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梵北的白節,帳外篝火雄雄,大帳周圍都燃著黃油火把,將整個草原映成了桔色。我們的氈房離的遠,隻能看到人們圍著篝火載歌載舞,那樣的熱情與熱度仿佛也感染了我們,我和如煙的眼裏盡是桔紅的火焰在跳動。

    歡笑聲、高叫聲混著馬的嘶鳴聲,真是草原不眠夜!我倆就這樣穿著羊羔皮外套,罩著鴨絨大敞坐在帳外看熱鬧。黑白雙煞和烏蘭也去過節了,卓力格圖倒很放心讓我們獨自呆在氈房裏,說實話,他真的可以這樣做,因為這樣的夜晚,我們能逃到哪裏去?

    遠處傳來梵北特有的馬頭琴聲,很優美,和著男聲的梵北長調,古樸自然。我和如煙都靜靜地聽著,一首接一首。如果不是如煙提醒我有聲音,我真的陶醉在這琴聲與歌聲裏了。

    “小姐,那邊好象有動靜。”如煙邊小聲地在我耳邊說,邊用手指向我右側的氈包。

    我朝那邊看過去,並沒什麽異樣,但可以隱約聽到啪啪的抽打聲,會是誰在那兒?我悄悄地站起身,準備去看個究竟。

    “小姐,別去。”如煙拉住了我的手。

    “別怕,沒事,真有什麽,我們就喊人,那邊可有的是人呢。”說罷我朝篝火那邊努努嘴。

    如煙想了幾秒才下定決心般站起來扶著我的的胳膊。我倆一步一步向那個氈包走去。聲音越來越清晰了,我向如煙作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我躡手躡腳地從氈包旁邊繞了過去,隻看見一個人的背影,不知是在發泄什麽,用馬鞭在狠狠地抽地上的草梗。大概天生的警覺性讓他發覺,他猛地迴過身,喊道:“誰?”

    我絲毫沒有準備,倒讓他唬了一跳,不過我倒是認出了他,牧仁--—卓力格圖的大兒子,一個十一歲的大男孩。

    “是我,佟沁月。”我大聲地迴道。

    牧仁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問:“你就是那個宋昭人,那個被烏恩其俘來的王妃?”

    俘來的?我心裏暗暗罵著,卓力他們就是這麽告訴牧仁的?

    “我是宋昭王妃,但我不是被俘來的,而是被擄來的。”我一字一句地對著牧仁說。

    哼!牧仁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好一個狂妄的孩子!我緊緊大敞的係帶,邁步來到他的麵前,還好他的個子並不比我高,我無需仰頭,這對於我是有利的。

    “你怎麽沒有去慶祝你們的白節,卻一個人到這裏來抽馬鞭?”我看著地上被牧仁抽的稀爛的草梗子。

    “不用你管。”牧仁口氣很硬。

    “確實輪不到我管你”我噓了口氣,抬頭望向天空,“隻是你這樣一個人跑到這兒來生悶氣能夠改變什麽嗎?能讓欺侮你誤解你的人不再欺侮不再誤解你?還是說這樣做可以讓那些人更痛苦?”

    我扭頭看了看牧仁,見他聽了我的問話並未做聲,隻是站在那裏用馬鞭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氈房邊的木樁子。

    我繼續保持著平穩地聲線:“我曾失手打了一個瓷瓶,卻被人誤解成有意而為。因為那是他最鍾愛的東西,所以他會主觀地認定我的動機,由此我受到了冷遇,我心裏感到極度的不公!憑什麽他要如此對我?為此我曾消沉了一段時間。可有一天我的丫頭的一句話卻點醒了我。”

    說著我朝牧仁看去,想得到他的反應。果然,他手握著馬鞭靜靜地站著,不再敲擊木樁子,他在聽!

    “我的丫頭說‘過了今夜,都會好的。’,可因為我是當局者迷,參不透、看不清,讓自己陷在坑裏無法自拔。所以當我醒悟後我不再費心地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因為這樣做對自己無益,我隻求問心無愧就好。”

    “我和你不一樣”牧仁愣愣地迴了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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