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蠡王,蠡王?”


    輕聲的唿喊終是讓左穀蠡王睜開了模糊的視線。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氣昏過去。


    在他榻邊。


    那封莫生氣被揉成一團。


    他的思緒隻要一凝聚,就滿是嬴軒對他那極盡侮辱的嘲諷。


    每每想到都感覺胸腔仿佛堵著一塊滿是尖刺的石頭,紮的他喘不過氣來。


    好在,麵前的千長立刻開口。


    “派去的人成功追上了大軍。”


    “五萬騎兵現已掉頭趕往龍城!”


    “我們是不是也啟程前去?”


    左穀蠡王有些虛弱的坐起身。


    閉了下眼,用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不斷告訴自己,想要將這些羞辱還給對方就必須要理智一點。


    頓了好幾息,才側身下榻。


    “龍城情況怎麽樣了?”


    “可又有消息傳來?”


    那人立刻開口。


    “龍城有人傳信,說是秦人已經撤了。”


    左穀蠡王眼睛眯起。


    “撤?”


    “打了這麽長時間,還看不出那嬴軒的手段?”


    “他這樣的人太過自信,永遠不會滿足一時的勝利。”


    “不用想,要麽是在半路等著埋伏我們,要麽就是還在龍城之中。”


    “那傳信的人說不定都有問題!”


    “他這種人,絕不會輕易放下到嘴的城池!”


    “傳令胡巴,一定要小心。”


    “從大漠出來後先行向我們靠攏。”


    左穀蠡王深吸口氣。


    麵色雖然依舊蒼白,但還是站起身。


    將那封嘲諷的信件一腳踩扁。


    “我承認,左部確實沒有與他對抗的能力。”


    “但若隻想牽製住他,不讓他影響到西域戰場,還沒那麽難!”


    “傳令,將蘭林劍綁在馬車之上,放在陣前。”


    “我們迴援龍城!”


    而此刻外麵的蘭林劍戴著木伽,雖然依舊狼狽,但麵色再沒有之前的絕望之意。


    他知道現在的左部麵對大秦再無威脅。


    不說那些損失慘重的各個部族。


    就連左穀蠡王的本族內,此刻都生出了不少的異議。


    左部從決定南下,到現在為止近乎失去了一半的兵力。


    不少的小族已經徹底滅絕。


    其餘部族也是死傷慘重。


    他們以如此慘痛的代價去拚殺大秦。


    當真值得嗎?


    就算最後打贏了又能獲得多少好處。


    能換迴他們這麽多親人宗族嗎?


    看著動搖的左部將士們。


    蘭林劍歎息。


    整個左部現在已經徹底被嬴軒踩斷了脊梁。


    他們現在單是聽到成群的馬蹄聲,都會半夜驚醒,跑出來驚疑不定。


    蘭林劍一邊痛惜,胡人竟會被打成這副模樣。


    一邊又慶幸。


    幸好嬴軒強大到這種地步,否則他的親人也無法逃過一劫。


    他從小不論做什麽都要做成第一人。


    以為這樣就能讓家人不受欺負,讓他們享受榮光。


    可卻沒想到,反而是因此成了家人災劫的根由。


    現在左穀蠡王要殺他,要害死他所有的親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倚靠嬴軒。


    倚靠一個秦人對全體胡人的威懾。


    活下去,挽救自己,挽救自己的家人。


    “既然所有胡人都要與我為敵,都要讓我成為那個無辜的犧牲品。”


    “我又何顧於胡人!”


    蘭林劍目光看向王庭方向,略有出神。


    “你接下來會幹什麽?”


    “是埋伏還是直奔西域?”


    ……


    西域,樓蘭國都。


    狄仁麵色蒼白。


    差一點,隻差一點樓蘭就被滅國。


    若不是右穀蠡王的大軍及時趕到。


    兩萬秦騎就差點殺入都城之中。


    他們自傲的數萬西域同盟大軍,在秦騎麵前簡直弱小的猶如螻蟻。


    隻是一個照麵便被殺穿。


    若是自己剛才身在大軍中,此刻隻怕已然身首異處。


    那秦騎為首的將領,勇猛的不似生人。


    挑殺敵將,猶如穿起一串螞蚱。


    狄仁現在腦子裏都滿是他雙手各捏著一名樓蘭將士的脖頸。


    遠遠盯著自己。


    邪魅一笑,狠狠掰斷。


    再次打了個寒顫。


    狄仁咽了下口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猛將。


    此人到底是誰的部下。


    大秦這種將領又有幾個?


    身側,他的長子,那名帶著右穀蠡王麾下,殺了烏倮的少主。


    此刻更是驚恐莫名。


    他沒想到,大秦竟然如此強大,如此可怕。


    甚至就連右穀蠡王的大軍趕到。


    那秦人還在躍躍欲試,想要嚐試進攻。


    若不是忽然有人給他們傳信。


    說不得此刻會是怎樣的一幕。


    而在兩側,那龜茲、車師、且末、墨山、精絕迫於右穀蠡王壓力,合力前來的盟軍將領,此刻已經是麵色慘白。


    原本他們就不想參與匈奴與大秦之間的爭鬥。


    但右穀蠡王大軍壓境。


    還派人以樓蘭、婼羌的名義求援。


    他們不止是顧及三十六國的盟約,更是害怕惹怒右穀蠡王,落得和烏孫一個下場,不得不來。


    本以為是將秦人趕出西域便好。


    可剛發兵,還沒出樓蘭境內,一個照麵五萬大軍就被兩萬秦人騎兵,絞殺的潰不成軍。


    他們哪裏見過這種場麵。


    甚至都沒時間反應,差點就被對方一口氣衝到都城,將樓蘭滅絕。


    這還隻是兩萬秦人輕騎而已。


    若是大秦國內的數十萬大軍前來,豈不將整個西域蹚平?


    現在的三十六國將領,一個個都隻想盡快離去。


    他們在這裏多待一息都是折磨。


    可身後,那趕來的右穀蠡王卻又死死盯著他們。


    這位更是殺神。


    聽聞那天山以北,以往來往密切的那些小部族,都快被他殺幹淨了。


    諸國將領是左右為難,坐立不安。


    此刻,他們才真正感受到,夾在大秦和匈奴這種龐然大物之間。


    隨時都可能國破族滅的可怕壓力!


    可那狄仁與其長子是越想越後怕。


    現在有右穀蠡王在。


    可若是有一天右穀蠡王撤了呢?


    總有一天他不在的時候。


    到時秦人再來報複,他們拿什麽抵抗?


    兩人對視一眼,均是看到了有些心驚的結局。


    他們才剛剛站在樓蘭權利的巔峰。


    還沒有享受,為何就要麵臨這種可怕的境地。


    狄仁神色慌亂。


    “不!絕不能失去這一切。”


    他有些焦躁的看向遠處右穀蠡王,又看向周邊一眾他國盟軍。


    頓時眼睛眯起。


    他知道,必須要在右穀蠡王還能用的上他的時候,拚盡全力將其他小國掌控在手裏。


    否則,等匈奴與大秦戰爭告一段落之際,就是他們樓蘭滅亡之時!


    狄仁神色陰狠,親自跑到了右穀蠡王身旁。


    “蠡王!”


    “那秦人太過兇猛,單單是我樓蘭兵力根本無法抵擋!”


    “就算是這點援軍也沒辦法幫助蠡王分憂!”


    右穀蠡王此刻很是不滿。


    他沒想到,好不容易威脅各國聚攏起來的五萬大軍。


    還沒走到前線戰場,就被新任樓蘭王這個蠢貨浪費在了這裏。


    整整五萬人,被對方襲擊之時,竟是絲毫沒有反抗。


    狄仁隻會站在高處喊叫,讓人衝殺。


    可將士都已經被殺的暈頭轉向,該向哪殺去都不知道。


    這樣的指揮,簡直就是在浪費兵力。


    可右穀蠡王沒辦法。


    從冒頓單於決定南下伐秦。


    給的準備時間太短,自己剛剛完成西部、北部擴展地域的收攏。


    對三十六國的滲透掌控完全不充分。


    也隻有這個樓蘭因為兩派對立,又曾今與他們又過莫大的聯係。


    才能成為最好的突破口。


    右穀蠡王用鼻息歎了口氣。


    斜眼看著狄仁。


    “樓蘭王可是有何計策?”


    “可助我胡人破秦?”


    右穀蠡王對這個根本不抱半點信心。


    如此浪費時間也完全是在給三十六國聯盟麵子。


    可誰知,那狄仁竟然低身彎腰。


    絲毫沒有樓蘭王的樣子。


    一副臣服的模樣。


    “屬下以為,應當先行聚攏三十六國之兵力。”


    “這樣的大秦,隻有將整個三十六國擰成一股繩,才有對抗之力。”


    “否則現在鬆散的模樣,不僅沒辦法幫到蠡王。”


    “說不得日後,還有可能會背後使絆子!”


    右穀蠡王眼睛一眯。


    “誰敢?”


    可緊接著又是一笑。


    他不能容忍一個愚蠢的樓蘭王與自己合作。


    但卻不介意一個愚蠢的下屬。


    樓蘭王竟然以如此低姿態來表忠心,這讓倒是讓右穀蠡王有些正視了。


    右穀蠡王略有思慮。


    “本王也知,聚攏起來的三十六國才能給大秦以威懾。”


    “但諸國又不傻,我讓他們維護聯盟舉兵數萬前來,就已經是費盡了口舌!”


    “還如何能讓他們傾盡全力!”


    狄仁卻是抬起頭。


    一副自信的模樣說到。


    “屬下倒是有些方法,就是可能需要您的大軍浪費些時間。”


    “不過能將三十六國先行聚攏,再一同伐秦當是事半功倍!”


    “也說不得是浪費!”


    聽到這裏,右穀蠡王一樂。


    有些好笑的看著狄仁。


    “你有何辦法?”


    “若是當真能做到,就算浪費幾日又如何。”


    “本王就算親自上稟單於,也可給你這個機會!”


    接著,卻見那狄仁向後一揮手。


    一個侍從快速跑來,接著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塊羊皮。


    樓蘭王滿臉諂媚之意,將其遞給了右穀蠡王。


    右穀蠡王眉毛一挑本不在意。


    可等接過去看清之後。


    下意識的眉頭一皺。


    “這是?”


    樓蘭王急忙解釋道。


    “世人皆知,我樓蘭美女遍地。”


    “卻不知其中的大多數,都是我們從小便調教好的。”


    “等到了足夠年紀,便讓其與他國權貴偶遇。”


    “您手上的,便是車師國的詳細地圖,包括兵力數量、駐紮地。”


    緊接著,樓蘭王又迴身再取了幾張。


    “這是龜茲、精絕、蒲類的。”


    “隻要您想,三十六國在您麵前,就是脫光了衣服的賤婢。”


    “忍您蹂躪!”


    看著麵色狠辣的樓蘭王。


    右穀蠡王此刻都愣了愣神。


    他還真沒想到,此人竟然還有這這樣一手。


    三十六國地處天山周邊與金山(阿爾泰山)之間(準葛爾盆地)。


    特別是最強的龜茲,更是倚靠在天山腳下。


    地形崎嶇。


    這也是他一直沒有打算硬取三十六國的原因。


    但若是有了這東西,那形勢便大有不同。


    說不得,他真能先行拿下三十六國,隨後再行驅使大量諸國奴隸進攻月郡。


    到時月郡麵對的就是不止是二十萬騎兵。


    可能是三十甚至四十萬大軍了!


    而且三十六國內部可是沒有共同對抗的盟約的。


    他們還能以樓蘭的名義擴張。


    直至所有區域徹底吞並。


    如此構想,讓右穀蠡王都有些讚賞的看著樓蘭國主。


    嘴角忍不住翹起。


    “好!”


    “樓蘭王當真不愧是三十六國盟主。”


    “對三十六國如此熟悉!”


    “本王自當傾力相助!”


    樓蘭國主一聽,麵色就止不住的露出笑意。


    交易達成了!


    右穀蠡王果然願意為此出兵相助。


    他成就盟主之位,站在西域三十六國權力的巔峰。


    而匈奴也會獲得一個強大忠誠的盟友。


    以三十六國盟約的名義,共同攻打大秦!


    “樓蘭王需多少兵馬!”


    “十萬夠不夠?”


    右穀蠡王滿是笑意的看著這個充滿野心的新王。


    樓蘭王卻是滿臉驚喜。


    “足夠!”


    “對付這等小國,十萬大軍綽綽有餘!”


    右穀蠡王哈哈一笑。


    揮了下手,取來一枚鐵符,將其交於身後將領手中。


    “帶十萬大軍,隨狄仁盟主前去!”


    “一定要全力幫助盟主收複整個西域!”


    將領立刻聽令。


    樓蘭王也是再次直起了身子。


    仿佛是找迴了自信。


    懷揣著對未來的期盼、野心。


    恭敬行了一禮才退去。


    右穀蠡王滿意的看著這一幕。


    隨後又招來一人說道。


    “伱跟上去!”


    “盯著大軍,隻聽該聽的。”


    “打仗的時候,就讓盟主歇著吧。”


    那人立刻離去。


    右穀蠡王這才滿意。


    隨後又令人傳信河南地。


    “將此消息告知單於。”


    “提醒那五萬深入的大軍,在我等未開始進攻前,隱蔽好身形。”


    “等待時機,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


    此刻。


    不得已從樓蘭撤離的項羽滿臉晦氣。


    對方援軍要是再晚一小會,他就完成了殿下交代的任務了。


    這衝殺到關鍵時刻被打斷,當真是憋屈。


    不過,此次也不算是白來一趟。


    項羽幾乎是盯著樓蘭部眾去的。


    直接將樓蘭本部將士,殺的所剩無幾。


    隻需再有一次機會,哪怕隻帶五千人,項羽都能保證把樓蘭給滅了。


    雖如此項羽還不滿意,滿臉不爽的撤迴到了南方,若羌與烏孫之間的地域。


    這時,那一直防備著匈奴烏孫駐地的張良,也帶著四萬大軍返迴。


    剛一見麵就開口安慰。


    “沒有滅了樓蘭也無所謂,公子的本意就是立威。”


    “立一個無人敢隨意反抗的威懾。”


    “將軍以兩萬人輕易殺穿對方五萬大軍,讓對方心驚膽戰已是達到了目的。”


    項羽歎了口氣,沒有接話。


    很明顯的表達了對自己的不滿。


    張良見項羽不開心,便反身指著身後一名被將士羈押的胡人。


    “你猜這位是誰?”


    項羽一愣。


    “半路抓了個斥候?”


    緊接著就眼前一亮。


    “可是問出了什麽重要消息?”


    張良一笑。


    “此人並非斥候!”


    項羽剛裂開的嘴角又收了迴去。


    “那有何用。”


    可立刻又反應過來。


    一臉期待的看著張良說道。


    “可是那烏孫還有進攻的機會?”


    “沒滅了樓蘭,能打下烏孫也行啊!”


    卻見張良再次搖頭。


    項羽頓時沒了興致。


    這時張良才笑著說道。


    “那烏孫現在已經成了匈奴的逍遙窩。”


    “各種女子誘人不已,就連這位右穀蠡王麾下,須卜氏二十四長之一都流連忘返。”


    “哪怕是即將大戰之際,也要前來享受一番!”


    “卻沒想,半路被我遇到,活捉了起來!”


    話語落下項羽的眼睛瞬間瞪大。


    二十四長?


    那豈不是匈奴現在的動向他都知道?


    張良並沒有繼續賣弄玄虛。


    “那冒頓派了五萬輕騎,從河南地西側山脈腳下繞行!”


    “想要從後背襲擊,讓右穀蠡王的大軍合力攻打月郡。”


    張良略微一笑。


    “在樓蘭他們有援軍,這五萬人可是直接送到我們嘴裏!”


    身旁,項羽已然是咧嘴大笑。


    “哈哈!”


    “那冒頓果真是深合我意,正愁無處殺敵!”


    “即是如此,還等什麽?”


    “將士們,我們迴去捉耗子去!”


    “捉了耗子,將其打死送給冒頓,讓他看看自己出的好主意!”


    “哈哈哈!”


    ……


    此刻,燕然山支脈(今外蒙杭愛山)西南。


    嬴軒站在高處,向南望去。


    為了隱蔽行蹤,他特意向西奔襲了一段距離。


    現在隻要翻過這片高原,他們就會成功出現在冒頓大軍的頭頂。


    真不知道,這會是驚喜還是驚嚇!


    迴身看了眼勞累的眾人。


    嬴軒皺眉,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六十萬對六十萬,若是展開廝殺。


    將會徹底將河南地和西域染紅。


    在冒頓得到左部潰敗的消息,做出拚死一戰的決定之前。


    他必須要趕到,親自瓦解胡人的戰意!


    現在,他隻希望冒頓能晚點開戰。


    ……


    又是一日過去。


    北方龍城不遠處。


    左穀蠡王,終是帶兵趕到。


    但看著仿佛如平日一般,毫無動靜的龍城。


    他猶豫了幾下,還是沒敢率軍上前。


    直到五萬騎兵也臨近。


    龍城將領看到了騎兵奔騰引起的動蕩。


    開門迎接。


    左穀蠡王這才開始靠近。


    那前來迎接的將領,一邊跑一邊大喊。


    “蠡王!”


    “您來晚了!”


    “那卑鄙的秦人偷襲龍城。”


    “不僅殺了很多將士,更是衝入您的府邸,將所有家眷都劫掠了去!”


    “還說讓您立刻跟去西域,否則他就讓單於為您的家眷收屍!”


    左穀蠡王還沒來得及慶幸嬴軒真的撤了。


    就隻感覺腦袋嗡的一聲。


    差點就再次氣昏過去。


    “你說什麽?”


    “他將我家眷都劫走了?”


    “混賬!”


    “你們這些廢物!”


    在左穀蠡王猙獰怒吼著,發泄之時。


    那被綁在馬車豎樁上的蘭林劍。


    也再次見到了自己的親族家人。


    她的妻子抱著一歲的孩子站在遠處看著他,雙眼泫然欲泣。


    而那些蘭氏留守的族人大多沉默。


    隻有一個青年滿臉怒氣的大喊。


    “大哥!”


    “他們是騙人的對不對!”


    “你是我們胡人的最強者,是開疆擴土的大英雄!”


    “絕不會背叛胡人。”


    “怎麽可能去了一趟左部便成了叛賊。”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那左穀蠡王反叛,將罪名推到了你身上對不對!”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讓蘭林劍猛然焦急。


    這是他的堂弟。


    從小便極其崇拜他,一有機會就跟在屁股後麵。


    自己看著他長大,感情十分深厚。


    可就算他是主脈之人,比蘭林劍身份要尊貴。


    也不可能如此無憑無據的職責左穀蠡王。


    他看了眼身側還在衝著守城將領怒吼,沒有注意這裏的左穀蠡王。


    焦急的想要大喊。


    讓他住嘴。


    可誰知,堂弟接下來的話,卻讓蘭林劍猛然愣住。


    “大哥!”


    “告訴我,是那左穀蠡王在撒謊對嗎?”


    “那秦人專程來偷襲龍城,守將竟然主動開門。”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隻有他!”


    “一切都是陰謀!”


    “秦人還接走了左穀蠡王的家眷,好讓他無後顧之憂!”


    “那秦人都已經承認了,就是左穀蠡王背叛了我胡人!”


    “大哥!你說實話!”


    “我蘭氏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隻要你說話我一定讓父親給你做主!”


    堂弟的話讓左部將士紛紛嘩然。


    甚至龍城的子民也圍了過來,等待左穀蠡王給一個解釋。


    可此刻的左穀蠡王幾近癲狂,抓住那守城將領瘋狂抽打。


    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而蘭林劍此刻的腦子也在瘋狂轉動。


    幾息之後,蘭林劍突然笑了。


    笑容逐漸覆蓋在他整張臉上。


    他明白了。


    他想通了。


    這是嬴軒給他留下的活路。


    一條唯一的活路。


    也是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嬴軒始終都不動他,始終都在保他。


    原來,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準備著。


    蘭林劍笑了,笑著笑著忽然開始失聲痛哭。


    左穀蠡王與單於想在大秦塑造一個傀儡。


    那嬴軒呢?


    這樣一個人又怎麽可能沒有野心!


    他又何嚐不想將匈奴攪亂徹底控製住!


    蘭林劍仰天慘笑。


    可悲可歎。


    胡人第一戰將,第一神射手。


    原來在他們眼中,都不過是一個隨手擺弄的工具而已。


    嬴軒算到了。


    他算到左部需要為接連的大敗尋找一個替罪羊。


    算到了自己活下去,就必然會成為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算到了左穀蠡王的舉動,算到了自己想要活命就隻能照他鋪好的道路走下去。


    他算到了一切。


    一步步將自己逼到了這個深淵。


    蘭林劍嘶吼哭喊。


    仿佛是宣泄著命運對他的玩弄。


    但現在是,這是他唯一能救下自己,保護家人的方式。


    蘭林劍表情徹底失控。


    可看著此刻蘭氏族人的眼裏。


    往日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去了一趟左部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這更加證實了堂弟心中所想。


    就連那些族人們也是暗自咬牙。


    認為,就是左穀蠡王趁著族長帶領族人外出征戰。


    設計好了要將他蘭氏第一戰將他害成這樣。


    那左穀蠡王果真是第一叛賊!


    此刻,龍城子民越聚越多。


    他們目光灼灼,皆是看著蘭林劍。


    仿佛是在等他張口解釋。


    而此刻,那左穀蠡王也終是發泄怒氣。


    他知道,就算將此人打死,他也沒辦法挽迴家眷。


    安靜下來的他,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到蘭林劍開口說道。


    “左穀蠡王是叛賊!”


    “他通敵大秦長公子,合力以將左部十數萬大軍一步步拆解。”


    “愣是被對方五千人馬便殺的潰敗到底。”


    “在被我發現後,他便將其誣陷到我身上。”


    “隨後更是直接找到理由,後退到姑衍山。”


    “將秦人通往龍城的道路讓了出來。”


    “方便秦人襲殺龍城!”


    話音落下,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左穀蠡王麵色驚愕的轉頭。


    甚是不解,是誰讓他說話的。


    可蘭林劍身旁,那原本他的心腹,此刻竟是被幾個因此戰而死傷慘重的部族攔在了後方。


    左穀蠡王原本就心中怒火難耐。


    此刻聽到這樣的汙蔑,更加狂躁。


    “噌”的一聲,拔出長劍。


    再也無法忍耐,滿臉猙獰的奔向蘭林劍。


    要當場將其斬殺。


    可蘭林劍沒有停下,繼續靠自己的推測說道。


    “那秦人離開,就是要從背後襲殺單於大軍!”


    “而左穀蠡王也會跟著去!”


    “他要使我胡人徹底潰敗。”


    左穀蠡王越來越近,蘭林劍聲音越來越大、語速越來越快。


    龍城百姓麵容上的怒火也越積越多。


    “嬴軒答應了他,胡人潰敗之後,新的單於由他繼位!”


    “你們忘了嗎?”


    “頭曼單於,是怎麽死的,冒頓單於是怎麽上位!”


    “左穀蠡王幫助冒頓單於圍困龍城,但是他不甘於此。”


    “他隻想登上那最頂端的寶座!”


    “他才是那個,大秦隱藏在我胡人之中的。”


    “第一叛賊!”


    聲音落下。


    龍城的子民們幾乎全都對左穀蠡王怒目而視。


    堂弟更是猛然抽出佩劍。


    大喝一聲。


    “左穀蠡王!”


    “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想殺了我蘭氏第一戰將不成?”


    “你是要將這叛賊之名做實?”


    “是要與我蘭氏徹底決裂?”


    “還是要讓所有胡人都看清你的真麵目!”


    左穀蠡王渾身顫抖個不停。


    他慘笑一聲。


    環視一周,對著所有人質問。


    “你們不會信了吧?”


    “一個叛賊說的話,一個秦人,我胡人最大之敵說的話。”


    “你們就這樣信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可那尖銳的眼神卻讓左穀蠡王心涼到底。


    這時,有王庭留守的二十四長站出一步。


    “蠡王!”


    “隻要您留在龍城,不去西域,不按照蘭林劍說的話去做。”


    “在龍城等待單於歸來。”


    “我們還是相信您的!”


    可左穀蠡王卻猛然轉身。


    滿臉猙獰麵目的對著那人歇斯裏底的大喊。


    “你聾了嗎?”


    “沒聽到那秦人,挾持了我所有家眷?”


    “他讓我去西域收屍!”


    “我難道這也不能去嗎?”


    左穀蠡王幾近癲狂的模樣死死掃過所有龍城子民。


    可人們默不作聲。


    隻是看著他,等著看他如何做。


    左穀蠡王慘笑。


    他這一刻,也感受到了蘭林劍那無力,悲憤,想要解釋,卻隻能憋在心裏的痛苦。


    可他能怎麽辦,他不可能放棄所有家眷。


    左穀蠡王無力的倒退。


    他扭頭看著蘭林劍。


    同樣慘笑一聲。


    “好!”


    “好一招扭轉乾坤。”


    “我給予你所有的不幸,你都要還迴來是嗎?”


    左穀蠡王猛然變臉,有些猙獰的吼道。


    “我告訴你。”


    “你做不到!”


    “沒人會相信你!”


    蘭林劍那冰冷的眼神中,卻是劃過一絲憐憫。


    他最能體會這種感受,那是比**的痛苦,更強百倍的折磨。


    蘭林劍沒有再開口。


    他知道,就像他隻有這一條路能走一樣。


    左穀蠡王也之有一條路可走。


    就算是他留在龍城。


    等冒頓單於歸來。


    他也再不可能呆在蠡王的位置上。


    等到那時,這些因此戰而損失慘重的左部部族們。


    會在讓他知道什麽叫痛苦。


    果然,話音未落。


    左穀蠡王就猛然大吼。


    “胡巴聽令!”


    “隨我前去西域,協助單於圍困秦騎!”


    “必要將襲殺龍城的仇恨,血債血償!”


    他麵色冰冷的看著一眾龍城子民。


    狠狠的立下誓言。


    “你們會信的,隻要我拿著那大秦長公子的頭顱迴來!”


    “你們就必須要信!”


    話語說完,那胡巴沒有抗拒,起碼現在左穀蠡王還是左穀蠡王,一天沒人能動搖,他就會聽令。


    可蘭林劍卻是閉了下眼。


    他知道,自己贏了!


    隻有親自麵對過那些重騎。


    才能感受到他們的恐怖。


    莫說左穀蠡王,就算是冒頓單於帶著數十萬大軍。


    隻要不能將那些重騎圍堵在一處絕地。


    就沒人能拿嬴軒怎麽樣!


    這是與大秦開戰之後,蘭林劍第一次贏。


    卻是贏的那麽可悲。


    蘭林劍再次露出慘笑。


    “嬴軒!”


    “大秦長公子!”


    “你勝了,勝的真夠徹底。”


    感謝“起名字真難1234”大老板的盟主打賞!


    老板必發大財!


    一直沒臉感謝,狀態一直不對。


    今日露個臉,後邊會努力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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