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此次誰能親手殺了那個大秦公子。”


    “我便親自推他為唿衍氏下任族長!”


    此話一出,頓時房間內所有的唿衍氏族人都驚呆了。


    他們一個個相互瞪大了眼睛。


    但卻沒人站出來接話,因為他們不知道,族長說的是不是氣話。


    是不是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在試探眾人的忠誠。


    還是真的打算將位置讓出來。


    唿衍灼原看出一眾支脈全都在猶豫,頓時右手一揮。


    將一側的族印猛然拍在了麵前。


    那滿是血絲的雙眼仿佛虎狼一般掃過眾人的臉麵。


    “以此印為證!”


    “得大秦公子人頭者,可先掌此印!”


    嗡的一聲。


    下方眾人頓時隻感覺渾身的血脈將要噴張。


    族印代表著正統,原本唿衍氏最強的三大支脈之間,實力就相差無幾。


    不管哪一脈得到族印,都能夠堂堂正正坐上這主脈族長之位。


    一躍成為能與王庭單於對話,整個草原之上最尊貴的幾人。


    這樣的誘惑何其之大。


    三大支脈的領導者,幾乎是瞬間便紅了眼。


    族長竟是來真的。


    他當真要以族長之位,不惜代價要為唿衍浩然複仇。


    幾乎是唿衍灼原的話音剛落下,他們幾人便站了出來。


    “族長放心!”


    “那大秦長公子,此次必當再無活路!”


    “我等親自帶兵前去,不將其圍殺誓不歸還。”


    不等唿衍灼原多說,幾人便立刻衝了出去。


    時間在此刻是那麽的緊迫,大秦長公子的人頭可是隻有一顆!


    隨著消息不斷蔓延,整個唿衍氏都沸騰了起來。


    不僅是因為秦人竟敢殘殺他們的少主,更是因為所有人都有了一躍成龍的機會。


    就算是那些身份低微的奴隸都瞪大了眼睛。


    若是他們能砍下長公子的腦袋,就算沒資格坐上族長之位,隻怕也能在三大之脈之中,換來一生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十數萬匈奴人,渠搜、西安陽,兩座城全都騷亂了起來。


    各個支脈,各個族人都在加急的整理軍備。


    渠搜城,主殿之中。


    唿衍灼原看著這一幕,眼睛狠狠的眯起。


    他就是要讓整個唿衍氏都瘋狂起來。


    他要讓大秦整個雲中郡都為自己的兒子陪葬!


    在他身旁,有長輩言又欲止。


    冒頓單於和那右賢王可是多次下發嚴令。


    開春之前決不允許與大秦產生矛盾。


    但看著唿衍灼原那兇惡的眼神,心知此刻說什麽也無法阻攔他複仇的決心。


    最後也隻能化作一聲歎息。


    迴身吩咐人,將此消息傳給右賢王,起碼先行告知留下一個退路。


    免得落個不聽詔令之罪。


    在消息蔓延當天,唿衍氏的十三萬大軍便浩浩蕩蕩的分為四路。


    一路由唿衍灼原親自帶領,直插九原城。


    他要去看看,為何唿衍浩然在四萬騎兵的護持之下還會慘死。


    是大秦有重兵來襲,直接破了九原城?


    還是他根本沒來的及逃迴去。


    而剩下的大軍則各為三萬,一路衝向東南方的曼柏城,一路衝向榆中的白土城。


    此兩地,皆是貼著大秦邊疆長城外不遠處。


    也是大秦騎兵少數能隱藏的地方。


    還有最後一路,則是向東北方,貼著舊趙長城向東掃蕩。


    四支鐵騎好似一張大網。


    將整個河南地東北方,大秦長城缺口外的這片地域全部籠罩在其中。


    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的掃蕩。


    若是這四處都沒能發現敵人,那就說明大秦的那四萬騎兵已經退迴了雲中郡。


    剩下的好辦了,隻需要依托九原城大軍壓境,直接殺入沒有長城守護的雲中郡。


    將雲中境內除了郡治外的所有城池踏滅,就不信秦人不出來!


    行軍途中的唿衍灼原死死的看向東方。


    “長公子?”


    “你跑不掉!”


    這時,身側的一名老者卻是不無擔心的小聲提醒道。


    “大秦雖無騎兵,但武德充沛不能大意。”


    “其上郡長城又有重兵,進攻雲中之事族長當再三思慮啊!”


    唿衍灼原卻是看也不看那老者。


    冷聲說道。


    “已經有確切消息,那大秦月氏三十萬大軍,留有二十萬駐守防備月氏殘部絲毫不敢亂動。”


    “剩下的十萬還被征調去了青海攻打羌族!”


    “上郡百裏長城的秦軍被征調的所剩無幾。”


    “莫說前出了,就算是守住長城都難,根本無需擔憂。”


    “而我唿衍氏本就可趁此時機,從河南地西北直擊月氏大軍腹地。”


    “若是有北方歸來的右穀蠡王相助,甚至可以將月氏前出的二十萬秦軍埋葬在那裏。”


    “如此時機,本來我就心癢難耐,若不是王庭幾次下令,他大秦說不得此刻已經是損失慘重,狼狽逃迴上郡!”


    唿衍灼原眯起眼睛,咬緊牙關。


    “他秦人就是怕我唿衍氏如此,所以才會主動出擊。”


    “想要以僅剩的四萬騎兵嚇退我們!”


    “他們此次來襲完全就是在裝腔作勢。”


    “擺出一副完全不怕我胡人的樣子。”


    “若是那王庭冒頓聽我之言,在秦人攻打月氏之時,直接從北部襲擊,浩兒哪裏會落得如此下場!”


    唿衍灼原猛然迴身,看向老者。


    “此次,我不僅要為浩兒報仇。”


    “還要將大秦強大無匹的假象徹底撕破,我要讓那冒頓看看。”


    “沒有他,我唿衍氏一族也能壓下大秦北方!”


    “什麽秦人如猛虎,都是狗屁!”


    話語落下,唿衍灼原不再多說,嘶吼著下令。


    “全軍加速前行,太陽落山之前,必須到達九原城。”


    此刻南方,已經到達了榆中白土的支脈大軍。


    剛衝到這裏,就看到數千騎秦軍匆忙逃離向東北方。


    他們正納悶,這些秦人為何不直接去往東側長城。


    主將卻是猛然想到了什麽。


    “隻怕是那長城已然空虛。”


    “他們不敢將我們引過去,否則長城破了便是滅族大罪!”


    想到這裏,主將看著遠方長城蠢蠢欲動。


    可與那長公子的人頭相比,就算是破了長城,自己也不可能得到族長之位。


    主將眼睛眯起,不再猶豫。


    “下令,跟上這些秦軍。”


    “看他們會逃向哪裏!”


    同樣的一幕,幾乎同時發生在其他幾路匈奴大軍之中。


    東南的曼柏、沿著北方長城的那一支大軍也都傳來消息。


    即將抵達河陰的唿衍灼原,眼睛看著麵前的羊皮地圖。


    雙手逐漸握緊。


    “果然!”


    “秦人就是在虛張聲勢,他們費力掃蕩了如此多的地域。”


    “現在才剛見麵,沒打一下就又讓了出來。”


    “隻怕是見沒嚇住我們,想要用全部力量聚集在一起。”


    “埋伏我們給於重擊!”


    一旁的老者,也是仔細看向地圖。


    “四處大軍與遍布東方的斥候,匯報的消息都是秦軍在向雲中聚集。”


    “他們總數就沒多少,若是分散輕易便會被我們的鐵騎所碾壓。”


    “隻怕是想要聚集起來,與那雲中郡的邊境守軍,相互配合抵擋我們!”


    唿衍灼原冷笑一聲。


    “就不怕如此,若是他們前出打下了九原城,再將重兵分散在九原城兩翼。”


    “堵死雲中缺口我們隻怕還要犯些難。”


    “但這些傻子竟然想著退迴雲中郡,以郡中數城連成一片來抵擋我們的鐵騎!”


    此話讓老者一愣。


    族長怎麽如此篤定對方的策略。


    他卻是順著唿衍灼原的目光向東看去。


    那九原城外竟是一個個向東逃竄的秦軍。


    老者微微一愣。


    九原城真的被打下來了!


    可對方竟然又放棄了?


    這時,唿衍灼原卻是已經急不可耐的下令。


    “大軍前出,搶占九原城。”


    “傳令其他支脈,北方一脈前來九原城。”


    “南方兩脈聚集到曼柏。”


    “以此兩地,給我向東不斷試探,找到缺口便立刻深入雲中!”


    話音落下,麾下四萬大軍立刻奔襲出萬人先行接近九原城。


    唿衍灼原絲毫不傻,就算是滿腔恨意,此刻也保持著絕對的理智。


    每一個舉動都十分謹慎,不給對方一點埋伏的機會。


    一萬匈奴騎兵小心的從九原城南城進入。


    城中空無一人。


    他們小心的分散開了,掃蕩了城中每一處。


    知道確定沒有埋伏後才向成為的大軍迴報。


    唿衍灼原眯著眼睛冷哼一聲。


    他此刻已經十分確定了對方將領的思路。


    秦人就是在虛張聲勢。


    九原城易守難攻,若是有大軍在外側相互配合,胡人鐵騎絕難找到機會深入對方後背。


    可他們哪怕打下了,此刻也不敢堅守這凸出的一塊險要之地。


    因為他的兵力不足!


    若是九原城兩側失守,城中將士就會被圍困在城裏反而陷入了絕境。


    於是他們就隻能穩妥一點,向東北方向長城缺口處,雲中郡西側諸城聚集。


    唿衍灼原冷笑一聲。


    “秦人太小看我們騎兵將士現在的戰力了。”


    “他們還以為麵對的是數年前頭曼單於時期,隻有少數精銳騎兵的我們!”


    “根本不知道,有了馬鐙之後我胡人近乎全民皆兵!”


    “每一人都是騎射好手!”


    “眾將士!入城!”


    “在此歇息一日,我們養好精神,明日便攻入大秦!”


    “讓他們血債血償!”


    話音落下,頓時四萬大軍開始入城。


    與此同時,那南方的兩支匈奴騎兵,也開始接近了曼柏區域。


    整個雲中郡東側,德水的南北兩岸,相當於已經被匈奴堵死。


    不管是誰在此刻,恐怕都會選擇堅守雲中東側的三座城池。


    相互唿應以此來抵抗匈奴騎兵。


    ……


    此刻,在曼柏區域東側百裏。


    雲中與九原郡交界地。


    嬴軒帶著已經重新聚集在一起的四萬騎兵,與六萬雲中將士駐紮在此地。


    身旁的王丞一邊烤著肉,送給嬴軒一邊有些不解的問道。


    “那嘉文和的甕中捉鱉之計,公子為何不用?”


    嬴軒目光看著西方沒有迴聲。


    身旁的張良便解釋道。


    “那等計策雖是不錯,但每一步都需配合準確。”


    “絲毫不可出現失誤,否則十數萬鐵騎反應過來,便會成為我們的災難。”


    “甚至一個搞不好,會被匈奴反攻入雲中郡。”


    “還是不太穩妥!”


    張良轉頭看向一旁的嬴軒。


    “而公子之計則是密不透風,每一步都將對方算計到死。”


    “一點不留餘地,一點不給機會!”


    “實則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甕中捉鱉。”


    這時嬴軒迴身,也是略有凝重的說道。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更莫說兩族相爭,事關無數百姓將士性命。”


    “不可托大!”


    話音落下,他便皺眉搖頭,略帶歎息的說道。


    “我等還是太弱,麵對匈奴四大貴族之一,便被逼的隻能出此下策。”


    歎息完成,嬴軒轉身看向身旁的一位賣菜大姨。


    “消息可傳達到。”


    那位大姨張了張嘴,有些支支吾吾。


    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嬴軒卻不在意。


    他十分理解。


    畢竟是始皇帝親自下令,這隻大軍的位置不準透露給任何人。


    暗衛也隻能在不違反皇令的情況下,盡力幫助自己。


    “那就好,這樣便能將這所謂的四大貴族之一,整個吃掉了!”


    這時嬴軒才露了熟悉的笑容。


    ……


    榆中白地。


    在匈奴離開時的馬蹄印處。


    一個秦軍斥候忽然從東方竄出。


    他謹慎的查看了匈奴的馬蹄印,確保了四周再無匈奴斥候之後才返迴東側山坡。


    從上方看去。


    整個山坡東側。


    密密麻麻一片黑色。


    數不清的秦人將士趴伏在地。


    隨著斥候歸來迴報。


    “那唿衍氏果然有三萬騎兵前來,此刻已經向東北奔襲而去。”


    軍中一名麵容肅穆的將領立刻便下令。


    “傳令,全軍向西深入。”


    “長公子即是以四萬之兵,便打下了半個河南地。”


    “我等關中精銳,號稱大秦最強將士,自是不能為陛下丟人!”


    身旁,一名副將也是開口道。


    “我們在這上郡白白等了匈奴大半年。”


    “眼睜睜看著那王離去打下月氏,差點憋死將士們。”


    另一副將也是哈哈一笑。


    “本以為今年就要這樣碌碌無為。”


    “卻不想長公子比陛下還要激進。”


    “真是好一個,匈奴不來我們便去!”


    主將卻是不苟言笑。


    “莫要多說。”


    “公子即是想要拿下整個河南地,我們便從繞到哪唿衍氏後方,一點點推進。”


    “大軍劃分三路,將唿衍氏所有後退的道路全部堵死!”


    話語說完,主將還多囑咐了一句。


    “記住,此次陛下未能下令,我們隻是為了防止長公子遇險,所以西出策應而已,並非是主動出擊!”


    身側幾人急忙露出了懂得的表情。


    二十萬關中精銳乃是國本,需要單獨的虎符,就算是公子令也無法調動。


    無皇令肆意出動,是誰都背不得的大罪。


    但策應長公子就不一樣了,到了朝廷之上誰都說不得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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