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陶青的演唱接近尾聲,已經到了小聲呢喃的階段。


    “我看著路夢的入口有點窄,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他一邊彈著吉他收尾,一邊含情脈脈地唱最後這部分歌詞,腳步緩緩向台下走來:


    “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總有一天我的謎底會解開···”


    全場的燈光也適時地熄滅,兩秒後一盞白射燈打向陶青,跟隨著他的腳步向台下移動。


    這是道孤注一擲的光啊,然而並沒什麽鳥用。


    邊子欽本來打算起身,見此,對楊瑩笑道:“沒必要了吧?”


    在他眼裏,台上緩步走來的陶青想法挺幼稚的,那道直射下來的光並不浪漫。


    不過這種情況,邊子欽自知即便上去彈了,也隻會被人當成是這場表白的伴奏,還不如就此收手作罷。


    “沒事,上去彈吧。”


    楊瑩低垂眉目輕吸一口煙,瞳孔裏的光隨著那根煙明亮了一瞬,隨之與煙頭的亮光一同熄滅了少許:“我現在更想聽聽你彈彈《卡農》。”


    此刻她很失望。


    邊子欽舌尖掃了下牙齒,決定搞點特殊,嘿嘿笑了笑:“俗的曲子,大師可不是用彈的,讓你瞧瞧點弦彈卡農。”


    “謝謝。”


    “不用,待會請我們吃夜宵就行。”


    在台下昏暗的環境裏,邊子欽悄然起身,挺直腰板邁步離開座位······


    楊瑩抬眼,陶青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捧玫瑰花。


    走下台的陶青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大聲道:“楊瑩,我喜歡你,自從見到你第一眼以後,我就喜歡上你了······”


    與此同時,周圍盡是起哄聲:“答應他,答應他······”


    “你還記得嗎,我送你迴家的那晚,你說暑假要去歐洲最著名的藝術中心佛羅倫薩。”


    陶青雙手一晃,從昏暗中拿出一張旅遊簽證:“我已經辦下來了,我願意陪你一起去!”


    周圍人的起哄聲更大了,甚至帶上了嗷嗷叫:“在一起,在一起,答應他,答應他······”


    陶青臉上笑容更盛,在這種場麵下,被表白的女生內心如果不夠強大,即使心裏非常不願意,拒絕的話也很難說得出口。


    他以前就用過幾次這種手段,仗著勢表白成功的。


    他知道,楊瑩沒談過戀愛,在這種場合和氛圍下,肯定也會很感動吧。


    陶青此刻很自信,穩步走到依舊坐在位置上抽煙的楊瑩麵前。


    他單膝下跪,朝楊瑩比了個心,將手中這束在燈光下泛著盈盈水光的手捧玫瑰花遞出,臉上洋溢著笑容:“楊瑩,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這一刻,周圍喊“答應他,答應他。”的聲音不但沒降,反而增大了不少,甚至都有喊破喉的了。


    同時,體育館內也響起了《卡農》的奏樂聲。


    這道吉他聲,與葉箐之前在台上用吉他彈的音調不同,因為高中低音的頻率很分明,然即便吉他音律中透出了幾分彈鋼琴的輕靈味兒,依舊使人有一種遲暮老者端坐於黑暗中靜彈的獨特感。


    這種感覺,讓人很舒心,使起哄聲都小了許多,現場的人感覺眼前的陰霾一掃而散,仿佛自己正置身於天堂入口,而通往天堂的射燈下,那道身影並非陶青,而是年老體衰的太爺即將迎接自己。


    很好聽的表白伴奏。


    正當眾人以為這隻是體育館後台放的表白伴奏時,下一刻,銜接而來的音律卻變了。


    是一次點弦,很唐突,自此,吉他琴弦聲少了幾分溫柔輕快,更多幾分條順、放蕩與不羈。


    音律優雅中帶著野性,給人一種胯下駿馬即將脫韁,奔赴山林的緊迫感。


    “不是!這不是後台放的背景音樂嗎,怎麽變曲風了。”


    “肯定是人彈的,這人是來搗亂的吧。”


    “趕緊停啊。”


    陶青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有些傻眼,心想這突然彈吉他的家夥在搞什麽。


    不是要彈卡農助攻嗎,怎麽曲風突然就轉變了,這個時候點弦出這種放蕩不羈的音律,是想搞什麽鬼!


    楊瑩把一根煙抽完,撚滅了後才冷著臉,背貼靠在座椅上隱於昏暗中,似是想與陶青頭上那道孤注一擲的燈光劃清界限:“不好意思,我不喜歡你,現在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了。”


    場內人聲頃刻間啞火,安靜了下來,隻有點弦發出帶著穿透力的狂野泛音。


    陶青瞪大了眼睛,喉結滾動咽了一口口水,有些沙啞地問:“為,為什麽?”


    “沒有理由。”楊瑩淡淡地迴道。


    “你之前明明說,從幾十個人裏選中我的啊,為什麽?”陶青瞪大著的眼眸逐漸充血。


    “但是你也不能仗著這一點,就這樣欺負我啊。”


    楊瑩微抿了抿唇,黛眉微蹙道:“你要是真的喜歡,能用行動來證明啊,為什麽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呢?”


    “我······”


    陶青啞口無言。


    他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做的太過分了,雖說人家沒談過戀愛,但也不能把人家當成那種未經世麵的少女啊。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自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得你是世界上······”


    “閉嘴吧你。”


    楊瑩又想到了陶青剛才在體育館外,看心薇蕊和沈伊瑤那個眼神,心裏不免對他升起反感的情緒。


    現在撥開了那層對陶青淡淡的好感,此刻楊瑩隻覺得他與這身西服一樣,有些黯淡,即便束光燈隻打在他一人身上,依舊像個舞台中無能的小醜。


    想到這裏,楊瑩哼了一聲,把臉湊進這道孤注一擲光源中,麵色玩味說道:“讓我猜猜,你這麽急迫地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圖我家的五百萬嫁妝?我告訴你,其實市中心那家品海鮮樓,也是嫁妝的一部分哦。”


    陶青唿吸一滯,瞳孔裏泛起一絲熾熱,緊接著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滿臉真誠道:“絕對沒有。”


    楊瑩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地看了一眼陶青,沒有說話,再次將自己融於昏暗中,閉上眼睛安靜傾聽邊子欽點弦彈奏的卡農。


    這一刻,她對陶青的反感轉變成了厭惡,因為剛才陶青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足以證明他這句話有幾分真假。


    體育館內聽眾與陶青都沒有繼續開口講話,就這樣僵持了片刻。


    直至《卡農》的彈奏結束,館內陷入死寂的昏暗中,也僅有那束孤注一擲的燈光對陶青不離不棄,一直灑落在陶青孤零零的身上。


    昏暗的台上,邊子欽沒急著上前湊熱鬧,下台站在人群不遠處吃瓜。


    然而,楊瑩卻拉著沈伊瑤和心薇蕊起身走了過來。


    “很好聽。”楊瑩豎起一個大拇指。


    “怎麽說呢?你是啥體悟?”邊子欽想聽聽更細節一點的。


    楊瑩想了想,說道:“點弦音起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很像是一向黑暗的生命中,忽然被鑿開一個出口,陽光一點點照射進來,使過去的陰霾一掃而散。”


    邊子欽滿意地道:“這個評價我收了。”


    “走吧,姐請你們去吃夜宵。”


    “吉他還沒還迴去呢。”


    “不用還了,那個女生說,你雖然可能看不上,但她願意將這把吉他送給你做為感謝,不過你放心,我不可能食言,明天我就去買一把布魯克,親自送到她手裏。”


    楊瑩挺直腰,豪邁地拍了拍小有規模的胸脯,抱怨一句:“今天簡直是小刀劃屁股,我踏馬的真是開了眼了。”


    話落,她拉著心薇蕊和沈伊瑤小步向著體育館門外跑去,顯得激情滿滿,仿佛剛才讓陶青難堪的不是她。


    “666。”


    邊子欽愣了一下,心說你楊瑩也會爆粗口的啊,才認識多久啊就這樣了。


    搞不好她明麵上是個0戀愛史的小女娃,然暗地裏,卻可能是個理論經驗豐富的······汙妖王。


    得讓心薇蕊和沈伊瑤少跟楊瑩來往,現在也要盯緊點,別被她帶壞咯。


    一念即此,邊子欽快跑幾步,跟上她們的步伐。


    今天這次現場觀摩陶青的表白失敗,使他終於參透了老司機在四季竹包廂裏,說的那句簡潔且樸素的詞匯:


    “告白是勝利的號角,不是敲門的磚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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