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肉片近在咫尺,衝擊著溫翎的視覺神經,濃鬱的血腥味直衝大腦,竟在空氣中凝結出微甜的氣息。


    吃人肉,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時,溫翎覺得自己該當惡心的,可當那股腥甜的氣息無限靠近時,溫翎竟然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紅寶石般的瞳孔慢慢放大,那代表著愉悅興奮。


    想來是濃鬱的血腥味覺醒了這具身體噬血的血脈,男人手上那片掛著血的鮮肉此刻在溫翎眼中仿佛美食珍饈,無形之中正在散發著致死的誘惑。


    好香……


    好香啊……


    真的好香……


    溫翎眼睛忽明忽暗,盯著那片肉無法移開目光。


    身體在叫囂,靈魂在掙紮,溫翎知道,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像吸毒,這事兒不能存有僥幸心理。


    她壓抑著身體的本能,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猛地一揮手將溫離愁手上的肉片打落在地,電石火花間,淬了毒的指甲直直插向男人裹得嚴實的脖頸。


    或許溫翎的速度在常人眼中看來夠快,可在溫離愁看來,她的動作就像慢放,輕易就可以躲開,可男人沒有躲,他默不作聲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手,麵具下的臉清冷如月。


    就在溫翎以為自己要得逞,喜悅都快溢出眼角時,男人終於有了動作,大手翻轉,一把便扼住了溫翎的手腕,猝不及防一扯,溫翎順著他的力道身體踉蹌向前。


    這時,戴在男人頭上的鬥篷悄然滑落,露出了他白膩修長的脖頸,溫翎跌跌撞撞撲向他的懷抱,來不及反應,一隻大手掐住了她的兩腮,強製性讓兩顆尖銳的牙齒刺破了那光潔的皮膚。


    牙齒刺穿皮膚發出一聲清晰的‘噗呲’聲,緊接著,鮮血彌漫在她整個口腔,赤紅的瞳孔受之澆灌詭異地閃過紅光。


    血……


    是血……


    好香啊……


    血脈噴張,溫翎感覺自己全身的神經都在受之誘惑,這具身體太過渴望鮮血,腥甜的味道時刻挑逗著她的神經,就像點燃爆竹的那根火引,溫翎腦海裏的時刻緊繃的那根弦快斷了。


    她憑著最後一絲意誌在溫離愁懷裏掙紮,試圖遠離這株罌粟之花,可由於身體的渴望,她的掙紮在旁人看來就像一個在撒嬌鬧脾氣的女嬌娥。


    在男人大手有力的桎梏下,溫翎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最後順從地貼在他的身上。


    主意識癱瘓,那雙血色的眸子在一刻亮過了天上的新月,冰涼的唇貼在男人的脖頸上,像一隻離開母親許久的奶獸,她在急切地吮吸著。


    咕咚——咕咚——


    一聲一聲吞咽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旱魃牙齒中攜帶一種特殊的毒素,它在將普通人同化為低級僵屍的同時,也會帶給其一種特殊的體驗,除了牙齒刺穿皮膚時是痛的,其他時間更像是在享受。


    溫離愁半眯著眼睛,那雙陰冷的眸子此刻縹緲如霧,虛虛實實起起伏伏,他像是被麻痹的獵物,似乎沉醉在這虛幻之間難以自拔。


    可在那張麵具下,他在幽幽地笑著。


    喝了他的血,就和他一樣肮髒了。


    她再也沒有資格站在陽光下批判誰的罪惡,她會和他一起,住在地獄,永生永世。


    男人鬆開鉗製的大手,任溫翎將指甲掐進他的肩膀,鮮血濡濕了他的黑衣,為這血腥的地牢平添了幾分寒涼。


    他摸了摸她順滑的發,彎唇輕輕一笑。


    “翎翎真乖。”


    ……


    ……


    這是溫翎失蹤的第十八日,楚硯辭按著溫燁州等人所指的方向一直在追查溫翎的下落。


    他不相信他的阿翎會死,就算是……就算是真的……那他也要將她帶迴家。


    可天大地大,想找一個人真的太難了,他開始後悔,當日他就不該一個人迴邯陽。


    楚硯辭在無限懊悔中焦急地尋找溫翎,他穿梭在一座座城池之間,試圖通過打聽鬼修的下落來找到他的阿翎。


    可這鬼修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自清塢一戰後,便再也沒有在這世間出現過一次。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兩年、五年,修仙界慢慢恢複了往日裏的和平,元明宗的弟子按溫翎信上所說每個月定期前往青衫秘境曆練,短短五年的時間元明宗平均實力大增。


    當然其他宗門也在陸續恢複中,安逸的日子過久了,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當年清塢一戰後的慘烈,他們甚至遺忘了‘溫翎’這個名字。


    可楚硯辭不能忘,溫翎,是他的妻啊!


    楚硯辭在奔波中慢慢恢複了修為,他走遍千山萬水大江南北,甚至闖了妖界入了魔域,可就是沒有鬼修的半點消息。


    隻是聽說,魔域丟了一條蛇,後來又找到了,不僅找到了,還變成了一個曼妙的女子。


    雖新奇,但這都與楚硯辭無關,男人那張俊朗的臉因常年不修邊幅如今變得滄桑不已,明豔的眸子失了光彩,死寂般掀不起絲毫波瀾,唯一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他得帶他的阿翎迴家。


    某一日,楚硯辭在經過一處茶攤時,意外聽到了兩個修士的談話,他有心尋找鬼修的下落,自是對修士格外關注。


    “師兄,你聽說沒有,琉桑那邊近日突然出現一個女子,不知是什麽來頭,琉桑王直接授予其國師兼護國將軍的高位,手握重兵,為琉桑開疆擴土,周邊不少鄰國都受其迫害,聽說琉桑近日給咱們邯陽王下了戰書,也不知何時開戰。”


    “啊?真的假的?早些年聽說琉桑生了瘟疫,不是死了不少人嗎?在這麽短時間裏,琉桑怎麽可能還敢招惹其他國家?怕不是謠言吧。”


    “不是謠言,我聽說琉桑之所以如此目中無人全仰仗那位來曆不明的女子,聽說那女子是位修士,公然違背了修仙界條約,隨意插手人界帝王之事,犯了眾怒,其他國度自然也請了修士助戰,可聽說,那女子愣是以一敵百,多少修士都敗在了她手下。”


    “你別開玩笑了,要是真有如此大能現世,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你都說了是聽說,聽說的話怎麽能信,行了行了,吃茶,天不早了,該迴宗了。”


    “哎?師兄你怎麽不信呢,我就是怕你不信,都沒說那女子是獨臂的事,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你信我!”


    “行了行了,師兄信了,信了還不行嗎,吃茶,吃茶……”


    “……”


    周遭嘈雜的聲音漸漸淹沒了兩個修士接下來的對話,楚硯辭也無心再聽他們接下來要說什麽。


    端著茶碗的手輕輕顫抖,楚硯辭暗淡的眸子在聽到‘獨臂女子’時重新燃起點點亮光。


    五年了,他終於聽到了關於阿翎的消息。


    或許他們口中的那個女子不是阿翎,但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去親眼看看,看過了,他才能死心。


    將碗中茶一飲而盡,楚硯辭按捺著急切的心情扔下幾個銅板,然後便如一陣風消失在人潮,風兒吹過女子的衣擺,拂過童兒的臉頰,掀起街邊飄動的幌子,最後消失在城門口。


    而消失的方向,正是琉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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