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溫翎正坐在窗前端著一個杯盞以手撐頭靠在桌上賞月,小臉紅撲撲的,有幾分微醺的感覺。


    ‘嘭’的一聲,房門被推開,溫翎嚇了一跳,剛想罵人,迴眸一看是自家小徒弟便息了聲。


    “尋為師有事?”


    “師父喝酒了?”他問。


    溫翎未辯駁,輕輕點頭,“今夜月色極美,小酌一杯不甚歡喜。”


    楚硯辭未言語,他徑直來到溫翎身旁,奪過她手間杯盞一飲而盡,而後看向她,眸子幽深含著幾分逼迫。


    “徒兒有話想問師父。”


    被奪了杯盞的溫翎心生惱意,卻也未見發怒,微微抬了抬頭示意他問。


    “師父可是抹了徒兒一個月的記憶?”


    溫翎一愣,匆匆移開目光,並未接話。


    “師父不答,徒兒就當師父默認了,那徒兒再問師父,為何要抹了徒兒的記憶?”


    楚硯辭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像是銳利的鷹,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溫翎心虛不已,眼神飄忽不敢看他,看向窗外疲憊道:“為師累了,要休息。”


    “師父累了?師父做了什麽?為何會累?”他步步緊逼,不給她留喘息的機會。


    溫翎緊抿雙唇默不作聲,俏臉微沉,有些惱羞成怒,四目相對,誰都不肯退讓。


    猛然起身,直視著麵前高大的男子,溫翎指著門口的方向一字一句道:“你一個當徒弟的怎敢過問長輩之事?出去!現在!立刻!馬上!”


    她終是露了馬腳,楚硯辭不怒反笑,忽而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等溫翎反應,一把掀開了她的袖子。


    青色,紫色,淤青,暗紅,遍布在整條手臂之上。


    “你幹什麽?”她匆匆收迴手,向後退了一步,撞得凳子‘哐啷’作響。


    楚硯辭則紅了眼眶,他抬眼看她,似有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訴說。


    “阿翎。”終於,所有想說的話化作了一聲纏綿的唿喚。


    溫翎慌了,她知道自己這小徒弟發現了真相,像是掀開了唯一的遮羞布,緋紅瞬間爬滿雙頰。


    她倔強抬頭,梗著脖子喊著:“若是別人,我也一樣會救,你不必……不必記在心上。”


    情竇初開的人呐,最是容易口是心非,溫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其實早在無形之中她就已將對方當做自己的依靠,她信賴他,依賴他,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卻因為是第一次處理情事不知所措,質疑自己的真心,懷疑對方的用意,像是一隻藏在龜殼裏的懦夫,將對方越推越遠,


    好在對方不是別人,是她的小徒弟。


    小徒弟淺淺一笑濕潤了眼眶,“你終於肯承認了。”


    下一瞬,將她攬進懷裏,輕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阿翎在怕什麽?是忌諱你我的關係,還是真的不喜歡我?”他緊錮著懷中不停掙紮的人,一下又一下安撫地順著她的發,“阿翎,是不是因為我從未對你表達過心意招你猜忌了?如果是,對不起阿翎,我愛你。”


    掙紮中的人心髒一顫,似被什麽重重擊打,又酸又疼,心中五味雜陳忘記了掙紮。


    她安靜地呆在他懷裏,做了幾個深唿吸平複心情,許久才問:“你愛的是師父,還是溫翎?”


    楚硯辭無奈一笑,又將她抱緊了些,附在她耳邊低聲呢喃,“一個人的靈根是天生便決定好的,雜靈根可以食丹藥洗滌成單靈根,可單一木靈根是斷然不可能變成火靈根的,我這麽說,阿翎可懂了?”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縈繞在耳畔,似三月春風話不盡溫柔,溫翎眸光微顫,含著哽意低聲一笑,抬手環住了他的腰。


    又問他:“若我當日不曾救你,不曾斷臂,結局可會不一樣?”


    楚硯辭鬆開她,抬起她的下巴與之對視,他眼中的柔情好似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笑著反問她:“若我說,當夜在赤翎峰結界處便對你一見鍾情……阿翎可信?”


    ‘噗嗤’一聲,溫翎含著淚笑出聲,她踮起腳尖輕啄了一下他的唇角,輕‘嗯’一聲。


    “阿硯,我現在可以迴答你當日的問題了。”


    楚硯辭一愣,不明所以,“什麽問題?”


    溫翎抿唇笑了笑,闔上眸子再次噙上了他的唇,像是天生契合,輕易勾得兩人動了情。


    糾纏間喘著粗氣,她含糊不清地說:“我喚的是硯辭的硯,不是辰晏的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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