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個人抱著宋微微走出黑暗,拐出巷子,進入到另一輛車裏時,燈光下,終於看清楚了,這個人是—阿榮。


    此時的宋微微神智已經完全不清醒了,一雙眼睛半閉著,眼神盡是渙散,額頭上全是汗珠,原本整齊的高高的發髻,早已因為碰撞而散開,瀑布般的頭發淩亂的掛在身上,額頭兩側的發絲因為出汗,已經被浸的濕潤了,服帖的貼在了臉上、鼻子上和眉毛上,她的臉上時而痛苦,時而有掙紮,有時候還有憤怒,嘴裏不停地喃喃著:“我不能喝了,我頭好暈。”


    阿榮坐在車裏,摟著宋微微,為了想讓她更舒服些,於是讓宋微微橫過來躺在自己腿上,頭枕在他的臂彎裏,頭部的重量加速了阿榮手指上傷口的流血速度,原本快要凝固的傷口,又開始滴滴答答的流起血來,傷口看起來有些瘮人,阿榮看都沒看傷口一眼,他轉頭深深地凝視著昏迷中不安的宋微微,阿榮把宋微微臉上淩亂的頭發重新歸攏整理了一下,又把被呂方扯亂的衣服和扣子都重新整理了一下,一樣一樣還原成最初的模樣。


    原本不安的宋微微在阿榮堅強的臂彎中,逐漸感覺到了有力的安全感,焦躁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可是漸漸的,阿榮感覺到宋微微額頭的汗越來越多,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高,她的身體蜷縮了起來,仿佛很痛苦,阿榮忽然明白了呂方是給宋微微下藥了,而且,而且是那種藥!憤怒的阿榮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眼神中充滿了殺意,但是下一秒,宋微微身體扭動,阿榮又立刻看向宋微微,眼神又頃刻變得柔情似水,阿榮不停的撫摸著宋微微的頭,想要安撫宋微微的情緒,可是宋微微的身體抖動的越來越厲害,她開始下意識的順著阿榮的胳膊,坐了起來,如果不是渙散的眼神預示著宋微微的不清醒,恐怕別人還以為她酒醒了,宋微微坐起身,抱住阿榮,頭部的無力,讓宋微微的頭往後仰著,阿榮連忙一隻手穿過宋微微的腰,扶住她的背,另一隻手托住宋微微的頭。


    月光穿過車窗,灑在宋微微的臉上,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眼睛微微眯著,長長的睫毛抖動著,就像停留在花朵上蝴蝶的翅膀一樣,小巧的嘴唇像一顆小小的櫻桃,散發著迷人的紅暈,許是喝酒的原因,嘴唇顯得有些幹,嘴角處甚至有些起皮。宋微微的意識模模糊糊,像在雲朵中飛舞,她起初覺得很難受,莫名有種恐懼感,但是後來,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味道那麽熟悉,熟悉的就像每天都在身邊能聞到一樣,是那種能讓她瞬間安心的味道,聞著熟悉的味道,她的情緒逐漸平息下來,可是身體裏藥物的作用太強了,宋微微身體裏像有一股洪流在奔騰,有一股熱浪在灼燒,她騰地坐起身,雙手摸索著眼前的這個人,嘴裏說著很渴很渴,似乎在到處找水喝,然後宋微微感覺找到了一處柔軟的水泉,就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就在宋微微吻上去的那一刻,阿榮的身體瞬間就像被電流擊中了一樣,僵硬了,腦袋一片空白,甚至都無法唿吸了,他呆呆的看著神誌不清的宋微微親吻著自己,阿榮的身上瞬間被一種無名火灼燒著,炙烤著,在夢中,他渴望著她能和他在一起,可是他知道他配不上她,她是那麽的優秀,那麽的耀眼,就像是一顆璀璨的寶石一樣光彩奪目,又像是一彎山泉一樣溫柔婉約,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小矮人,如何能配得上這個美麗的白雪公主?可是,宋微微的這個吻讓阿榮心中的弦瞬間輕而易舉的崩斷了,阿榮如同幹涸的莊稼遇到了雨水般如饑似渴,又如同江河匯入大海般洶湧澎湃,他忍不住的迴應著宋微微,他輕輕的咬住宋微微的唇,吮吸著,恣意的舔舐著,像是感受到溫暖的迴應一般,宋微微半夢半醒之間,雙手勾住阿榮的脖子,把身體貼的更緊,吻得更加用力,阿榮雙手托住宋微微的身體,防止她摔倒,親吻片刻後,宋微微的骨子裏仍然不滿足,身體內的無名火就要燒的她喘不過氣來,她任由自己的雙手在阿榮身上不停地遊走,試圖找到發泄著的途徑,阿榮的欲望瞬間就被宋微微點燃,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不可以趁人之危,阿榮緊緊地抱住宋微微,壓製住她的雙手,宋微微因為被禁錮,紅彤彤的臉上露出了不滿意的表情,她皺著眉頭,極力的想要擺脫束縛,但是沒有如意,身體因為藥性的發作而格外難受,宋微微發出了痛苦的嗚咽聲,嘴唇上又幹涸起皮了,阿榮心疼的看著難受的宋微微,然後低下頭,親吻著宋微微的嘴唇,想要給她的嘴唇一點滋潤,迷迷糊糊的宋微微仿佛覺得這個吻緩解了很多不適感,身體也沒有那麽不適了,因此恍惚中的宋微微不停的索要著阿榮的吻,直到沉沉的睡去……


    東方亮起了魚肚白,沉睡中的宋微微終於贏了,她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疲憊、憔悴不堪的臉龐,是—阿榮,此時的阿榮正在沉睡中,即使是在沉睡中,他也緊緊地抱著宋微微,讓宋微微枕在他的臂彎上,宋微微愣愣的想了半天,拚湊了幾十秒,才迴憶起昨晚發生的事,她雖然喝酒了,但不是一點沒知覺,她記得呂方在車裏對她動手動腳,她卻無力反抗,然後有個熟悉的人抱走了她,恍惚中,她感覺他們彼此都不願意放開,一直在親吻,然後就不記得了。宋微微忽然有些擔心起來,這些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的,為什麽阿榮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在青城嗎?青城到山城有兩千公裏,前天打電話他還在青城,怎麽就趕迴來了?他這麽疲憊,肯定是一句都沒休息就來了,他是擔心自己被呂方禍害嗎?昨晚他們兩個一直在一起嗎?宋微微頭痛欲裂,她晃動著腦袋,想要迴憶的再清晰一點,可是她搖頭的動作卻驚醒了阿榮,看到宋微微的樣子,阿榮立刻緊張的抱起了她,開口的聲音卻是暗啞的:“怎麽了?還難受嗎?”宋微微搖了搖頭,她想要掙紮著坐起來,但是卻沒什麽力氣,阿榮扶起她,讓她靠住車門,過了約莫一分鍾,宋微微終於感覺清醒了一點,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是自己家的車,她輕唿了一口氣,放鬆下來,然後她看到了阿榮手上的血,血已經幹涸了,新舊疊在一起的血有些發黑,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昨晚阿榮奮不顧身,用手砸窗救她的一幕逐漸清晰了起來,宋微微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立刻拉起阿榮的手,查看傷勢,傷口很深,流了不少血,個別傷口的皮肉甚至翻了過來,顯出了慘白的骨頭,宋微微的手劇烈抖動起來,她眼含熱淚,看著阿榮,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阿榮,疼嗎?你怎麽那麽傻?”阿榮搖了搖頭,不吭聲,宋微微打開車子座位旁邊的扶手箱,裏麵有急救消毒物品,是以備不時之需用的,今天派上了用場。


    宋微微打開了藥棉,蘸上酒精,清洗傷口,酒精拂過傷口的時候,宋微微感覺到阿榮的身體在緊繃,她受過傷,知道傷口碰到酒精究竟有多疼,宋微微心疼的看著阿榮,阿榮的臉上卻毫無痛苦的表情,怕宋微微擔心,反而輕鬆的笑著,宋微微扭過頭,看著車窗,故作在欣賞窗外的風景,阿榮知道,她在忍著不哭,阿榮扭過宋微微的身體,輕輕地說道:“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你需要,我都在你身後保護你,你別怕。”宋微微再也忍不住了,她嚎啕大哭,這哭聲中,有太多的委屈、脆弱,也有堅強和不服輸,阿榮沒有安慰她,而是任由宋微微放肆的哭著,他知道她的內心需要發泄,隻有發泄出來,才會輕鬆。


    當宋微微哭到徹底輕鬆時,太陽已經日曬三竿了,宋微微調整好了情緒,開始整理頭發,衣服和妝容,無論有多大的委屈,她都不願家裏人擔心,陸青山已經老了,身體也越來越差了,宋微微覺得自己就是這個家裏的家長,她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好家裏的每一個人。阿榮也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從車子後備箱裏拿出了一件幹淨衣服換上,宋微微瞥了一眼阿榮手上的傷口,沒有說話。


    迴去的路上,宋微微怕阿榮的手受傷開車不方便,想要開車,阿榮堅持不願意,最後拗不過阿榮,宋微微坐到了副駕駛,一路上,宋微微都在思考她昨晚恍惚中和阿榮擁抱接吻的事,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宋微微偷偷的側臉打量著阿榮的表情,發現阿榮的表情沒有任何不對勁,宋微微覺得那一定是酒喝多了的幻覺,她和阿榮之間是不可能的,宋微微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還有這麽不堪的過往,自己配不上阿榮,宋微微輕輕的歎了口氣,為什麽反而心底湧起一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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