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真笑吟吟地看著葉塵,他當年在斷江城一遇葉塵,便看出他不同於一般人一樣。


    時至今日,他還是那個打自己一頓,又拿著好武器,舔著臉求原諒的家夥。


    走到今日,他們早就不能分割,二人不再是一般朋友關係,而是生死相隨的兄弟。


    葉塵遭遇追殺,他會著急,會氣憤,他被人揍,葉塵也一定會出手。


    不用問怎麽知道的,他之前和奇童一戰,挨了一頓打,進去吃飯,他親眼看到,葉塵趁著奇童不注意。


    給他酒杯裏放了瀉藥,不要問他是怎麽知道哪是瀉藥的,因為,他就是葉塵獨門瀉藥,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這是一種默契,葉塵始終走在他前麵,替他,替丫頭,靈兒等人遮風擋雨。


    “諸位師伯,杯子還捂著?”葉塵翻著白眼,大師伯一年四季戴著草帽。


    今兒個卻取下,“好,你倒!”他將酒杯遞過去,葉塵倒著酒,他卻認真道:


    “你既然認我是師伯,那我就是長輩,既是長輩,那便是生生世世的長輩。”


    “在外頭受了委屈,便迴來和我說,我給你要一個公道!”


    他說得極其認真,葉塵也不懷疑,他有這樣的本事,這位靈峰師伯,常年種地。


    可要殺人,同等境界下,他也不敢大意,如果可以,他願意退避三舍。


    如今,白琊早已是神君三重,他可以說,是落雲宗的頂尖戰力。


    聽到他這認真的話語,葉塵心底淌過一抹暖流,咧嘴一笑,“好!”


    一個簡簡單單的承諾,背後卻是一位長輩對後輩最大的支撐,葉塵隻需往前走,一切有他!


    “我們也是!”其他幾位峰主起身,葉塵笑著點點頭:“諸位師伯,請!”


    “請!”眾人一飲而盡,明宣坐在一旁,一臉豔羨地看著葉塵,他終於知道,為何葉塵做事混不吝。


    可做人卻極其有規矩,為何葉塵天不怕地不怕,他終於知道,因為葉塵背後有這麽多給他提燈的長輩。


    “明宣,敬諸位前輩一杯!”明宣站起身,給眾人倒著酒,這就賠罪道:


    “之前多有得罪,還望諸位前輩莫要於我見識!”見他彬彬有禮,眾人自然樂得和好。


    這就端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推杯換盞,幾壺酒下去,眾人也有了醉意,葉塵便準備告辭,今兒個說是告狀,其實是敘舊。


    和眾人許久不見,他還怪想念的,如今出征關外在即,提前來看看也好。


    若是等到關外,再想迴來,諸事纏身下,怕是不那麽容易了。


    “砰!”突然間,一道聲音響起,眾人定金一瞧,但見大殿門口趴著一道聲音。


    疼得直吸涼氣,子真一聽聲音瞬間黑臉,“沒大沒小,沒看到這麽多長輩在這處!”


    他一聽就是丫頭,大長老等人無奈至極,王秋陽則同樣冷臉,他這些個徒弟,就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


    “沒事,沒事!”葉塵笑吟吟地打圓場,上前一把扶起,笑言道:“都這麽大的姑娘了,做事還毛毛躁躁的。”


    “疼不疼?”見著他問,丫頭委屈地癟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發什麽什麽事了?”葉塵詢問,很合時宜地掏出幾顆丫頭沒見過的糖果。


    “沒事!”丫頭搖著頭,現在人太多了,她不好明說。


    葉塵聽聞,將糖果塞給她後,便笑道:“你這個時間不睡覺,絕對不可能。”


    “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讓你寧願放棄睡覺,也要來找我!”葉塵一語道破。


    丫頭眼珠子滴溜轉,“喝,你們先喝,我不打擾!”王秋陽無奈搖頭,“你這丫頭,沒一點禮法!”


    這又開口道:“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也不知道,有事就去吧!”


    聽聞此話,丫頭吐吐舌頭,葉塵點點頭:“也好,我今日早些,去了趟古戰場,見了些朋友。”


    “飲了不少酒,到了這處,又喝了不少,這就夠了,再喝便要倒在這裏!”


    談笑一句,便拱手道:“諸位再喝些,我這就離去,等明日去了虞宮,再聚不遲!”


    “也好!”眾人起身相送,明宣到沒有何人葉塵一同離去,葉塵喝好了,他還沒呢!


    拉著丫頭出了大殿,過了拐角,葉塵這才笑道:“說吧,什麽事?”


    “沒事啊!”丫頭眨巴著大眼睛,葉塵嗤笑一聲:“你說這話,你自己都不臉紅,我能不清楚你?”


    被人戳破,丫頭訕訕直笑,這就將事情說了一遍,葉塵搖著頭:“不去!”


    真被王沐檸給說準了,他一臉拒絕,“你師姐她們怎麽不來說,讓你來?”


    葉塵笑眯眯開口,丫頭唉呀一聲,“誰來都一樣,你就答應唄!”


    “不答應!”葉塵搖著頭,這件事吧,他開個口也沒有關係,可明宣注定要去關外的。


    遇到的危險很大,說句難聽的,他要能騰出手,照看一二還行,若照看不周,出點麻煩。


    到時候月舒懷可怎麽辦?


    “怎麽可能出事嘛!”搖著葉塵的胳膊,丫頭委屈的不成樣子,“有大哥哥你在,他們能怎麽著啊!”


    她倒是挺會追捧,這就誇讚道:““就關外那些家夥,這神界這麽多人,哪一個能是大哥哥你的對手?”


    “誰敢和大哥哥你裝,一巴掌全部拍死!”


    聽到這話,葉塵笑出了聲,“你這丫頭,都會吹捧人了!”


    “我那是吹捧啊,我說的都是實話。”丫頭一臉認真:“大哥哥你就答應,好不好嘛!”


    這幾聲大哥哥下來,葉塵能把持得住才怪,這就無奈道:“你師姐她們師姐真壞,知道她們自己來去,說不動我,就讓你來。”


    葉塵一清二楚,對上丫頭楚楚可憐的目光,無奈道:“好好,我答應你還不成?”


    聽到他答應,丫頭耶了一聲,這就笑道:“不能反悔!”


    手指著葉塵,葉塵笑著點點頭,丫頭嘿嘿一笑,頭也不迴地跑了。


    “這丫頭!”葉塵無奈苦笑一聲,騰空而起,朝著大虞而去。


    下一站,見兩位祖宗。


    公雞報曉,天蒙蒙亮。


    葉塵在竹林中走出,背後是葉天和白陌的身影,靜靜看著葉塵離去的背影。


    白陌止不住搖頭:“他的想法,總是那麽的奇特!”


    “這才是他!”葉天笑吟吟的,“他要是沒有這麽多想法,他才不是他!”


    白陌很認同,“我們拭目以待!”


    葉塵大宴三日的消息,引得無數修士到了大虞,其中便有當年的紫靈等人。


    葉塵並未擺譜,和王沐檸等人親自迎客。


    宴席自然還是沈家和四朝做,沈胡安如今是沈家的一把手,可以說是沈家主下麵的第一位。


    他做膳食的造詣早已比當年可怕,可他卻多年不開灶了。


    如今葉塵歸來,他再次上了灶台,隻為給葉塵爭一份麵子。


    “胡安,多謝啦!”葉塵親自倒酒,沈胡安舉杯高飲。


    “你我兄弟多年,說這些話就有些見外!”沈胡安搖著頭,“多年不見,你還如當年一樣,這般風姿卓越!”


    “我卻不似當年,我的根骨到了頂點!”


    看著眼前兩鬢霜白的沈胡安,葉塵輕歎一聲,沈胡安的路走到了盡頭。


    他如今是神王境,此生也隻能到神王境。


    “此次之後,你便要去關外,此一去,怕是多年再不能相聚。”


    沈胡安給葉塵倒酒,苦笑道:“你我再聚,怕我早已作古!”


    “我沈胡安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便是相識了你葉塵。”


    “我怕見不到你走到巔峰了,隻想你走到巔峰時,暮然迴首,能想起我這位老兄弟,我便足以!”


    旁邊的紫牧冷聲冷氣道:“姓沈的,今兒個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不要掃興?”


    “搞得和生死離別一樣!”


    聽到這話,沈胡安苦笑連連,“別罵了,別罵了!”


    這就端起酒杯,環顧一周,紫牧,徐瑾萱,李溪南,銘卿,蘇子寰,紫靈,錢鴻雲,李雲龍,王騰,高陵等等……


    “我敬諸位一杯!”眾人起身,迴禮而盡。


    再次落座,場中氣氛有些凝聚,一時間死氣沉沉的。


    “我也不去了!”高陵開口,“我有妻子,有孩子,老婆孩子熱炕頭,我才不去打生打死!”


    他率先開了口,葉塵低著頭看著酒杯,一聲不吭。


    “你最好不去,看見你就煩!”王騰冷哼一聲,眾人點點頭:“此話在理,他在哪裏,哪裏就有壞事發生!”


    高陵冷哼一聲,反駁道:“除了針對過葉塵,針對過大虞,我沒再針對任何人。”


    “什麽叫我走到哪,哪就有壞事發生,要點臉行嗎?”


    “再說了,要說針對,滄溟這家夥,才叫針對,靈虎都被葉塵打死了!”


    聽到說自己,滄溟目光開合,盡全力將眼角的皺紋拉開。


    “當年,少年心性,還提那些作甚!”


    “咋的,瞧你一點鬥誌都沒,你也不想去?”李雲龍一臉譏諷,這份譏諷被滄溟看在眼裏,他卻一點都不生氣。


    苦笑道:“我不會高陵這家夥的彎彎道道,我實話實說,我走到盡頭了!”


    當他說出這句話,眾人瞬間止住聲音,一個個目光下垂。


    沈胡安的資質到了盡頭,他的修行之路停留在了神王境。


    高陵追求老婆孩子熱炕頭,可眾人知道,他是走到了盡頭,


    王騰故意罵他,其實就是給他一個台階下,今日大喜的日子,他們不想掃了葉塵的臉麵。


    所以用這種開玩笑的方式,算是最好的告別。


    滄溟卻實打實說了出來,他不是當年的少年了,縱使,他的路停在了神王境,才活了一千年,還有數之不盡的歲月,


    但這份歲月,有了時間限製,有了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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