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星月本不打算這麽早迴光武,但,重明鳥來了。


    重明鳥是夜尋的坐騎,竟飛過了大澤來尋她,她總不好讓它自己迴去,萬一夜尋找她有重要事情。


    光武大陸那邊不能出差錯,她的親人朋友都在那裏。


    “冷殊言,若是你迴去,是不是…去找往生閣閣主?”


    “他會來找我。”


    養大的豬,怎麽肯輕易讓他跑了?


    冷殊言嘴角現出一抹嘲諷來。


    他既然早就知道了他的陰謀,便不會吃他送來的那些靈丹妙藥,


    那人養了許多資質好的傀儡,就等著這些傀儡修為高了吸取他們的修為呢。


    與他們相比,他的資質實在是太好了,以至於讓冷筠願意將他養到破虛境才下手。


    所以他殺了跟蹤他的五師兄,殺了咄咄逼人的六師姐,早早留下了那個石洞,並在鍾星月身上種下玲瓏血引,甚至重傷讓自己無法突破破虛境。


    “你覺得很危險,你可能會死,所以才讓我永遠不要出現在你身邊對不對?”


    鍾星月忽然踏前一步,繼續問,


    “你是不是關心我?”


    她的眼神明亮極了,如瀲灩的一汪春水。


    冷殊言還未見過這樣的眼神。


    比千年陳釀的女兒紅還醉人。


    那一瞬間,他從她的眼睛裏讀到了許多東西。


    遇上那個人時,似露珠在花葉上,輕輕顫抖的喜悅卑微,這樣的輕挑,誰能幸免?


    但,他不能。


    他隻是一個殺手,他沒有任何親人朋友,所存在的隻有敵人。


    倘若有朝一日虎落平丘,不知會有多少人尋上門來殺他。


    殺手沒有安然的機會,因世人不允。


    況且,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冷筠。


    “我隻是不想看到讓我厭惡的人。”


    說完,冷殊言跨步越過她,


    重明鳥很不喜歡他,見了他一直沒什麽好眼神,但似乎隱隱又有些怕他,因此不喜歡也得忍著。


    鍾星月哦了一聲,跟在他後麵,滿臉無奈的悵然道,


    “那怕是麻煩了。”


    前麵的冷殊言微微挑眉。


    什麽麻煩了?


    剛好她也厭惡自己嗎?


    正在他心情莫名時,就聽到後麵的女子說,


    “我可能有點喜歡你了。”


    冷殊言腳步猛然頓住。


    她說什麽……


    鍾星月嘿嘿一笑,提裙跳上重明鳥的背,


    “你再不上來,就自己飛迴去吧!”


    這女人的笑太耀眼了,比太陽還刺人。


    一個女子向男人表白怎麽會不害羞呢?


    所以她剛才一定是開玩笑的吧。


    冷殊言這樣想著,便站在了鍾星月前麵,他很不想和她並肩。


    重明鳥飛起來便是直衝雲霄,萬裏雲層皆在腳下。


    狂風唿唿,冷氣濕潤。


    鍾星月看著前麵男子寬闊的後背,以及烏黑的墨發。


    嘴角上浮起了笑容。


    我喜歡你,告訴你,並不是需要你的迴報,而是,將來若一朝一日,你走投無路前方一片黑暗時,你會記起有一個人喜歡你,你不是一無是處。


    …………


    光武大陸。


    東荒。


    九脈論武,說是九脈,其實不過是謫陽和落陽兩脈的相爭。


    起月一脈眾望所歸,但起月一脈無心權利爭鬥。


    謫陽和落陽的競爭十分激烈,各個層次的弟子打擂從白天打到晚上,從月初打到月末,為了鼓舞士氣,除了起月一脈,其他八脈的脈主長老全程觀看。


    一直到最後玉謫陽和夏落陽的比拚時,淩起月才帶著起月一脈的人出現。


    奈何兩脈實力相當,爭了一個多月也未分出勝負來。


    但是落陽一脈卻有一個讓謫陽一脈處於弱勢的條件。


    九脈最初是由三位創始人一同創辦,其中兩人各自留下來一套頂級的功法秘籍,據說等級能夠達到地階,且是攻擊類功法,然而,這兩套功法卻隻有他們二人的血脈後代才能開啟。


    傳到如今,一位的後代早已滅絕,而剩下的這一代,便是夏家。


    夏落陽掌握著這套功法,而夏景蜜,她又可以修煉。


    所以,他們夏家是上古前輩流傳下來的血脈,若是將前輩的功法修習到大成,便是眾望所歸。


    玉謫陽不肯放棄,她當場說,若是夏景蜜可以修煉,那她甘願聽從夏落陽的號令奉他為會主。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傳承碑上。


    夏景蜜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是啊,這就是她為什麽驕傲的原因,因為她是唯一可以修煉東荒九脈最高功法的人!


    這東荒啊,將來勢必是她的!


    計濁塵啊,也必須是她的!


    她緩緩的踏上了傳承碑,那裏有九十九個台階,台階上立著一座兩米高的石碑。


    血脈傳人,隻需滴血便能喚醒。


    夏落陽臉上洋溢著興奮,從此,他們落陽一脈有兩人可以修習這個功法,落陽的實力必然勢不可擋。


    玉謫陽見他那副得逞的模樣,便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嗬嗬...


    血脈傳承麽


    ............


    重明鳥在大澤上飛了許久許久,也不知道飛了多少天、或者多少個月。


    等到達光武大陸海灘上時,冷殊言就要離開。


    但,有一個人比他的反應更快。


    那就是鍾星月。


    她上前一步,從後麵一把抱住了他。


    這個女人!


    冷殊言頓時整個人就像炸毛了的雞,全身硬挺,冰涼涼的身子隱隱想要發燙。


    “你能不能矜持一點!”


    他伸手就要掰開鍾星月的手。


    但鍾星月使勁抓著,任憑他扒,卻怎麽也扒不開。


    “不能!”


    “冷殊言,我就是這麽不矜持的人!”


    “你都這樣矜持了,我若是再矜持,那我如何抱得美人歸?”


    抱得美人歸......


    誰是美人。


    冷殊言忽然轉過身來,鍾星月一個不妨,被他一巴掌拍在了腰上。


    到底是膽小,不敢拍屁股......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煩你!”


    “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夠了,你討厭還是喜歡我,那是你的事情。”


    冷殊言聲音冰冷,看著伏在自己胸膛前不肯離開的女人,眼神諷刺,


    “你喜歡我什麽?喜歡跟我顛沛流離?喜歡跟我一起被人追殺?喜歡跟我一起做個暗無天日的殺手?喜歡被心情不穩定的我突然殺掉?”


    他說的可怕極了。


    若是換成其他女子,一定被嚇壞了。


    但是鍾星月可不是普通女子,


    “自從我發現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因為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會願意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的手上。”


    “冷殊言,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我管不住自己怎麽辦?”


    “就像你管不住你自己一次次護我一樣。”


    冷殊言一把推開她,


    “我沒有護你,你想多了。”


    說完,逃離似的,冷殊言竟是瞬間就消失了。


    鍾星月看著空無一人的空中,不免有些發呆。


    話說她一個女孩子,厚著臉皮給一個男子表白,還被拒絕了?


    好丟臉......


    她搖了搖頭。


    “小紅啊小紅,你說他們雄性的脾氣真是古怪哈~”


    重明鳥隻顧扇翅膀飛,聞言,心裏不由替夜尋打抱不平。


    不是啊,我家主人就很好的,他心裏就隻有你,你要是去給他表白,他一定歡心死了。


    ............


    “啊!”


    傳承碑上一聲慘叫,緊接著便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來,這光芒將夏景蜜一下子掀飛了出去。


    眾人頓時大驚。


    夏落陽反應快,立刻飛上去接住夏景蜜,但傳承碑的力量實在太大,盡管他及時趕到,夏景蜜的身上還是鮮血淋漓了。


    一下子從高貴的公主變成了破布娃娃。


    這是怎麽迴事?


    夏落陽當初接受傳承的時候順風順水啊。


    難道...?


    眾人心中同時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夏落陽是最先想到的,當下也顧不得為夏景蜜療傷,便急急的分出自己的一縷鮮血與夏景蜜的鮮血相碰,


    若兩者相融,那便是血親,若兩者不相融......


    夏景蜜不是夏家的女兒!


    怎麽會這樣....


    夏落陽忽然憤恨的站起來,手指著玉謫陽,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夏落陽的夫人在生產時,恰逢不在落陽一脈,身邊隻有一位幻虛境大圓滿修士貼身伺候,據說當時風雨甚大,夏景蜜僥幸存活了下來,他的夫人卻意外難產而亡。


    女人生育這種事情,就連神仙也無法說什麽,因此夏落陽並未深究。


    但,此時想起來...


    “你殺了墨兒!”


    玉謫陽當然不會承認。


    但是夏落陽已經認定了是她做的。


    因為除了她,他在這世上根本沒有其他敵人。


    是他害的她失去了孩子,那麽她便加倍還之,一定是這樣!


    “你還我墨兒命來!”


    憤怒至極的夏落陽猶如一頭洪水猛獸,直攪動的四周天翻地覆血雨腥風。


    其他幾脈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兩家的恩怨,因此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都沒有上前。


    涉及到親人生死,這已經是天理不容的大事了。


    “嗬嗬!夏落陽,我家寶兒的命你來還嗎?”


    玉謫陽毫不躲閃,徑直迎了上去。


    兩個破虛境後期的高手過招,半個山頭幾乎都要夷為平地,弟子們哪裏承受的住,隻得不停的後退。


    淩起月無聲的歎息了一聲,最終將夏景蜜移到了遠處並喂她吃了丹藥。


    終究是個無辜的人……


    兩人皆是下了必殺的決心,當真驚天動地,引得幾個脈主都睜不開眼。


    隻有計老兒才能平息這場戰爭呀……


    “臭婆娘,你必須死!”


    鋪天蓋地的飛沙走石中,夏落陽狠狠的擊中玉謫陽,玉謫陽披頭散發的從空中摔下來。


    但,她又衝起來。


    兩脈的弟子都嚇壞了,他們從來都不敢想象,自家高高在上的脈主居然會有如此喪心病狂的時候。


    再一次被擊落的時候,玉謫陽身上一半的肋骨都斷了,夏落陽也斷了一隻手。


    但都殺紅了眼,夏落陽又是一掌拍下來。


    掌風還未到,玉謫陽身下已是飛沙走石。


    玉謫陽敗了?


    不!


    眾人隻聽到一聲鳥兒的長鳴,然後便有一道流光俯衝下來,那流光帶著藍色的光尾。


    流光擋在了玉謫陽身前,騰的一下,空中橫起一道厚厚的冰層,將夏落陽阻攔在外。


    但夏落陽何等的強悍,鍾星月根本就擋不住他。


    她又咬牙將摘星劍橫在胸前,像一尊神一樣擋在玉謫陽身前。


    砰!


    她受了一掌,哇的吐了一口鮮血,整個人摔進石頭裏。


    好強!


    鍾星月擦了嘴角的血絲。


    夏落陽見到玉謫陽的小徒兒居然這麽厲害,心底的嫉妒便一發不可收拾,鍾星月必死!


    因此他改了目標,先殺鍾星月。


    鍾星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作為徒兒,她必須站在師父這一邊。


    況且落陽一脈一直要殺她…


    嗬,那就殺了他吧!


    鍾星月眼神冰冷,雙手在胸前一拉,便出現一顆碩大的黑球。


    黑球離體而去,猛然化為滾燙的火焰。


    火焰瞬間將夏落陽吞沒。


    鍾星月淩空躍起,腳踩黑火,風雲妙步虛踏,摘星劍於萬千黑火中直接命中夏落陽。


    但夏落陽也到了她的身前。


    呲…


    噗…


    兩人同時反向摔出去,如兩個掉落的炸彈。


    異火?


    不遠處,幾個脈主挑眉。


    好厲害的異火。


    夏落陽被異火鑽入了身體,怕是活不了。


    而那丫頭,她深深的陷進了山體裏。


    這本是個悲劇,但,便在這時,極不合時宜的,


    有人仰天大笑。


    誰在笑?


    眾人看過去。


    玉謫陽?


    沒錯,就是她在笑。


    倒在血泊裏仰天大笑,似乎遇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


    她不會是傻了吧……


    玉謫陽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一直走到夏落陽身前,


    “我徒兒很優秀吧,我殺不了你,但她能殺了你,多優秀啊,我都羨慕呢,可惜她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你們夏家的孩子,哈哈哈……”


    什麽?


    她在說什麽?


    所有人都愣了。


    玉謫陽在說什麽?說鍾星月是夏家的孩子?


    難道她才是夏落陽的女兒?


    那麽玉謫陽一直養著她,就是為了報複…


    “你說什麽?!”


    夏落陽使勁掙紮著,試圖從泥坑中爬出來。


    他一直要除去的天才,居然是他自己的女兒?


    百米外的深坑裏,鍾星月同樣大駭。


    她知道自己不是蘇家和鍾家的,但她不介意自己是個孤兒,可現在…


    若是真的,她豈不是殺了自己的生身父親?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


    鍾星月不信。


    太難以讓人信服了。


    玉謫陽知道他們不信,竟大笑著走到鍾星月麵前,將她拖著拉到了夏落陽身旁。


    兩人的血液流到了一起。


    相融!


    鍾星月和夏落陽兩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那些脈主也走了過來,證明兩人確是血親。


    “哈哈哈!夏落陽啊夏落陽,想不到吧,不隻死在了自己親生女兒手裏,還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報應不爽啊!”


    難怪夏景蜜爹娘資質這麽好,她的資質卻一般般,原來根本就不是親生。


    難怪鍾家資質不好,鍾星月資質卻如此好,原來她本應是東荒一脈的大小姐!


    “哈哈哈夏落陽,我讓你愧疚自責一輩子!”


    玉謫陽已經瘋了。


    她猛然下手,準備將鍾星月和夏落陽兩人全部滅殺,但,有人擋住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計老兒終於出現了。


    “鬧夠了嗎?真是丟盡了東荒的臉!”


    他扣住了玉謫陽的肩膀,按住了她的經脈,直接封了她的修為。


    “這兩人我帶走了,你們自行處理後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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