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頭領,隻感覺內心一股壓抑不住的燥熱,不斷湧向腦門。


    但數十年的馬上生涯,還是讓他忍不住思考。


    這些都是敵人計劃好的,那窪地之中一定就是銀甲騎兵。


    對方這麽玩命,要的就是讓將士們失去理智追殺他們。


    往日,這一招都是他胡人在用,沒想到今日被敵人拿來對付自己。


    援軍首領冷哼一聲。


    難怪那些部族每次都像傻子一樣衝上來被自己埋伏。


    現在體驗了一迴才能感受到,確實上頭。


    不過有著這麽多次的大戰經驗,他還是能保持清醒。


    “傳令前方大軍減速,莫要被那銀甲埋伏,等大軍趕上一同追擊。”


    援軍首領並不上當。


    不管韓信再怎麽表現的悠哉,譏諷,身後的那些胡人也絕不再踏過箭矢區域一步。


    韓信表情略有失落。


    “爾等怎麽就那麽膽小!”


    “我們也就這幾千騎,你們數萬人都不敢追過來?”


    身後的一萬騎兵,個個都是咬牙切齒。


    可軍令在此,他們也明白,那窪地之中等待他們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銀甲騎兵。


    僅僅是他們這一萬輕騎根本對付不了。


    隻等那身後的四萬援軍也駕馬追上。


    他們才再次開始小心向前。


    而在他們身後,此刻的蘭林劍也已經繞行山丘。


    從北方開始接近。


    他目不轉睛的看向那片窪地。


    他知道,自己此次的目標就在那裏。


    就在五萬大軍,小心翼翼,一份謹慎態度的接近窪地時。


    韓信卻已經是慢悠悠的向西又行了一裏。


    眼看敵人臨近。


    窪地內不再猶豫,箭矢再次衝天而起。


    即將臨近的胡人騎兵們紛紛散開防備。


    這次攻擊並沒有起到什麽效果。


    韓信接著就大喊了一聲。


    “還不跑?”


    下一刻,兩千輕騎轟隆隆的從窪地中奔出。


    跟著韓信,頭也不迴的向西跑去。


    韓信卻是站在馬上,迴身指著滿臉嚴肅的援軍頭領。


    幾乎是捂著肚子大笑。


    “一萬人連三千騎都不敢追,還要湊齊五萬才敢過來看一眼。”


    “你們還打什麽仗?”


    “要我說,趕緊迴家給孩子喂奶去吧!”


    “早說了讓你們長點記性!”


    “還信?”


    “真是一群傻子!哈哈哈!”


    這次,就連身邊的劉邦都忍不住跟著大笑。


    剛才對方那小心謹慎,一點點接近窪地的樣子,實在是讓他忍俊不禁。


    反觀那援軍頭領。


    此刻握緊韁繩的雙手已經是不停顫抖。


    不自覺的用力,讓坐下馬匹都不斷仰頭。


    甚至就連那北方的蘭林劍都眯起了眼睛,忍不住生出一股火氣。


    “找死!”


    援軍頭領此刻已經沒有心思再叫罵了。


    隻是咬著牙,狠狠盯著那一裏外肆意西逃的韓信。


    “地圖!”


    一聲暴嗬。


    身後近身護衛嚇了一個哆嗦。


    急忙掏出地圖遞了上去。


    援軍首領展開地圖,看著韓信奔跑的方向,正是那西方的察哈山穀。


    此山穀雖然寬闊平坦,但卻長達數裏。


    是埋伏的絕佳之地。


    援軍頭領此刻甚至已經沒心思配合什麽蘭林劍了。


    隻想著如何將那韓信抓住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追是已經很難追上了。


    他們隻有想辦法將其堵住!


    “來人!”


    “帶兩萬將士,給我繞路察哈穀南側。”


    “不管對方有沒有銀甲騎兵,伱們就是死也要給我將他們攔在那裏!”


    麾下將士,此刻也是一個個暴躁不已。


    頭領剛說完話。


    數名千長便已經按耐不住。


    “我等必將穀口堵死,一個秦人也別想逃離!”


    援軍頭領麵色猙獰。


    “此穀就是他們的埋葬之地!”


    “今日,不把那小子的皮剝下來,本將再無顏麵迴歸族內!”


    這邊,韓信迴身,看著分兵的援軍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目的達到了!”


    “哈哈哈!”


    此刻,就連身側的劉邦都不禁感歎。


    這小子人品雖然極差,但對打仗這塊不得不承認有幾分天賦。


    他甚至都懷疑,若是沒有銀甲重騎。


    韓信是不是能隻靠著這五千輕騎,便將對方耗死。


    畢竟,剛才簡單的埋伏一次,便殺了對方數百人。


    而現在,路上留下的每一道稀疏箭矢。


    都會讓追趕的三萬胡人遲疑。


    他們不知道衝過去後,會不會再迎來一波箭雨。


    又或者,萬一哪次山坡窪地後麵衝出來的不再是輕騎。


    而是那讓人聞風喪膽的大秦銀甲呢?


    他們不敢賭,隻能不斷增多前方探查的斥候。


    可這樣也完全失去了,快速追上韓信等人的機會。


    永遠都隻能吊在身後,被一遍遍的戲耍,玩弄。


    在又跨過了數次箭矢組成的橫線之後。


    援軍頭領已經是按耐不住。


    那衝在最前方的將士,甚至已經不再怎麽減速。


    全力追趕。


    眼看雙方距離不斷接近。


    臨近一個山坡時,韓信卻忽然停了下來。


    迴身咧著一口大白牙,靜靜看著追來的胡人。


    “我身後一個援軍都沒有。”


    “快來抓我啊。”


    “略略略!”


    援軍頭領看著此幕,咬牙切齒。


    “又在擺弄虛實!”


    “我們胡人征戰都從未曾如此惡心過!”


    “此子真當該被千刀萬剮!”


    就算明知對方身後不一定有人。


    援軍頭領卻不得不將速度減下。


    可最前方的將士,早已經受夠了韓信那嘲弄的嘴臉。


    竟是沒有立刻聽令。


    直至幾乎快要追到韓信百步隻外。


    幾息之間便能逮到韓信。


    這時,韓信臉上的笑容才僵硬消散。


    有些慌張的調轉馬頭。


    “好家夥,怎麽突然膽子就大起來了!”


    看著慌忙開始起步逃竄的韓信。


    最前方的將領已經是麵帶喜色。


    對方現在才打算跑,馬匹根本來不及加速。


    他們完了!


    這時,身後的援軍頭領卻是再大怒嗬斥。


    “停下!”


    “聾了嗎?我讓你們停下!”


    “再不停下軍令論處!”


    眼看這個嘲弄他們的小兒近在咫尺。


    可身後的命令卻不斷在耳邊迴蕩。


    千名將士一咬牙。


    終是放棄,滿是憋憤的停在了原地。


    麵帶緊張神色的援軍頭領,鬆了口氣。


    他十分清醒,南方大軍已經前去斷路。


    不管對方如何,隻要他們不出錯。


    這些人最後必定會被圍困。


    而在此之前,就算失去再好的時機,他也要首先保證穩妥。


    北方遠遠跟著的蘭林劍十分認同援軍頭領的行動。


    在他看來,這些將士確實沒有冒險的必要。


    隻要他們將銀甲騎兵引出。


    剩下的隻需交給自己即可。


    可那些追趕的將士並不這麽認為。


    特別是在大軍翻越了這片山丘。


    發現韓信剛才確實又是在故弄玄虛之後。


    那些追趕的將士更是差點腸子都悔青了。


    遠處還在向西逃竄的韓信。


    迴身再次露出那一張標誌性的大白牙。


    一臉人畜無害的搖頭笑道。


    “唉。”


    “蠻子就是蠻子。”


    “說了多少遍長點記性,怎麽教都教不會!”


    韓信甚至扭頭,對著劉邦大聲唿喊,生怕胡人聽不到。


    “你說,他們的將領是不是騎馬摔多了,摔壞了腦子!”


    “我都說了身後沒援軍,還不敢追!”


    劉邦此次已經是十分的配合。


    大聲迴道。


    “跟這些腦子不如耗子大的胡人打仗,你就不能說實話。”


    “下次說身後有人試試,說不定他們將領腦子一熱,反而追上來了!”


    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大地之上。


    最前方能聽到的將士,甚至已經都憋紅了臉。


    那上次幾乎差點接近的千名士兵,更是悔恨惱怒。


    最後甚至將怨氣歸咎在了頭領指揮不當的身上。


    “若是剛才他不那麽唿喊。”


    “我們早就將那崽子逮到,此刻皮都已經扒幹淨了!”


    開口的是一名百長,身邊的將士雖然十分認同,但卻沒人敢接話。


    援軍頭領麵色鐵青。


    瞳孔之間滿是血絲。


    他很清楚,對方就是想以此降低自己對麾下將士的掌控力。


    這些臨時組建起來的各部族將士,對他並沒有太大的信任。


    多來幾次,將士們就會忍不住產生逆反心理。


    為了最終的目的,援軍頭領卻不都不強行攔住躁動將士們。


    可人的情緒並非是那麽好控製的。


    特別是當對方不再認可他的策略時。


    當韓信又這麽耍了他們幾次。


    甚至都已經感到有些無聊時。


    前方終於出現了的察哈山穀兩側高聳的山崖。


    韓信嘴角翹起。


    重頭戲要上場了。


    迴過身,看著一裏外的三萬胡人。


    韓信大笑一聲。


    “山穀裏有埋伏!”


    “你們敢來嗎?”


    說完,不等胡人迴話,韓信便帶隊一頭紮了進去。


    眼看對方進入山穀,徹底失去了逃跑的可能,援軍首領終是鬆了口氣。


    “他們跑不了了!”


    “將士們,接下來你們可以隨意戲弄!”


    援軍首領甚至自己都忍不住在馬上站起了身。


    滿臉獰笑的大喊。


    “直至,玩死為止!”


    麾下將士頓時怪叫起來。


    眼中死死盯著落在最後的韓信。


    滿臉殺意的衝向山穀。


    韓信迴身,看著追上來的胡人腳下,那最後三根不起眼的箭矢組成的橫線。


    咧嘴一笑。


    “說沒埋伏你們不信。”


    “說有有埋伏你們還真敢衝啊?”


    話未落下,隻聽“嘩啦”一聲。


    碎石泥土中猛然出現一根粗壯的繩索。


    在它繃緊的刹那,胡人前鋒瞬間仿佛承受了千百倍的重量。


    一頭砸在了地麵之上。


    不等身後的將士反應過來。


    前鋒數千人便被迫減速,擠在了一起。


    眼看韓信又要逃。


    那援軍首領卻是已經放在了心中負擔,嘶吼道。


    “逃吧!”


    “你們秦人隻會像老鼠一樣滿地亂竄,這次看你還能逃到哪去!”


    韓信聞言,卻是忽然停下了馬匹。


    迴身大笑。


    “逃?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傻?”


    “這一路我都教了你多少遍了,長記性!長記性!”


    “說了幾次了就是記不住!”


    “我要是你爹,非讓你這蠢兒氣死不可。”


    援軍頭領雙目圓睜。


    “鄰牙利齒的小兒,罵吧,讓你再罵兩句。”


    “用不了一個時辰,本將就會割下你的舌頭泡酒喝!”


    韓信聽後,卻是哈哈大笑。


    不僅不在意,甚至還十分的興奮。


    他終是讓這個謹慎的老將也徹底失去了理智。


    “兵法誠不欺我!”


    “虛實轉換,當可玩弄對方於股掌之間。”


    話音落下。


    他設下的最後一道埋伏轟然作響。


    援軍頭領剛放開自我,心中鬱氣還未發泄。


    就被兩側那山崖之上,轟然滾落的巨石狠狠壓迴了心裏。


    他猛然變色。


    轉頭看著前方,還擁擠在一起前鋒。


    “快跑!”


    那些將士也看到了這驚人一幕。


    再顧不得馬匹會踩踏同袍。


    用力摔打馬匹,尋著縫隙便向前方衝去。


    頓時,慘叫嘶吼充斥在山穀之中。


    最先被絆馬索絆倒的將士,未能站起身,抬頭便隻看到那同伴黑壓壓的馬蹄。


    後方全是擁擠的大軍,根本沒有逃離的空隙。


    他們隻有這樣做才能躲過這些恐怖的石塊。


    甚至由不得他們,座下馬匹在這股震動之下,自己便驚恐的向深處逃去。


    等石塊平息,胡人上前查探。


    卻是一個個麵色難看至極。


    十幾塊巨石並沒有砸死多少人。


    他們數百前鋒,卻大多慘死在同伴的馬蹄之下。


    迴報給後方,那援軍頭領已經是怒不可恕。


    脖頸處的青筋猙獰暴起,仰頭狠狠甩了下腦袋。


    聲音低沉充滿殺意。


    “他們不會再有手段了。”


    “給我衝!”


    隨後又迴身令人向後方的蘭林劍傳令。


    “若是他還不想出手,那就滾迴駐地!”


    “此戰已經用不著他了!”


    話音未落。


    “嗖嗖嗖!”


    那山穀深處。


    成片的箭矢再次灑落。


    那些衝過去攔馬索的將士,無一幸免,瞬間便倒在這片由箭矢組成的陰雲之下。


    韓信身後,此刻已經是整整齊齊的列隊著五千輕騎。


    正滿臉笑意的看著穀外援軍。


    “我的胡人兒咂。”


    “這次是不是學到了很多東西!”


    “我告訴你,這就叫做兵法。”


    “等你被我抓了,你爹我可以免費教你!”


    這種嘲諷,此刻就連身後的蘭林劍都已經難以忍受。


    惱怒道。


    “即是圍堵在了山穀。”


    “那些銀甲也必定在其深處!”


    “不需再隱藏了。”


    “眾將士!隨我沿兩側山崖,清理整個山穀。”


    “我們,徹底絞殺這些傲慢的秦人!”


    ……


    此刻就連山穀深處的嬴軒,都聽到了韓信那得瑟的迴音。


    眼角有些止不住的跳動。


    這家夥的嘴怎麽這麽利索。


    不占別人點便宜,他是渾身難受。


    跟曆史上的自傲卻沉穩有點不太像啊!


    不過,嬴軒還是很開心的。


    起碼韓信這樣搞完之後,對方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嬴軒再也不需要自己耗費腦力,去思考對敵。


    忍不住滿意點頭。


    “接下來隻需要收割就好。”


    “確實輕鬆多了!”


    迴身看著幾乎已經匯聚成河流的血跡。


    一個個銀甲將士此刻蛻下重甲,舉著火把在清理戰場。


    嬴軒挑了挑眉。


    “好了!”


    “休息夠了。”


    “這些屍體等戰後再處理!”


    “我們先將山穀北邊的援軍清了,就該去嚐嚐左穀蠡王那道正餐了!”


    話音落下。


    重甲騎兵,再次更換馬匹。


    向著山穀深處趕去。


    身後隻留下近乎萬具胡人援軍的屍體。


    而那些潰散的散兵,看向山穀早已滿眼恐懼。


    根本沒膽子深入,前去給援軍頭領報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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