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坐。”


    楚硯辭的本體來到溫翎身後,按住她的雙肩。


    還未等溫翎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兒,肩上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便有節奏地按了起來,男人動作輕柔卻又不乏力氣,指腹溫的溫度如烙鐵般穿透那層衣紗灼燙著溫翎的肌膚。


    溫翎身子瞬間僵住,“硯辭……你這是……”


    身後的某人目光熾熱如火,卻還要佯裝輕鬆平常的模樣淡淡道:“宗主臨行前曾囑咐徒兒要盡孝道。”


    “為師真的不累,你不必……”


    “師父累不累是師父的事,徒兒盡不盡孝道是徒兒的事,師父可以不累,但徒兒該盡的孝道是萬萬不能偷奸耍滑省了去的,更何況這是宗主特意交代過的,徒兒不敢違背宗主的意思。”


    他拿堯兒的宗主身份說事兒,溫翎張了張嘴巴卻也說不出來什麽,她看了眼忙碌的分身們,反正也耽誤不了正事,索性便也不拒絕了。


    將眼睛一闔,放鬆地倚在了椅子背上,微微仰頭舒服地向後靠去,身後的男人見狀唇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手上的動作愈發溫柔。


    陽光細碎如星撒在溫翎的臉上,為她蒼白的麵頰暈染一層暖霞,以俯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她俏挺的鼻尖,流暢的弧度劃過唇沒於胸口。


    楚硯辭手上動作沒停眼睛卻一直晦暗不明。


    他突然有些後悔,後悔當日沒聽佘兄的勸。


    倘若他什麽都沒想起來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當這個本本分分的好徒弟,可是他現在想起來了一切,他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根本克製不住自己的感情。


    眼睛流連過溫翎圓潤的雙肩,男人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溫翎對此並無察覺,此刻她昏昏欲睡馬上就要夢會周公,自打當年出了事以後她還從未睡過一個好覺,想來是今天天氣好的緣故,她被曬得身上暖洋洋的,莫名的安心放鬆。


    楚硯辭也意識到溫翎快要睡著了,捏著雙肩的手愈發輕柔,與此同時一道若有似無的藍色光芒順著男人的指尖緩緩攀上她的眉心,下一秒,藍芒消失,溫翎徹底昏睡過去。


    楚硯辭眼疾手快將她側翻的身體攬進懷裏。


    在不用躲避溫翎的視線後楚硯辭眼裏的洶湧愛意瞬間四溢,幽深的瞳子裏好似摻了春水,晃啊晃,明晃晃的隻有她的身影。


    像是看不夠,他盯著溫翎的睡顏不知道看了多久,好在理智尚在,他最終還是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


    小宗主說阿翎病了,他得知道,阿翎到底生了什麽病。


    想到這兒,他的表情變得格外嚴肅。


    剛剛熄滅的藍芒再次升起,順著他的手指緩緩纏上了溫翎的身體,一寸一寸仔仔細細探過她身體的每一寸,可隨著時間推移,楚硯辭的眉心漸漸聚起一簇化不開的愁。


    這突如其來的愁不是因為溫翎生了什麽大病,而是因為他找不出溫翎到底生了什麽病。


    她的身體明明很健康,可小宗主卻說她生了病。


    這是怎麽迴事?


    楚硯辭眉間皺得愈發厲害。


    等溫翎醒過來的時候身體還保持著靠在椅子上的姿勢,身上蓋著毯子,想來該是阿硯為她蓋上的。


    環視四周,阿硯好像出去了,屋內的分身們也已經消失。


    她掀開毯子站了起來,走到其中一個煉丹爐旁拿起其中一個丹瓶,在看到滿滿當當的九品洗髓丹後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愧是他。


    “師父,您醒了。”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溫翎迴眸,含笑晃了晃手中的丹藥瓶,“辛苦了。”


    男人垂眸,長睫遮住了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笑意,再抬眸,又恢複了往日裏的淡漠,“為師父分憂是徒兒應該做的,師父如此著急煉丹,可是出了什麽事?”


    “那倒沒有。”溫翎一揮手,將所有丹藥瓶盡數收入囊中,“過幾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鑒丹大會,到時候你代表元明宗去參加。”


    “師父不去嗎?”


    “去,不過為師不打算露麵。”


    “為何?”


    溫翎好笑地聳了聳肩,“為師現在用的這具身體可是旱魃,還是比他們修為都要深厚的旱魃,為師若是露麵,這鑒丹大會怕是要變成鑒魔大會了,不,應該說是屠魔大會。”


    男人目光陡然變得深沉,“誰敢動師父徒兒便殺了誰!”


    “戾氣不要這麽重,元明宗是世門大家,怎能張口閉口喊打喊殺,被人聽到該說我們元明宗沒有規矩了。”


    溫翎似乎並不在意,心平氣和好像不將任何事放在心上,可低眉抬眼間又好似藏有暗力,仿佛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


    “徒兒記下了。”楚硯辭微微俯身乖巧聽訓,隻是神情有些猶疑,“師父為何……”


    他想問‘師父為何不迴到自己的身體裏’,可話到嘴邊他又猛地想起此刻的自己該是不知道此事的,遂急急閉了嘴。


    他的欲言又止讓溫翎很是好奇,“有話不妨直說。”


    楚硯辭想了想,隨即換了一種說法,“師父為何不去奪舍一個正常人的身體?若是換一個正常的身體,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溫翎顯然沒想到他想問的是這個,平靜的眸子陡然泛起陣陣漣漪。


    “為師的身體如今就保存在青衫秘境下那片水域裏,隻要為師想,隨時都可以迴去,隻是為師有一位故人,他是一個鬼修。”


    “他曾答應為師會用他的辦法將為師送迴去,可這位故人遇到了意外,已故去多年,為師卻無論如何都過不去這道坎兒,或許等為師什麽時候想通了便自己迴到自己的身體裏了。”


    四目相對,沉默,久久的沉默。


    楚硯辭胸口處的心髒在打鼓似的‘咚咚’作響,他一時分不清,這心跳是屬於阿翎的還是屬於他自己的。


    楚硯辭沒有再追問溫翎口中的那個人是誰,這是個心照不宣的答案,他匆匆垂了眸。


    溫翎卻半開玩笑似地突然問他,“阿硯以前機緣巧合之下曾接觸過鬼道,你自己應該也感覺得到你體內是有鬼氣存在的,如今修為恢複得也差不多了吧?不如幫那個人兌現一下承諾,也順便幫為師解一下心結,如何?”


    說話間遞給楚硯辭一個卷軸,那卷軸不是別的,正是當年他研究攝魂術的卷軸。


    男人猛地看過去,心跳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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