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處都檢查好了,千萬不能落下任何的破綻。”


    “動作麻利些,將幹柴放到裏麵,每個人身邊都多堆放些。”


    “常威將軍說了,今晚的事情都給我憋在肚子裏。”


    “拿了錢閉上嘴,誰敢透露半個字,全家下去陪先帝!”


    公子將閭雙眼緊閉,他聽到了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人在他的身邊走來走去。


    可是公子將閭就是睜不開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邊被堆放什麽東西,還有人拖動他的身體。


    漸漸地嘈雜聲消失不見,世界徹底安靜下來,公子將閭聞到了一股子焦糊味兒。


    那味道初時很輕,漸漸地越來越濃烈,直到灼熱燒到了公子將閭的手,他才猛地睜開了眼睛。


    火!


    大殿已經被火焰占據,大量的幹柴被堆放進來,然後火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了大殿內。


    公子、公主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他們都有唿吸,卻沒有一個能醒得過來。


    “來……來人!救命!”


    公子將閭的聲音喑啞,他本能地喊了一聲求救,下一刻就閉上了嘴巴。


    想要他們死的人是常威,而常威的身後是誰還用說麽?如果沒有胡亥的旨意,給常威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謀害公主、公子們。


    將閭嚐試站起來,可是他的身體好像被灌了鉛,沉重地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將閭四肢著地,在地上費力地爬行,試圖去喚醒他的弟弟和妹妹們。


    將閭刻意沒有喝下太多的酒水吃太多的食物,但他的弟弟妹妹們卻沒有。


    將閭嚐試唿喚了好一會兒,最後絕望地背起公子寶慶,一點一點地朝後殿爬去。


    鮮有人知道行宮正殿的後麵有一個小側門,現在那個小側門成為將閭與公子寶慶最後的生路。


    火焰越來越大,將閭的眉毛、頭發被燒焦了不少,就連衣擺也被燒著了。


    他竭盡全力,在火焰吞噬他之前,終於抵達了小門,打開後爬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


    公子將閭壓抑著咳嗽,生怕被聽見,他大口地喘著粗氣,緩解被煙霧差點毀掉的肺子。


    外麵月明星稀,身後卻是熊熊烈火,公子將閭咬著牙,背起昏迷不醒的公子寶慶,往僻靜處走去。


    滴滴答答的汗水從額頭上落下來,公子將閭低垂著腦袋,感覺雙腿幾乎不是自己的。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


    月光如水,將一個人影拉得老長,蔓延到了公子將閭的腳下。


    他緩緩地抬起頭,就見羽林軍統領常威站在前麵,目光銳利得像是刀子。


    “殿下的體質異於常人,盧殷太醫親自調配的靈藥,居然都沒有讓您昏死過去。”


    常威緩緩拔出寶劍,走向了公子將閭。


    “您何必這麽倔強?在昏迷不醒中死了,沒有任何地痛苦與恐懼,多好?”


    常威越來越近,公子將閭便往後退,他站不穩仰麵摔倒,狼狽極了。


    公子將閭喘息著,說道:“帶本宮去鹹陽,我要見皇兄!我要當麵問問他為何這麽心狠!要殺了我們這些兄弟姐妹!”


    常威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譏諷地笑意:“將閭公子真能說笑話,君王要殺一個人輪得著你去問理由?陛下是九五之尊,不需要什麽兄弟姐妹。”


    長劍抵住了公子將閭的脖頸,常威稍稍用力,就能要了公子將閭的性命。


    將閭沒有退縮,道:“你可以殺了本宮,但本宮求你放過寶慶,他才十歲什麽都不懂……”


    撲哧!


    長劍貫穿了公子將閭的脖頸,他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劇烈的疼痛激發了公子將閭的潛力,他一把抓住了常威的手腕,死死地抓著。


    “常威,你……你不得好死!”


    公子將閭死死盯著常威,不過他的詛咒完全嚇不住常威,常威為了能上位,幫秦二世胡亥做的髒事太多了。


    常威冷漠的瞥了公子將閭身後的孩子一眼,“末將隻聽從陛下的號令,你們都要死!”


    公子將閭倒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他流露出淒涼的神情,喃喃道:“皇兄今日能殺我等,明日也能殺了你,本宮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


    他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對常威發出了詛咒。


    常威身後有羽林軍快步走上來,將公子將閭的屍體,還有公子懷慶抱起來,匆匆走向了起火的大殿。


    他們要讓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因為一場“偶然的大火”,死在行宮之中。


    從此之後,秦二世胡亥同輩的兄弟姐妹,就剩下了已經成為庶人的公子懷德,以及嫁往遼西郡的贏蓉兒與贏陰嫚。


    常威望著被暴走的公子寶慶,眼眸裏閃動著莫名的光。


    ……


    泗水郡,彭城。


    項羽腰間係著白巾,正在郡守府研究前往巨鹿的路線圖,別看他受封魯公,但在軍中的地位依舊很高。


    範增與周殷一左一右陪在項羽身邊,為項羽出謀劃策,不斷修正進軍的路線。


    “少將軍,本次大王遷都彭城,命少將軍為宋義上將軍的次將,範先生為末將率領主力攻巨鹿解巨鹿之圍,又命劉邦率領一軍攻關中,我軍要麵臨的壓力遠比劉邦要大。”


    周殷眉頭緊鎖,分析現在的局勢,他言語之間對楚懷王的安排非常不滿。


    宋義是何人?空有一個名頭卻沒有多少作戰經驗,以前項梁在的時候宋義就是一個擺設,現在卻能爬到項羽的頭上指手畫腳。


    項羽經曆了一番悲痛後沉穩了不少,他背著手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地圖,說道。


    “巨鹿匯聚了秦軍主力,但劉邦想要攻入關中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劉邦引西路軍進攻關中,就要對上趙佗,那趙佗豈是易於之輩?何況秦國有能人,陸續派人不少精兵強將扼守要道,劉邦絕不會在我們之前進入關中,亞父,您說呢?”


    在項梁去世後半個月,項羽正式拜範增為“亞父”,以子之禮節來待範增。


    範增現在的地位超然,更得項羽的尊敬與重用。


    範增含笑點頭,說道:“楚王讓你與沛公相爭,這都是小事,少將軍更應該小心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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