了嗓音道,「她說她哥哥一會兒要來了,不知道會有幾個人,要不……」


    話未說完,何亮已經一把甩開了他,抬手就是一記爆栗,「是不是傻?這種騙小孩子的戲碼你也信。」


    轉頭看向麵前的兩個小姑娘,笑得毫無溫度,「小妹妹說的哥哥,可不就是咱們哥仨嗎?」


    一邊說一邊還往前走,「別害怕啊,哥哥們不會傷害你們,會很疼很疼你們的。」


    「你,你別過來。」


    林巧黎隻差沒尖叫了,從小被父母嬌慣的她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緊緊揪住閨蜜的衣服,嚇得臉色發白。


    兩人被他逼得不得不往後退,蘇敏敏眼睛四處張望,焦急地在視線範圍之內尋找可以求助的對象。


    遠遠的,她看見一個酒店保安似乎朝這邊走來,隻覺得心裏一喜,然而還沒等她開口,那保安又轉身走了。


    大概是這一帶平常實在太混亂了,連保安也不想惹麻煩上身。


    蘇敏敏心裏直懊悔,早知道剛才在體育中心那裏就應該把林巧黎拖走的。


    「敏敏,怎麽辦?我好害怕啊?」林巧黎躲在她身後,聲音都在顫抖。


    「嘀咕什麽呢?」


    何亮嘻嘻一笑,抬手就去摸蘇敏敏的臉,卻被她偏頭一避躲了過去。他也不惱,像是獵人欣賞瀕死前垂死掙紮的獵物似的,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慢條斯理地看著蘇敏敏,笑得極為下流,「現在不想被哥哥碰,等下你就會求哥哥了。」


    「你你你,流氓。」林巧黎氣得啐了他一聲。


    像是聽見什麽好玩的笑話似的,三個人頓時哄然大笑,高小峰咧著一口黃牙,「小妹妹,想不想知道,哥哥還有更流氓的一麵呢?」


    「不要臉。」


    林巧黎又急又悔,自己如果剛才聽敏敏的勸就好了。正暗自著急,突然感覺蘇敏敏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然後朝伸出了三根手指,林巧黎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握了握她的手表示明白……


    「你還能罵什麽呀?小妹妹,都罵出來好了。就怕等下你就罵不動了……」


    「就是,嘴巴是用來親親的,不是用來罵人的哦。」


    何亮三人還在肆無忌憚地調戲著麵前的兩個小女生,蘇敏敏已經不動聲色按住林巧黎的手。


    一,二……


    還沒數到三,一道清冷低越的嗓音突然自左邊傳來。


    「迴家了。」


    蘇敏敏頓時怔了一下。錦霖,他怎麽來了?


    何亮三人也是一愣,轉過頭,望見一道略顯單薄的高瘦身影站在不遠處的路燈旁,斑駁的光輝在地上拖出一道黑色的影子。


    「喲嗬,還真來了個小哥哥呀。」


    背著光,他們看不大清他的臉,隻是見他形單影隻,顯然並不把他放在眼裏。


    何亮的目光在蘇敏敏和粱錦霖之間迴蕩了一下,偏了下頭,「行啊,今天就來領教一下,看看你這小哥哥厲害,還是咱們哥仨的拳頭厲害。」


    蘇敏敏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心裏一陣焦急,她家弟弟平時挺聰明的一人,怎麽關鍵時候就犯傻了,不找人來幫忙,逞什麽英雄好漢啊。


    趁三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連忙拉著林巧黎一鼓作氣跑了過去,一直跑到粱錦霖身後,低聲勸他,「快跑,咱們打不過他們的。」


    「是啊,學霸弟弟。」林巧黎也在旁邊勸道,「咱們跑到前麵去他們就追不上了。」


    說話功夫,何亮那三人已經越靠越近了。


    這時,原本默不作聲的粱錦霖突然推了把身後的兩人,隻匆匆說了個「走」字人已經迎了上去……


    迴憶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樣奔騰而至,那一刻蘇敏敏仿佛迴到了十歲那年她差點被人販子抓走的那一刻。在她近乎絕望的那個時候,也是小小的錦霖死死拖住人販子才讓她得以跑去搬救兵的。


    現在,記憶仿佛和現實重合在一起,少年瘦長的身影和小男孩單薄的小身影交錯出現在眼前,閃動著,交錯著,讓人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現實……


    「敏敏,現在怎麽辦啊?」


    眼見著那三人已經將梁錦霖團團圍住了,林巧黎嚇得幾乎六神無主。如果錦霖因此出了什麽事,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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