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葉塵手中的浮塵黑白相間,一縷縷劫氣在塵絲上流轉,所過之處再無活口。


    他記得這裏,第一次出了斷江城後,他便來過這裏,他不知道斷江城怎麽樣了,所以便朝著斷江城橫推過去。


    “報……”


    “將軍,我軍死傷慘重,妖邪以兵臨城下,南將軍,趙將軍戰死!”


    “林統領戰死,王副統領戰死。”


    “齊副將戰死。”


    “百裏城主戰死,城主手下百位史吏盡皆戰死!”


    斷江城城主府內,一道穿戴白甲的青年筆直的坐著,下方的一個小將不斷稟報。


    身上鮮血淋漓,一條胳膊早已沒了,白骨清晰可見,可小將卻麵色堅毅,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這位白甲將軍,正是鎮守東邊的浩宇軒,他大敗邪魔,被困在斷江城,隻能以僅剩的陣法勉強抵擋。


    “我知道了!”浩宇軒淡淡開口,他的目光很平靜,縱使敵人兵臨城下,他也絲毫沒有表現出驚慌的模樣。


    “起來吧!”他開口說著,倒上水遞給小將道:“小駱,先喝口水!”


    小駱也不客氣,接過茶杯一飲而盡,許是不解渴,又提起茶壺一口飲幹淨。


    “將軍,援軍為何遲遲不到?”小駱喘著粗氣道。


    浩宇軒則搖著頭道:“援軍不可能來了!”


    “這是為何?”小駱大驚失色。


    “朝中傳音,因我大敗,致使邪祟四散而走,四方大軍唯恐後背受敵,已班師迴朝。”


    “這……”小駱目光閃爍,這種決策沒有錯,怪就怪他們沒有抵禦得住。


    誰知浩宇軒接下來的話,更讓他震驚害怕,“據朝中傳音,氣運出現問題,神鳳消亡,帝後隕落。”


    “大將軍,噤聲!”小駱驚唿,急忙將城主府的大門關上,小聲道:


    “帝後怎麽會隕落,不是說塵帝天下無雙嗎,有塵帝在,帝後怎會出事?”


    他是沒有見過葉塵的,倒是聽了不少他的傳奇故事,尤其浩宇軒這位老將軍,直接把葉塵吹捧成了神!


    “我也不知塵帝那邊出了何事?”浩宇軒目光哀傷,為王沐檸的隕落感到心痛。


    這種情緒不過持續一息,轉而又平靜道:“大軍班師迴朝,正逢神鳳消散,大亂陣腳,抵禦不足,如今邪祟已至帝都腳下。”


    小駱一聽苦笑道:“那如今我軍就是前有狼後有虎,徹底陷入死局當中!”


    “不錯,如今的情況就是如此!”浩宇軒絲毫沒有說什麽機會,就是一句話,他們沒有生路可言了。


    “小駱,你怕死嗎?”浩宇軒目不轉睛地盯著小駱,而小駱則笑著開口道:“我的命都是大將軍救的,大不了還給大將軍。”


    “再說了,我等都是虞朝將士,有複生榜護佑,大不了死了再迴去罷了,這樣還能快速支援帝都呢!”


    浩宇軒聞言輕笑:“你和我想的一樣!”他說著一摸儲物戒指,霎時間出現幾十壇子美酒。


    “將這些酒倒入泉中,我與諸將士同飲,然後一起上路!”


    “迴家!”


    小駱堅毅的臉龐浮現一抹笑意,“好,迴家!”他說著將美酒收起,轉身下去召集將士。


    浩宇軒也緩緩起身,朝著外邊走去,而他坐著的椅子上,一攤鮮血是那麽明顯。


    再一看他的背影,便見一滴滴鮮血在盔甲中滲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他之前和邪祟一戰受了重傷,但他一直瞞著所有人,不曾脫甲治療。


    他不能脫,一旦脫甲,必然影響士氣,士氣受損,將士戰鬥力會大大下降。


    這也是他為何一直坐在城主府,不曾出去督戰的原因。


    如今卻不用再隱瞞了,這最後一戰,他作為統帥,必須出麵,也要同將士一樣,死在戰場上。


    等緩緩走出城主府,他朝著一個地方緩緩弓腰,苦澀道:“帝君,臣無能,不能保住此城,臣唯死而已!”


    說罷,他毅然決然地走向點兵場。


    而他拜的那個地方,正是葉塵和王沐檸的故居。


    幾十壇美酒入泉,將士們紛紛上前用碗舀起,舉起碗看像高台上的浩宇軒。


    浩宇軒端著一碗酒水,目光在諸將士臉上一一看過,有人拄著拐杖,有人斷臂斷腿,有人重傷氣息微弱,有人目光堅毅,不懼生死。


    浩宇軒嘴巴微張,隻覺喉嘍幹燥,幾息後,他沙啞道:“兄弟們,為了虞朝,為了塵帝,為了我們的親人!”


    “我們一起上路!”說罷,他將酒水一飲而盡,啪嗒聲響起,碗碎了!


    數之不盡的吞咽聲響起,無數瓷碗紛紛破碎,浩宇軒點點頭。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


    城外的嘶吼聲響起,邪祟再次攻了上來,城中的號角聲吹響,將士紛紛列隊。


    城牆上殘破的旗幟,被冷風撕扯得不斷作響,天邊的黃昏,映照在赤色千裏的大地上,和悲壯混為一談。


    “兄弟們,殺啊!”


    “殺……”


    戰事起了,詭異的邪祟在湮滅,鮮活的將士在隕落,浩宇軒站在城牆上,緩緩脫下了重甲。


    “將軍!”小駱一看他的內襯,不由得悲哀出聲,他的整個衣服被鮮血染紅,在落日下那麽的耀眼。


    “哢嚓!”響聲傳來,斷江城的防禦陣法破了,他們最後的防禦沒有了。


    “兄弟們,殺啊!”僅剩的統領率先出擊,他一刀將一個邪祟一分為二,而下一秒,那邪祟卻再次複原。


    “哼!”他冷哼一聲,長刀再起,刀背靈力閃爍,他用了法術,這一刀下去,直接將對方斬成虛無。


    以金丹斬結嬰,做到了越級斬殺!


    下一秒,無數邪祟衝他而來,一腳踢開一個,長刀剛起,他便被數隻結嬰圍殺在其中。


    他臉上鮮血淋漓,朝著城牆上的浩宇軒咧嘴一笑,下一秒,他的身體開始膨脹。


    “將軍,迴家了!”


    “轟隆……”他自爆了,巨大的衝擊波傳遍四周,炸死了一大片邪祟。


    這是他最後的榮光。


    浩宇軒目光不忍,緩緩閉上眼睛,他的手中出現一把銀白色的長槍。


    “將軍,二軍交戰,將士為亡盡,哪有主帥上的道理。”


    小駱一把拉住了他,笑道:“我去吧,我提將軍探探路。”


    說罷,他手握長戟,頭也不迴的飛下城牆,“將軍,你我帝都見!”


    “殺!”小駱的長戟威力巨大,一人獨戰五六位結嬰而不敗,亦斬殺三尊,可雙拳難敵四手。


    他被打的節節敗退,一個不慎,背後挨了一擊,直接將他打飛出去,狠狠的砸在地麵上。


    無數邪祟撲了上去,將他壓在最底下,下一秒,一股金光在底下閃爍,那些邪祟直接被金光擊飛出去。


    小駱再次起身,在戰場中馳騁縱橫,專挑結嬰期以上的邪祟斬殺。


    或許是他越戰越勇的姿態給了諸位將士士氣,那些臨近死亡的將士,紛紛選擇了自爆。


    “吼!”怒吼傳來,一道魁梧的邪祟出現在戰場,它擋住了小駱的去路。


    “你吼什麽,我怕你不成?”


    小駱將臉上的鮮血抹去,長戟橫過,以千軍之力橫拍,空氣爆發出刺耳的音暴聲。


    可這麽強大的一擊,卻被對方直接抓住,轉而直接將小駱甩飛出去。


    小駱剛落地,那邪祟便從天而降,雙腳朝著他踩去。


    一個翻滾閃過,他將周圍幾個小嘍嘍斬殺掉,便不斷後退。


    而那邪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欺身而上,小駱一驚,想要後退,可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就在他抓住小駱的一瞬間,小駱也一把抱住了他。


    “蠢貨!”嗤笑一聲,小駱的身體極速膨脹,他要自爆了!


    那邪祟明顯有些靈智,眼中閃過驚慌,想要後撤,卻被小駱抱得死死的。


    “迴家了,哈哈哈!”


    “轟隆……”


    小駱自爆了,一位結嬰後期的修士自爆,可不是金丹能比,恐怖的衝擊直接將周圍十幾裏夷為平地。


    而那隻元嬰期的邪祟,在自爆也沒有了存活的可能,直接化作虛無。


    將士們越來越少,自爆的次數越來越多,又開始慢慢變少。


    直到最後,整個戰場徹底平息下來。


    城牆上還有三個人,一掌旗手,一擂鼓手和浩宇軒。


    掌旗手是個半大孩子,他練氣三四重的修為,而擂鼓的卻是個老人,也就築基中期。


    “小命兒,他們都迴家嘍,就剩下我們兩個和將軍了!”


    鼓聲停歇,老人笑嗬嗬開口,而半大的孩子則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道:


    “我們也走吧!”


    “嗯,你還挺會想哩!”老者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隨後朝著浩宇軒開口:


    “將軍,咱們兩個去了!”


    浩宇軒閉著眼睛沒有開口,隻是擺了擺手。


    老者和孩子一看,對視一笑,緩緩飛下城牆!


    兩道微弱的爆炸聲響起,也預示著二人的隕落。


    浩宇軒聽到爆炸聲,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不知何時,他的眼中已經血紅一片。


    眼淚在眼眶中盤旋,雙手也止不住地輕顫。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目光堅毅道:


    “迴家了!”


    說罷,他輕輕飛下城牆。


    一襲血色白衣,一把銀白長槍,一道堅毅的麵龐,三者合一,為這一戰添上最後一抹悲壯。


    刻畫著浩字的破爛大旗,仍舊在隨風飄揚,唯一缺失的,是掌旗的人兒,旌旗的皇。


    千軍出征去,萬古英魂歸。


    生死皆不懼,青山埋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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