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行駛片刻，很快就在邊家村村口停下。
司機習慣性的迴頭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那個脾氣超臭的老人也拄著拐杖站起來。
司機想了想，還是把前後門給打開了。
平常為了防止“逃單”，他平時可是隻打開前門的。
隨後，司機解下安全帶打算走到鄭奎麵前，但見邊子欽已經起身，他笑道：“那個老人的車費1元，你幫我過去收一下。”
“知道了。”
邊子欽見司機沒有讓自己付車費的意思，不想像之前那樣被趕下車，他便不打算提自己付不付車費的事情。
直接走到車廂中段，看向正跟沈伊瑤講話的鄭奎：“老人家您好，車費一元。”
“好。”
鄭奎笑吟吟地應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張濕噠噠的十塊錢，遞到邊子欽麵前：“我替這位女孩一起付，剩下的不用找了。”
說著話，鄭奎抬起頭看了一眼邊子欽，好巧不巧倆人視線對上。
這一刻鄭奎直接愣住了。
因為眼前人，他見過照片，一眼便認出來了。
所以此刻，他昏黃渾濁的目光很是複雜。
他沒想到會這麽巧，在這輛大巴車上能遇上鄭雅蘭的孫兒，自己的侄外曾孫。
仔細端詳片刻，直到捕捉到邊子欽臉上同情的神態，鄭奎目光下一刻恢複了些許清明。
他忽地幡然醒悟，低下頭撇開目光暗道：‘不行，我這副打扮顯然太寒磣了，不能就這樣去見農勤善的人！’
在此之前，他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那便是邊家村裏，可不隻有自己侄女一人，還有農勤善和狩征獵這兩個堂口的人呐！
最重要的是邊聖貴那狗東西，自己怎麽能在那個狗東西麵前露出這種窘態！
這一趟，鄭奎第一次意識到了羞愧感。
而邊子欽，並不清楚眼前人是自己的太公。
不過離得近，他能看清眼前老者那張幹巴褶皺的臉上呆滯的表情，緊接著是那雙昏黃泛青的眼眸裏，好似閃過頗多神態。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啊？
溫柔又慈悲？
亦或是欣喜···懊惱···失落···失望···遺憾···後悔···憐憫···，還是落寞？
因為這老者眼白幾乎已經昏黃得看不清楚瞳孔了，邊子欽根本不懂怎麽描述那雙眼睛裏的神態。
一時間，邊子欽沒急著接錢，他開始仔細打量起這個自己發覺有點眼熟的老人。
總感覺自己可能在哪見過他，隻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當注意到他手上拄著的墨綠色拐杖時，邊子欽忽地皺起眉來。
‘沒記錯的話，奶奶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拄著的拐杖也是墨綠色的！’
就在邊子欽思考著的時候，司機聽到鄭奎說不用找錢，解下安全帶走過來，對鄭奎說道：
“老人家這不合規矩，公司有規定不能亂收費的，您先等等。”
隨後，司機接過錢迴到車頭，把10元放在一旁攤平晾著，伸手進收錢箱裏找零。
鄭奎迴過神來，主動稍低下頭避開邊子欽帶著探尋的目光，想坐迴位置時，看見沈伊瑤遞過來幾張零錢。
“不用。”
鄭奎把內心的情緒藏好，露出和藹的笑容，擺擺手道：“你把毛巾給了我，禮尚往來，我幫你付車費是應該的。”
“那好吧，謝謝奎爺爺！”沈伊瑤沒有矯情，禮貌地道了聲謝。
畢竟毛巾八塊錢呢。
不開玩笑的說，04年的八塊錢，一個農村家庭省著點花，能過上兩三天的了，有時候甚至自給自足，根本不需要花錢。
很快，鄭奎接過司機遞迴來的零錢，又拿出一塊錢零散還迴司機。
“我不下車。”
“那你站起來幹啥？”司機忍不住問了一嘴。
“跟這位小姑娘說說話。”鄭奎隨口解釋。
司機接過錢，奇怪的看了一眼鄭奎，點點頭沒說什麽便迴駕駛位了。
鄭奎也緩緩坐迴座位，想了想對沈伊瑤說道：
“爺爺希望你繼續把這份樂於助人的善良心態保持好，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會有像你這樣的了，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你這種難能可貴的品質，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好！我一定會的！”
聽到奎爺爺這段話，其實沈伊瑤心裏就像吃了塊糖一樣，甜甜的暖暖的！
平常她很少能聽到這類誇獎。
這番話，她能記住很久很久，真的很暖心，暖得以後坐大巴車她都會想到。
沈伊瑤猶豫兩秒，還是摘下口罩，露出白皙幹淨毫無瑕疵的小巧臉蛋，給奎爺爺迴以一個露出小虎牙的微笑後，鞠了個90度大躬：“謝謝！”
沈伊瑤鞠完躬，打算跟著邊子欽下車的時候，恰巧聽到了鄭奎肚子發出若有若無的‘咕嚕’聲音。
奎爺爺應該是餓了。
考慮到自己布包裏還有司機送的早餐，沈伊瑤急匆匆打開布包，將裏麵的早餐袋拿出，放到奎爺爺旁邊的空位。
“這是早餐，還沒有吃過，奎爺爺您不嫌棄的話，可以先墊墊肚子。”
沈伊瑤說完話，見邊子欽已經下了車站在路邊，她快速跑下車。
“謝謝你咯。”
鄭奎以為沈伊瑤查覺到他餓了把沒吃的早餐送給他，不由心頭一暖，轉頭很認真地打量起一窗之外，跟邊子欽站在一塊的沈伊瑤。
不得不說，俊男靚女站在一塊，還是蠻般配的。
沈伊瑤仿佛是要等客車先開走，她就這樣文靜乖順地站立在路邊沒有動。
到目前為止，鄭奎還沒意識到沈伊瑤跟邊子欽是相識的，他下意識覺得，如果倆人認識，剛才沈伊瑤跟邊子欽不應該隔這麽遠坐。
掂了掂手裏的早餐袋，一瞬間，鄭奎甚至想見見這沈伊瑤的父母與長輩了，經過剛才閑聊得知，她的家庭，或許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隨著客車引擎發出一陣轟鳴，鄭奎才收迴目光。
他本來打算到林鄉下車，打包好濕漉的堂裝，換一身好點的裝束再去邊家村。
不過眼下，貌似有更好的選擇，剛好他想去見見沈伊瑤的長輩，實地考察一下這位心地善良女孩的家庭。
鄭奎等客車進入彎道，引擎聲較小時，朝著司機那邊說道：“劉灣溝下車。”
“知道了。”
司機怕老人以為自己沒聽到，然後重複喊，所以應了一句。
很快到了劉灣溝，司機又一次打開了前後門，隨後解下安全帶，主動走到鄭奎麵前。
不過怕他耍小脾氣，這次司機也沒有直接上前去扶，隻是注意著他會不會摔。
在車上要是摔骨折了，他可有連帶責任的。
鄭奎遞給司機一塊錢，拿起毛巾和早餐，拄著拐杖走到一對中年夫婦麵前，問道：“你們這袋豬肉，賣嗎？”
中年夫婦對視一眼，男人咳了一聲說道：“老人家不好意思，這袋豬肉我們要送到林鄉給兒子的。”
鄭奎想了想，從濕漉漉的口袋中拿出一小遝錢，數出五張，說出一句含金量很高的話：
“五百塊，能不能賣？”
“···我幫您提下去吧。”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憨笑著接過錢，確認了一下錢的真假，便站起身拎豬肉。
這袋豬肉也才二十來斤，雖然是自家養的，但以目前肉豬五塊錢左右一斤的價格，頂天就值個一百多。
這老人，人傻錢多直接掏五百要買，還有啥好猶豫啊！
······
司機習慣性的迴頭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那個脾氣超臭的老人也拄著拐杖站起來。
司機想了想，還是把前後門給打開了。
平常為了防止“逃單”，他平時可是隻打開前門的。
隨後，司機解下安全帶打算走到鄭奎麵前，但見邊子欽已經起身，他笑道：“那個老人的車費1元，你幫我過去收一下。”
“知道了。”
邊子欽見司機沒有讓自己付車費的意思，不想像之前那樣被趕下車，他便不打算提自己付不付車費的事情。
直接走到車廂中段，看向正跟沈伊瑤講話的鄭奎：“老人家您好，車費一元。”
“好。”
鄭奎笑吟吟地應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張濕噠噠的十塊錢，遞到邊子欽麵前：“我替這位女孩一起付，剩下的不用找了。”
說著話，鄭奎抬起頭看了一眼邊子欽，好巧不巧倆人視線對上。
這一刻鄭奎直接愣住了。
因為眼前人，他見過照片，一眼便認出來了。
所以此刻，他昏黃渾濁的目光很是複雜。
他沒想到會這麽巧，在這輛大巴車上能遇上鄭雅蘭的孫兒，自己的侄外曾孫。
仔細端詳片刻，直到捕捉到邊子欽臉上同情的神態，鄭奎目光下一刻恢複了些許清明。
他忽地幡然醒悟，低下頭撇開目光暗道：‘不行，我這副打扮顯然太寒磣了，不能就這樣去見農勤善的人！’
在此之前，他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那便是邊家村裏，可不隻有自己侄女一人，還有農勤善和狩征獵這兩個堂口的人呐！
最重要的是邊聖貴那狗東西，自己怎麽能在那個狗東西麵前露出這種窘態！
這一趟，鄭奎第一次意識到了羞愧感。
而邊子欽，並不清楚眼前人是自己的太公。
不過離得近，他能看清眼前老者那張幹巴褶皺的臉上呆滯的表情，緊接著是那雙昏黃泛青的眼眸裏，好似閃過頗多神態。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啊？
溫柔又慈悲？
亦或是欣喜···懊惱···失落···失望···遺憾···後悔···憐憫···，還是落寞？
因為這老者眼白幾乎已經昏黃得看不清楚瞳孔了，邊子欽根本不懂怎麽描述那雙眼睛裏的神態。
一時間，邊子欽沒急著接錢，他開始仔細打量起這個自己發覺有點眼熟的老人。
總感覺自己可能在哪見過他，隻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當注意到他手上拄著的墨綠色拐杖時，邊子欽忽地皺起眉來。
‘沒記錯的話，奶奶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拄著的拐杖也是墨綠色的！’
就在邊子欽思考著的時候，司機聽到鄭奎說不用找錢，解下安全帶走過來，對鄭奎說道：
“老人家這不合規矩，公司有規定不能亂收費的，您先等等。”
隨後，司機接過錢迴到車頭，把10元放在一旁攤平晾著，伸手進收錢箱裏找零。
鄭奎迴過神來，主動稍低下頭避開邊子欽帶著探尋的目光，想坐迴位置時，看見沈伊瑤遞過來幾張零錢。
“不用。”
鄭奎把內心的情緒藏好，露出和藹的笑容，擺擺手道：“你把毛巾給了我，禮尚往來，我幫你付車費是應該的。”
“那好吧，謝謝奎爺爺！”沈伊瑤沒有矯情，禮貌地道了聲謝。
畢竟毛巾八塊錢呢。
不開玩笑的說，04年的八塊錢，一個農村家庭省著點花，能過上兩三天的了，有時候甚至自給自足，根本不需要花錢。
很快，鄭奎接過司機遞迴來的零錢，又拿出一塊錢零散還迴司機。
“我不下車。”
“那你站起來幹啥？”司機忍不住問了一嘴。
“跟這位小姑娘說說話。”鄭奎隨口解釋。
司機接過錢，奇怪的看了一眼鄭奎，點點頭沒說什麽便迴駕駛位了。
鄭奎也緩緩坐迴座位，想了想對沈伊瑤說道：
“爺爺希望你繼續把這份樂於助人的善良心態保持好，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會有像你這樣的了，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你這種難能可貴的品質，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好！我一定會的！”
聽到奎爺爺這段話，其實沈伊瑤心裏就像吃了塊糖一樣，甜甜的暖暖的！
平常她很少能聽到這類誇獎。
這番話，她能記住很久很久，真的很暖心，暖得以後坐大巴車她都會想到。
沈伊瑤猶豫兩秒，還是摘下口罩，露出白皙幹淨毫無瑕疵的小巧臉蛋，給奎爺爺迴以一個露出小虎牙的微笑後，鞠了個90度大躬：“謝謝！”
沈伊瑤鞠完躬，打算跟著邊子欽下車的時候，恰巧聽到了鄭奎肚子發出若有若無的‘咕嚕’聲音。
奎爺爺應該是餓了。
考慮到自己布包裏還有司機送的早餐，沈伊瑤急匆匆打開布包，將裏麵的早餐袋拿出，放到奎爺爺旁邊的空位。
“這是早餐，還沒有吃過，奎爺爺您不嫌棄的話，可以先墊墊肚子。”
沈伊瑤說完話，見邊子欽已經下了車站在路邊，她快速跑下車。
“謝謝你咯。”
鄭奎以為沈伊瑤查覺到他餓了把沒吃的早餐送給他，不由心頭一暖，轉頭很認真地打量起一窗之外，跟邊子欽站在一塊的沈伊瑤。
不得不說，俊男靚女站在一塊，還是蠻般配的。
沈伊瑤仿佛是要等客車先開走，她就這樣文靜乖順地站立在路邊沒有動。
到目前為止，鄭奎還沒意識到沈伊瑤跟邊子欽是相識的，他下意識覺得，如果倆人認識，剛才沈伊瑤跟邊子欽不應該隔這麽遠坐。
掂了掂手裏的早餐袋，一瞬間，鄭奎甚至想見見這沈伊瑤的父母與長輩了，經過剛才閑聊得知，她的家庭，或許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隨著客車引擎發出一陣轟鳴，鄭奎才收迴目光。
他本來打算到林鄉下車，打包好濕漉的堂裝，換一身好點的裝束再去邊家村。
不過眼下，貌似有更好的選擇，剛好他想去見見沈伊瑤的長輩，實地考察一下這位心地善良女孩的家庭。
鄭奎等客車進入彎道，引擎聲較小時，朝著司機那邊說道：“劉灣溝下車。”
“知道了。”
司機怕老人以為自己沒聽到，然後重複喊，所以應了一句。
很快到了劉灣溝，司機又一次打開了前後門，隨後解下安全帶，主動走到鄭奎麵前。
不過怕他耍小脾氣，這次司機也沒有直接上前去扶，隻是注意著他會不會摔。
在車上要是摔骨折了，他可有連帶責任的。
鄭奎遞給司機一塊錢，拿起毛巾和早餐，拄著拐杖走到一對中年夫婦麵前，問道：“你們這袋豬肉，賣嗎？”
中年夫婦對視一眼，男人咳了一聲說道：“老人家不好意思，這袋豬肉我們要送到林鄉給兒子的。”
鄭奎想了想，從濕漉漉的口袋中拿出一小遝錢，數出五張，說出一句含金量很高的話：
“五百塊，能不能賣？”
“···我幫您提下去吧。”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憨笑著接過錢，確認了一下錢的真假，便站起身拎豬肉。
這袋豬肉也才二十來斤，雖然是自家養的，但以目前肉豬五塊錢左右一斤的價格，頂天就值個一百多。
這老人，人傻錢多直接掏五百要買，還有啥好猶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