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早就知道這個人很有問題,沒想到會這麽有問題。


    她看人的眼神總是給人一種「你其實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程度」的錯覺,也仿佛將所有的異類視作與自己等同的存在,體諒起人來要比光照射進黑暗還來得自然。


    是沒有任何虛偽成分的,正直而善良的人。


    人性又堅定到不為任何事情所動搖。


    所以才老是被一些奇怪的人纏上啊。


    他嘆著氣,握著那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和喝醉的她打商量:「我很難管教的,也比較容易出事,你可以不管其他人隻管我嗎?」


    虎杖悠一巴掌拍在他額頭上,大聲說:「這種話你怎麽好意思說得出口?給我好好反省!」


    在把太宰治的頭髮rua得一團糟,連帶著眼睛上的繃帶都給扯下來之後,虎杖悠轉身撲進織田作之助的懷抱,超級大聲說:「織田作!我的超人!超級超級感謝你!」


    不光是感謝他對她的教導和關愛。


    還因為他是港口黑手黨裏,唯一一個和她一樣堅持不殺人的人。


    來自他的認同感讓她感覺自己受到了肯定。


    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裏來,將要做什麽,偶爾甚至會對自己為人處世的準則產生割裂感。


    她不確定自己原本到底有沒有殺過人。


    但隻要看著織田作,就覺得那些不重要了。


    迷糊中覺得自己又釋然了的虎杖悠拿起酒吧裏的話筒,一口氣唱了一個小時的歌,讓人驚異的是,哪怕神誌不清,她唱歌除了會串歌之外,居然沒有走過調還很好聽。


    終於折騰完的她趴在桌子上安靜地睡著了。


    午夜零點到來的前幾秒,織田作之助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在太宰治略不解的目光中輕聲說了句抱歉。


    他對他無法規避和改變的未來感到抱歉。


    他看見熟睡的她消失了,而他們毫無所覺。


    那是唯一的,不可更改的預知結果。


    第26章 三年


    狀態被重置了的虎杖悠第二神清氣爽從床上醒來,慣性地摸出手機瞅了一眼,一下子給自己嚇清醒了。


    她在聯繫人裏看到了備註為「3」的太宰治。


    目前三個聯繫人,一個比一個難纏,最後一個簡直是恐怖故事級別的。


    沒有歧視太宰的意思,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很難管教,而且很喜歡整活。如果他發現她身上的複雜情況,指不定會幹點什麽。


    畢竟過去每周都會被q攛掇來逮她。


    想到這裏,她心裏頓時就是一慌,從床上跳起來,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先跑路。


    吸取了之前的經驗,她沒有選擇翻牆而是走了正門,一拉開門就和太宰治撞了個正著。


    太宰治微笑著問:「您這是想去哪裏?」


    虎杖悠鎮定地說:「吃早飯。」


    「是麽,我還以您想躲著我呢。」


    「沒有這迴事。」


    太宰治挑挑眉,放過了她,而是做作地像她昨天晚上握織田作一樣握住她的手說:「姐姐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的對嗎?」


    那神情,比夢野久作跟她撒嬌的時候都要幼。


    三歲不能再大了。


    她嘆了口氣說:「答應我,好好做人,少作死。」


    「好的好的,沒有問題。」


    眾所周知,太宰治的嘴,騙人的鬼。


    虎杖悠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過得雞飛狗跳,就因為太宰治致力於在各種修羅場之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延長不存在的記憶給她帶來的傷害。


    這個混帳東西每次都假裝是她的現任男朋友之一,人設從清純小白花到盛世白蓮花到妖艷綠茶到隻能依靠她的菟絲子到霸道黑手黨到偏執神經病,隻有她想不到沒有他不敢演的。


    每次都大大刺激到另外一個人,讓對方懷著「我可以進局子,但你必須死」的決心要弄死他。


    雖然這傢夥跟她打配合抓人的樣子很機智,但種種行為實在是讓人惱火。


    虎杖悠算是明白了為什麽中原中也那麽禮貌一孩子,和太宰治講話不超過三句就會暴跳如雷。


    她和中也兩個一合計,選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把太宰治綁在他那個在郊外的秘密基地裏,強迫他念一萬字對中原中也的讚美。


    說錯一句話就迴放三遍他說的上一句話。


    太宰治表示自己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大的委屈,他眼淚都快落下來了,近乎是祈求一般說:「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放過我吧。」


    如果他有罪,應該讓法律來製裁他,而不是讓他被虎杖悠綁在這裏當著中原中也的麵讚美他。還要整整說上一萬字。


    而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他們所處的金屬集中箱被扭曲破壞,強大的異能避開太宰治所處的位置,鋪開在他們周圍,隨即有黑色的火焰在瞬間鋪開,吞噬了這裏的一切環境。


    虎杖悠在這一瞬間產生了自己被擠壓和燃燒的感受。


    而在短暫於0.0000001秒的時間裏,有恐怖的紫色火焰從她身上冒出,頃刻吞噬掉了黑色的火焰。


    巨大的深坑裏,站著三個人,坐著一個沒有受影響的太宰治。


    魏爾倫的原計劃是抓住中原中也出現在遠離其他人的地方的機會,處理掉其餘的障礙,然後帶走自己的弟弟。


    沒想到還能見到意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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