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花廳,楊妧慢下腳步,用力吸口氣,調整了心情?。


    清娘低聲道:「這位縣主真?不要臉,虧得還是皇室中人,換成別人早就抓起來沉塘浸豬籠了,她會不會對你不利?我看那兩個侍女下盤很穩,應該有點子功夫。」


    楊妧默然?。


    難怪前世陸凡枝會被靜雅擄上馬車,若是三個弱女子肯定沒?轍,可要有功夫在身就能說得過去了。


    兩個侍女為虎作倀,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楊妧再吸口氣,微笑著走進花廳。


    楚映嗔道:「這半天跑哪去了,我們等?你一起到梧竹幽居呢?」


    「靜雅縣主讓我陪她賞了會兒桃花,」楊妧笑道,「天氣真?正暖了,走出一身細汗,且讓我喝口茶歇會兒。」


    丫鬟們忙給她續上熱茶。


    一盞茶喝完,靜雅拿著兩枝桃花笑意盈盈地迴來,目光掃過楊妧,微頷首,笑嗔道:「誰讓你先迴來,那邊還有幾株開得更?繁盛的,看,漂亮吧?」


    神情?坦然?自?若,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楚映不耐煩跟靜雅周旋,拉著楊妧,「咱們一起去看。」


    餘新梅出閣之後,再迴娘家就是嬌客,用不著幫忙待客,遂笑道:「聞香軒旁邊就有幾株桃樹,去梧竹幽居正好經過,我帶你們去。」


    幾人嬉笑著走出去。


    走到梧竹幽居,大家免不了詢問新嫁娘的感受,餘新梅大大方方地說:「挺好的,比在家裏還自?在些?,家裏祖母總管著我,在婆家,凡事有顧常寶替我兜著,婆婆不高興也隻?朝他使臉色,不曾對我生氣過。」


    楊妧非常高興,「素日顧三爺被你指著鼻子罵都不生氣,就知道他能靠得住。」


    餘新梅赧然?道:「以後出門在外,我不罵他了,要給他撐著臉麵。」


    明心蘭接話,「迴家沒?人的時候再教訓他。」


    餘新梅毫不猶豫地說:「那是自?然?。」


    聽著她們談笑,楚映心中油然?升起一絲惆悵。


    以前她也憧憬過成親後的生活,考慮過嫁個什?麽樣的人,是世家公子還是做官的青年才俊,再或者在軍裏挑個年輕將領。


    那人的麵貌總是模糊。


    可自?打見過陸凡枝,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總是閃現著他的模樣,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晰。


    他穿著靛青色素麵長袍,臉頰漲得通紅,身子彎成蝦米,雙眼直視地麵,不敢抬頭?,「在下姓陸名凡枝,上虞人氏……」


    拘謹得不像話。


    而今天,他跟同科進士閑聊時,又是那般意氣風發。


    楚映思緒萬千,忽然?有琴曲傳來,是《佩蘭》,琴音起了調,接著跟上一管竹笛,笛聲清越空靈,隱隱淩駕於琴聲之上,一小?段過去,又有洞簫和尺八接連加入。


    楊妧她們被吸引,停了談笑,凝神靜聽。


    《佩蘭》本是以空穀幽蘭自?喻,尋求知音或者賞識自?己才華之人,被清亮的笛聲引著,曲子少了顧影自?憐的哀怨,卻多了誌向高遠的豁達。


    一曲罷,幾人齊齊讚嘆,「不知吹笛者何人,此人必定胸懷大誌,前程不可限量。」


    丫鬟聞言知雅,瞧瞧去打聽過,迴稟道:「撫琴的是方敏文、吹笛的是陸凡枝、洞簫和尺八分別是王會朋和張紹,都是今科取中的進士。」


    楊妧默默地看了正神遊雲外的楚映幾眼。


    翌日清早,楚映去覽勝閣找楊妧,「嫂子。」


    楊妧「咦」一聲,挑眉笑道:「你可從沒?叫過我嫂子,這麽殷勤必有所求,什?麽事兒?」


    楚映紅著臉,卻清清楚楚地表達了心意,「昨天一夜沒?睡好,耳邊總是響著那曲《佩蘭》,阿妧,你覺得可有希望?」


    隻?叫了一聲「嫂子」,又變成「阿妧」了。


    楊妧沒?去打趣她,認真?地幫他分析,「希望肯定有,事在人為,可門戶相差太大,陸凡枝兩次都穿的素麵袍子,想來你也知道他家境不會太好。你覺得他可能在京都置辦住處?成親之後,你們是要賃處倒座房還是住在你陪嫁的房子裏?你的嫁妝放在哪裏,要不要帶隨身丫鬟,帶幾個合適?假如以後他父母老都來京都,你怎麽安置他們?」


    楊妧問了一連串問題,順帶把前世馮孝全的事情?隱名去姓說給她聽。


    楚映思量好半天,咬著下唇道:「如果?他真?敢這般,那我就和離歸家,你跟我哥不會不管我吧?」


    言外之意,她決定嫁。


    楊妧嘆口氣,笑道:「我當然?要給你撐腰,你可是我的親小?姑,咱們國?公府的姑娘哪能輕易被人欺負了?」


    楚映既是鐵心願意嫁,楊妧吩咐清娘,「你到客棧給陸凡枝遞個話,說咱家有意結親,若他願意,就請託媒人過來。」


    清娘應聲好,換了件衣裳就去了客棧,一個時辰後,風風火火地迴轉來,「夫人,陸凡枝求見,二門外等?著。」


    楊妧大吃一驚,「怎麽迴事?」


    清娘笑道:「陸公子說擇日不如撞日,求人不如求己,路上買了四樣點心提著來了,倒是個爽快人。」


    言談間很是賞識他。


    楊妧苦笑著一麵換見客衣裳,一麵吩咐人在穿堂架麵屏風。


    陸凡枝是外男,她不可能在鬆濤院接待他,也不可能到外院去,隻?能湊合在二門的穿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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