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被補全完整的鋼鐵戰船,般隨著“哐哐”的蒸汽噴湧,一點點駛出船塢。


    嬴軒內心對未來的擔憂終於完全抹去。


    不僅是因為他看到了大秦科技發展的速度。


    更讓他輕鬆的是,這些不是通過他,通過係統或是不穩定的外界來源造成的。


    而是隻因為幾句話,便由大秦本土子民一點點造出來。


    這證明了以大秦百姓的智慧。


    隻要他將未來發展的想法講出來。


    就算不在場,就算沒有他明確的指導。


    他們也能快速將其發展出來。


    嬴軒再也不用憂慮,若是沒有自己大秦還會迴歸老路。


    他終於成為了那個煽動翅膀的蝴蝶。


    接下來,或許他要轉變方向。


    將所有能想到的未來知識書寫到紙上。


    讓人們一點點去發掘,一點點去實現。


    嬴軒站在戰船甲板之上。


    厚重的船首輕易破開水流,在蒸汽機逐漸加大的推力下。


    以人們從未能想象過的速度行駛在餘水河流之上。


    兩岸的百姓們震驚的望著這一幕。


    雖然他們一直都知道,大秦重工在禁區裏一直在秘密的製造著什麽。


    可當三艘高大的鋼鐵戰船駛過河岸。


    還是讓他們張大了嘴巴。


    “鋼鐵鑄造的船隻,真的能用了!”


    ……


    驚喜過後,嬴軒狠狠獎賞了魯慧與嬴鄉兩人。


    這樣下去,自己也無需憂慮無煙火藥發展太快不夠穩定。


    是時候讓他們向火炮的方向上多想想了。


    畢竟,龐大的戰船沒有遠程火炮,簡直就是一個沒有雙臂的巨人。


    隻能靠自身的厚重來殺傷敵人,實在是太過可惜。


    雖是如此,嬴軒還是傳令讓大秦各部配合他們,盡快打造出一隊數量足夠遠航的無敵船隊。


    可接著,還沒等嬴軒想好如何點醒他們火藥的利用。


    加急南下的項伯趕到了廬江郡。


    當三艘鋼鐵戰船與百艘水師匯聚。


    項伯震驚的看著這些隻需十數人,便能維持龐大船身快速行進的鋼鐵巨獸。


    他知道自鐵甲重騎與陸地無敵之後。


    大秦的水師,也成為無人能夠反抗的恐怖力量。


    其後,項伯快速登船麵見了嬴軒。


    並將征伐三韓的過程細節一一匯報。


    明確表示一直是丘林氏在側翼作梗。


    數次將他們的進攻方向告知三韓。


    甚至有時會擺出威脅他們的陣型。


    這才讓大軍始終無法深入三韓半島,難以將其平定。


    而朝廷在得知戰報始終無法寸進之後。


    便不知為何原因忽然放棄令他撤迴。


    直至迴到鹹陽,才得知始皇帝竟是讓他們從琅琊出發,去追尋那數百艘駛向東海深處的船隊。


    原本他們已經沿渭水向東,接近琅琊郡。


    項伯忽然接到嬴軒的嚴厲指令後,便立刻轉向南下來到這裏。


    嬴軒聽到最後,冷笑著點了點頭。


    “好啊,好!”


    “沒想到朕也犯了始皇帝的臭毛病。”


    “以為一直勝利下去就沒人敢反抗。”


    “這丘林氏還真是給朕敲了下警鍾啊!”


    嬴軒閉了下眼,再次張開,漠然的眼神中已經浮現一絲殺意。


    “那麽喜歡自立?”


    “那送他們去另一個世界豈不幹淨?”


    嬴軒沒有再多說什麽。


    隻是冷冷的下令向北啟程。


    後方船隻與項伯的水師繼續向東向北。


    而他則要直抵鹹陽。


    要好好問問,始皇帝到底是怎麽想的?


    說好的不再煉丹,不再追求長生。


    怎麽就又開始作妖了。


    甚至放棄了覆滅三韓。


    那看似小地方,後世卻給華夏帶來了多大麻煩。


    甲午戰爭便是發生在那裏。


    嬴軒到現在都清楚的能背出馬關條約的每一句。


    那是刻在骨子裏不敢忘懷的恥辱。


    ……


    三艘鋼鐵巨獸,冒著滾滾濃煙近乎唿嘯著將後方數百戰船甩的不見蹤影。


    嬴軒麵色始終冷峻。


    植影看著河邊兩岸,越看越欣慰。


    嬴軒沒有騙他,眼前的一幕幕也無法欺騙。


    當船隻抵達漢中,他們下船駕馬向北。


    萬裏良田浮現在眼前。


    天空碧藍,鳥兒暢遊。


    孩子們無憂無慮的在田野裏奔跑。


    岸邊女子們嬉鬧著敲打著衣物。


    歡聲笑語匯聚成一幅畫卷。


    “原來人間是這個樣子。”


    “和鈴鈴想的好像!”


    “若是她能活在這裏,一定會很幸福吧。”


    植影忍不住感歎。


    隨後笑著看向身旁的嬴軒。


    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你說,人有來世嗎?”


    嬴軒沉默了。


    他知道植影那絕望的心淵,還有著一絲微弱暗淡的希望。


    植影抬頭看向嬴軒。


    嬴軒轉身與其對視。


    “不知道,但我隻能告訴你,我不是第一世!”


    仿佛玩笑般的話語,在嬴軒那毫無波動的臉龐上卻讓植影猛然僵住。


    他張了張嘴,渾身都不停的開始顫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沉默良久才低下了頭。


    可那灰暗的瞳孔深處,一絲火苗卻隱隱在逐漸燃燒。


    嬴軒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自己沒有欺騙他,隻是說了實話而已。


    植影一直緊繃的肩膀忽然鬆弛了下去。


    他聲音失去了些許淩厲。


    “等我們來世相遇,必然能在一起!”


    此刻的他,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結束自己。


    可他也知道嬴軒一路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必然是需要他做些什麽。


    是為了哪些原因才動用自己。


    哪怕隻是為了大秦,為了這一路走來的百姓。


    植影都決定,用自己這肮髒的身軀最後幫他一次。


    不管對錯,隻希望這樣美麗的大秦能一直持續下去。


    這片夢寐以求的地方,或許會是鈴鈴來世的家。


    ……


    數日之後,當嬴軒帶著兩百禁軍,再次迴到鹹陽城南。


    迴到這裏片夢開始的地方。


    往日的一幕幕浮現在嬴軒腦海裏。


    他忽然有些懷念最初的日子。


    沒有著急入城,他先是去了趟小茹的墓碑上。


    為她清了清雜草,講了講自己這數年來的豐功偉績。


    說著說著就好似迴到了那時,在後花園假山的意氣風發。


    “那時朕就說過,讓我參軍就必能統一天下。”


    “可你們誰都不信,老頭子揍了我一頓。”


    “晚上迴去,你三個還聚在一起笑我。”


    “你看,現在是不是都實現了?”


    植影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嬴軒自言自語。


    就仿佛他於站在鈴鈴墓前一樣的無助。


    這一刻,植影仿佛才第一次認識了嬴軒。


    無敵於天下的大秦長公子,大秦天宇帝。


    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要大秦好一點,再好一點而已。


    想到自己最初的猜測,植影忽然笑了。


    他很清楚,這樣的人絕不會因為權力而去犧牲無辜百姓的性命。


    這讓植影更加放鬆,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


    夜晚來臨。


    當嬴軒再次迴到鹹陽城前,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化作淡漠。


    他沒有命人請示始皇帝的意見。


    而是直接在城門外亮明身份。


    守城的禁軍中尉嚇得直打哆嗦。


    若開門,便是違反了宮中禁令。


    若不開,就是抗旨不遵,忤逆帝令。


    不管哪一項都是殺頭大罪。


    這便是兩帝同朝的矛盾。


    還好,趙高及時的出現在城門內大聲嗬斥。


    “耳朵聾了嗎?”


    “殿下迴家,爾等不開門在等什麽?”


    “等近衛砍了你們的頭嗎?”


    聽到有人出頭,禁軍中尉大鬆口氣,急忙將大門打開。


    嬴軒麵色冰冷的衝突城中。


    趙高彎腰低頭跟在身側。


    “殿下歸來,當是大喜之事。”


    “微臣這就去告知陛下。”


    話未說完嬴軒便冷冷看了他一眼。


    “誰是殿下?”


    “見始皇帝我沒有腳嗎?需要你去稟報?”


    兩句冷冰冰的話語,讓趙高興奮的身軀瞬間跌入冰窟。


    怎麽迴事?


    殿下這是不想等了?


    這此迴來是要跟始皇帝撕破臉皮不成?


    可始皇帝正向退賢讓位啊!


    趙高有些慌張的想要解釋。


    可嬴軒卻已經快步向書山閣走去。


    他知道,這個時辰嬴政一般都還在書山閣處理政務。


    可等他來到書山閣,裏麵空無一物。


    嬴軒臉上再次浮現出失落。


    難道那個失去雄心壯誌,一心尋仙的始皇帝,當真迴來了嗎?


    他剛要質問趙高。


    嬴政就隻穿著心衣披著龍袍從側門走進。


    “屁股著火了?”


    “大晚上迴來就直接衝到這裏來。”


    “怎麽是怕來晚了朕死了不成?”


    嬴政臉上雖然嚴肅,可嘴角略微翹起的笑容還是能看出。


    他的心情十分不錯。


    可這時嬴軒看著身體無恙的始皇帝猛然上前兩步。


    “三韓半島的水軍為何要撤迴?”


    “原本增兵掃滅就能解決的事情。”


    “你非要讓出來,難道要等他們強大了打迴大秦腹地嗎?”


    聲調一句接一句的拔高。


    嚇得後方趙高雙腿直打哆嗦。


    他知道,再站在這裏不管聽到什麽都不會有好下場。


    慌忙後退命四周侍衛推到遠處。


    而殿內的嬴政此刻也懵了。


    這兔崽子哪來的氣勁。


    竟然敢如此頂撞他了。


    原本的欣喜興奮瞬間都被衝散。


    隻剩下一股怒氣逐漸升騰。


    “一個滿是沼澤泥濘的小島而已。”


    “打下來又有什麽用?”


    “浪費那麽多兵力。”


    “伱知道他們沒次出征耗費需要消耗多少糧食?需要平衡多少勢力?又要耗費朕多少精力?”


    “朕全是為了大秦,你隻知道打其他的你懂個屁!”


    嬴政的態度並沒有壓下嬴軒的怒氣。


    反而進一步唿喊道。


    “為了國家?”


    “那琅琊船隊是怎麽迴事?”


    “為了國家你讓水軍去找他們?”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追求長生,不再相信仙人了嗎?”


    “你難道還想吃那些毒藥,還想早死不成?”


    嬴政瞬間瞪大了眼睛。


    數十年來,他還從未有過如此氣憤隻感。


    隻覺得怒火攻心,渾身都開始顫抖。


    可琅琊船隊的事情確實是他不對。


    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單手指著嬴軒。


    “反了!反了!”


    “朕還沒有退位,你就要造反了。”


    “給我滾!”


    “給朕滾出去!”


    “咚!”


    的一聲,精鋼桌案被嬴政猛然掀翻。


    雜亂的頭發披散在他腦袋上。


    仿佛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嬴軒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幾息後才再次睜開。


    “東方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會親自去處理!”


    話語說完,嬴軒轉身離去。


    身後,整個書山閣不斷迴蕩著嬴政暴怒的打雜聲。


    門外的侍衛們瑟瑟發抖。


    趙高見到嬴軒出來,更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想說什麽。


    嬴軒卻忽然問了一句。


    “陛下的身體可還安康?”


    趙高頓了兩息。


    急忙迴到。


    “安康,很是安康。”


    趙高還想說些什麽。


    嬴軒卻忽然轉頭凝視。


    “照顧好陛下的起居。”


    “若是因為吃了些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陛下出什麽事,你與李斯就是什麽下場!”


    冰冷的話語,再次嚇得趙高忘記了心中話語。


    隻剩下不住的點頭。


    等嬴軒離去之後。


    書山閣內的摔砸聲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才停下。


    緊隨其後的便是沉重的咳嗽聲。


    聲音剛剛響起。


    書山閣門外忽然多出兩名麵色冷漠的黑袍男子。


    警戒著四周,誰也不讓其接近。


    書山閣內,本就因為摔砸而亂做一團的地麵。


    幾盞油燈恍惚不定。


    一個人影將癱坐在地的始皇帝扶了起來。


    有些憂心的說道。


    “陛下又是何必呢?”


    “何不告知殿下實話。”


    “殿下一定會理解您。”


    嬴政再次重咳了兩聲。


    這才喘著粗氣,麵色無力的慘笑一聲。


    “什麽實話?”


    “告訴他朕快不行了,為了尋找活路才不得已想將徐福追迴來?”


    “找那最後一點希望?”


    嬴政揚起了頭。


    重重吐了口氣。


    “朕最看重的,就是這兔崽子信什麽都不信仙人。”


    “若是如此說,還不讓他笑掉大牙!”


    “朕就是真的堅持不住了,也決不能在他麵前展現半點軟弱。”


    嬴政扶著此人的手臂慢慢站起了身。


    “大秦,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萬世清明之君。”


    “朕必須以身作則。”


    “就算留下一個晚年昏庸之名。”


    “也要讓他警醒,世間確實沒有什麽仙人。”


    “就連朕這個始皇帝祈求存活都沒有絲毫結果。”


    “這樣等他老了,麵臨死亡時才不會陷入我數年前那樣的迷惘中。”


    “若都開始尋仙求道。”


    “大秦就算再強大,又能經受幾位皇帝的折騰。”


    身側身影重重歎了口氣。


    始皇帝哪怕到現在,還是心係大秦傳承。


    ……


    嬴軒並不知道,此次他與嬴政的爭吵。


    嚇得整個鹹陽三日沒人敢大聲唿叫。


    所有人都知道,大秦兩帝之間生出了嚴重矛盾。


    若是一般的太子,違抗皇帝那就是等著被摘去太子之位。


    可現在的嬴軒殿下卻根本不需要朝廷的承認。


    他自己本身,便是大秦最強大的一名大帝。


    就算朝廷不認同他,南方萬裏,北方王庭,西方三十六郡,西南新雀郡。


    這些地方也隻會承認天宇帝一個人。


    這樣的太子殿下若是與陛下翻臉。


    隻怕就整個大秦會被分裂。


    不過還好,最後聽聞此事全都是因為那丘林氏的反叛,加上陛下對那片弱小區域的不在意,留有隱患才讓殿下如此生氣。


    頓時百姓們氣憤不已。


    “我朝大軍就該一次踏滅幹淨。”


    “陛下心慈的毛病總是能留下一截餘孽。”


    “就像六國舊貴一樣,每次都需要殿下去處理。”


    “現在又來了,也難怪殿下會生這麽大氣!”


    ……


    而在鹹陽竊竊私語之時。


    嬴軒卻已經命人向王庭發令。


    派遣十萬騎兵向東南匯聚。


    自己則帶著眾人趕迴漢中,再次登臨鋼鐵戰船之上。


    加速向東方駛去。


    以蒸汽戰船的速度,想要在琅琊入海口處追上先行的水師,輕而易舉。


    嬴軒則不斷盤算著,丘林氏、三韓、就算再加上徐福等數百戰船。


    此戰也輕而易舉。


    唯獨麻煩的就是,這幾年時間裏,徐福到底做了多少事情。


    會不會為日後埋下隱患。


    嬴軒決不允許在這件事情上出一丁點差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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