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下宛如白日般,清晰可見。


    紀枕溪怔怔凝視著女子,手中的感觀愈發清晰,他猛地後退了一步,背砸在了牆上,眉眼緊凝。


    璃九留意到他的狀態,傷得不輕,道:“你受傷了。”


    紀枕溪垂著眼,道:“無礙。”


    璃九瞥了他一眼,來到陌生世界害怕是很正常的,等他習慣了一些再去醫院看看,語氣平淡道:“把衣服脫了。”先看看傷得怎麽樣。


    紀枕溪背靠牆,一臉無措,臉紅了大半。


    璃九道:“我看看你的傷勢怎麽樣。”


    “我沒事。”紀枕溪全程都低著頭,不敢亂瞧亂看,唐突了人。


    總是要經曆的,璃九拽住他的手按在床上,道:“紀枕溪你可能迴不去了,以後要習慣在這生活,在這裏你依舊可以畫你喜歡的畫。”


    紀枕溪視線一轉,落在她修長的腿,微微抬起頭,視線轉移到了她白皙的脖頸,一雙眼竟不知該往哪放,耳邊的話沒聽進去半句。


    他挪動身體,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沒事的。”


    手腳無措的人跟傻了一樣,璃九按住他的肩,蹲下身,注視他,“紀枕溪,你還認得我嗎?”難不成是跨越時空的後遺症。


    紀枕溪對上女子的眼,點了點頭,“嗯,認得,你是璃九姑娘。”


    “既然認得,就別躲,我先看看你的傷。”璃九要確認他的傷,才能對症買藥。


    紀枕溪移開頭,道:“璃九姑娘,你先把衣裳穿上。”


    大夏天穿著短袖短褲的璃九:“……”考慮到任務目標一時半會不適應,去換上了長褲和長袖,順帶把空調調低了。


    紀枕溪這才把衣衫褪去,露出了青紫的背和血肉翻滾的刀傷。


    手臂估計要縫針,璃九直接打了120電話,等待救護車來接。


    笛聲響起,璃九帶著人出門,紀枕溪在圖冊看了不少,也了解過很多,心中雖有不安,但不至於讓他無法行走。


    璃九陪他一起上了車,救護車的醫護好奇地問了一句:“拍戲受傷了?”


    璃九點了點頭,紀枕溪沒有說話,他答應璃九姑娘不能說話,也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他真正的來曆。


    對麵的人視線太過炙熱,紀枕溪側了側身,偏向璃九。


    到了醫院,檢查過後就開始安排進行縫針手術,紀枕溪視線緊跟璃九,不肯跟她分開,這裏的氣息太過壓抑,他不太適應。


    沒辦法,璃九帶他一起去前台交了錢,然後去了清創室縫針。


    紀枕溪相信璃九姑娘不會害他,所以就算害怕也忍了下來。


    看完病,璃九手裏多了一堆的藥。


    兩人迴到家,紀枕溪才開口道:“璃九姑娘,勞煩你了。”


    璃九道:“是我把你拖過來,我會照顧你到能夠在這裏生存為止。”


    紀枕溪手指交疊,雙手向前,鞠躬道:“姑娘大恩,紀某無以迴報,願留在姑娘身邊,報答紀某所欠恩情。”


    璃九頷首道:“好。”任務目標留在她身邊,是個不錯的選擇,免得說漏嘴被抓走。


    璃九這套房子,還有一個臥室,簡單收拾一下就可以睡。


    紀枕溪在客廳和廚房遊蕩,新奇的東西讓他看不過來。


    紀枕溪站迴到璃九的身邊,璃九看他呆站著不坐,移了移位,讓出一個空曠的位置給他,“坐。”


    紀枕溪:“你是主子,紀某站著便好。”


    璃九:“紀枕溪,我跟你說過,這個世界沒有那些規矩和繁文縟節,你要習慣。”


    “是。”紀枕溪應下,緩緩落座,不管這個世界如何,他所做的便是伺候好璃九姑娘。


    不同日常交談的語氣,璃九覺得有必要讓他先學習一下曆史。


    時間已經是二十三點。


    璃九打發人迴房間睡覺。


    一夜過去,璃九一醒,初白就告知她一件不好不壞的事。


    【主人,任務目標的身體發生了改變,隻能活十年。】


    十年時間,也足夠她收集能量了。


    璃九走到門口,一道急衝衝地腳步聲從門外經過,輕哐一聲,門關上了。


    【警告,任務目標情緒激動。】


    璃九打開門,走到隔壁敲了敲,“紀枕溪,你在裏麵嗎?”


    “璃九姑娘,對不起,吵醒你了。”紀枕溪躲在房間裏,他抓著變白的長發,不知所措。


    璃九道:“你開下門。”


    紀枕溪惶恐不安地走向門外,要是璃九姑娘看到他這副模樣,會不會覺得他是妖怪。


    他強忍下慌亂,打開了一條門縫,話還未說出口,璃九直接大力推開了房門。


    紀枕溪愣了一秒,不停向後退,“璃九姑娘,你別害怕,我不是妖怪,更不會傷害你。”他扭頭把自己塞進被子裏。


    傳到璃九耳中的聲音噙著顫意,害怕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她走到床邊,道:“紀枕溪,我不害怕,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相信你不會害我,所以,別躲了。”


    紀枕溪慢慢地鑽出被子,“你真的不怕我嗎?”在看到滿頭白發的自己,紀枕溪都嚇了一跳。


    璃九道:“真的不怕,在這個世界,頭發可以有很多顏色,紅,粉,黃,棕,白。”


    紀枕溪渾身都充斥著不安,“可我……”


    璃九坐在他旁邊,紀枕溪的手臂抖得愈發的厲害。


    璃九握住他顫抖的手,側頭靠在他的肩上,他需要自己緩一緩。


    紀枕溪垂著眼眸,注視那隻芊瑩的手,不知過了多久,他微微側了側手心,抓住這份柔軟,內心也平靜了下來。


    “多謝。”


    緩和穩定的聲腔,說明冷靜下來了,璃九道:“刷牙洗臉準備吃早餐。”


    紀枕溪疑惑道:“這?”


    璃九:“我教你。”兩人擠進了一個衛生間,鏡子把高挑的白發男子照得澈底澄清。


    紀枕溪低下頭,不敢看鏡中的自己。


    璃九道:“白發似乎比黑發更適合你,很好看。”


    紀枕溪俊臉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他抬起頭對著鏡子,原本溫柔的眉眼,在銀色白發映襯下,多了些清冷的氣質。


    璃九拿起牙刷和牙膏,先做了一個示範,紀枕溪緊跟著做。


    吃過飯,璃九帶他去檢查了一遍,好在隻是頭發變白,身體並沒有出現其它問題。


    璃九教他用電腦,給了他一本字典,還有全套的畫畫用具,偶爾可以放鬆放鬆。


    不到半月,紀枕溪的房間就放滿了東西。


    紀枕溪想做些什麽,幫璃九姑娘的忙,然而在這裏,三餐可以叫外賣,洗碗有洗碗機,掃地有掃地機,他試著做飯,做飯不行,打掃衛生也是一團亂。


    反而是璃九姑娘處處照顧他,手上的拆線也是璃九姑娘幫他,背上的藥也是璃九姑娘幫忙。


    就在紀枕溪提出要出去幹活掙錢的時候。


    璃九告訴他,他送來的東西,除了畫,值錢的全都掛在網上賣了,也就是說,她現在的資產有一半都是他的。


    得知自己終於有能幫到忙的時候,紀枕溪的麵容肉眼可見的開心了起來。


    後麵,紀枕溪迷上肖像畫,


    認真的時候,睡覺的時候,遠眺的時候,迴眸的時候……


    全都記錄下來。


    璃九不想他獨自出去,偶爾會配合他,免得出現些不必要的麻煩。


    紀枕溪多少能感應到這一點,歇下了賺錢的心思,她去哪他便跟去哪。


    看似同吃同住,卻又相敬如賓,在鄰居眼裏,他們是一對。


    對於紀枕溪來說,她是要守護一生的人。


    -


    #紀忱溪#


    此生,已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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